劉法習慣了與西夏真刀真槍的對戰,對中原式的狡詐有點不適應。
直到跟自己的好朋友苗履,還有一眾被俘的部將、兒子、侄兒一起送進勞改營,才回過味兒來,複盤了一下整個過程。
自己就是從貪圖那鹽場的財貨開始上鉤的,掠奪了鹽場又想佔領東營城池,佔了城池又想擴大戰果......
一步步因為自己的貪婪走入了林衝的算計之中。
“林衝,枉你也是個豹頭環眼的漢子,想不到用計如此卑鄙。”
勞改營裡,劉法也只能對著空氣罵一罵了。
“這都是聞先生謀劃的功勞啊。”
東營城內,林衝等人對聞煥章感謝道。
“略施小計而已。西軍在陝甘貧困之地,突然來到中原繁華之處,貪婪之心必盛。劉法此人勇則勇矣,但貪功好財,針對這一點施展計策,果見成效。”
聞煥章四書五經讀的不怎地,計謀還是不差的。
只是可惜,智多星吳用一心撲上民政上,對此次戰鬥並不上心。未能與其在軍事計謀上一較高下,可惜,可惜。
“向天王報捷!”
東線戰鬥已畢,魯達也率領金剛軍回濟南府駐扎。
而林衝則趕歸登州,關勝在遼東已經展開反攻陸地的戰役,他需要密切關注,並調度物資支援,很難再抽出精力關注與宋庭的戰事了。
八月初八。
晁蓋率領神武軍、神機營、五萬五千輔軍抵達高唐州外。
種師道過於求穩,讓他失去了逃走的空窗期。
晁蓋這次同樣采用圍三闕一的方法,放開了東邊一個口子。
種師道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肯放棄城池之利,他選擇了固守高唐。
八月初九。
晁蓋接到了東線勝利的消息,心中更有把握了。
命軍兵頂著城頭箭雨,用了一天時間填平了高唐州外圍的護城河。
八月初十。
“該讓舊時代的殘黨,聽一聽新時代的炮聲了。”
晁蓋又用2000點/門的價格,花去4.6萬點,兌換了23門,加上原本的17門,為神機營湊齊了40門轟天雷炮,還有三個基數的火藥和炮彈。
隨著晁蓋一聲令下,神機營將四十門震天雷炮,在西門一字排開,距離城頭五百步外,將毒煙彈換成了實心鐵球,開始轟擊城門和城牆。
“轟轟轟!”
木質的城門被射中後木屑飛濺,出現凹槽。再射中幾次怕就出現坑洞了。
年久失修的高唐城牆被射中,青磚崩裂,露出裡面的夯土,簌簌直掉。
“這火炮好生厲害!”
種師道在西軍也是見過火藥武器的,但大都是用來放毒煙和燃火。射這麽遠硬砸的,還是第一次見。
五百步外,他們的神臂弩都夠不著,只能眼睜睜看著挨打。
“種帥,這不是辦法,咱們只能挨打無法還手,任憑他們這麽轟下去,城牆遲早要塌。”
折可求有點怕了。
其實轟天雷炮威力沒那麽大,因為火藥不合格,發射的彈丸目前只是六七斤的鐵球,砸開城門還有可能,砸塌夯土城牆得個把月。但第一次見這種威力武器的折可求、種師道不懂啊。
“所言極是。必須想辦法毀了這些東西。”
種師道站在城頭,也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誰敢率騎兵出城!”
種師道向身後眾將詢問道。
“種帥,給我三千鐵騎,我必殺他三進三出!”
悍將劉惟輔出面請戰道。劉惟輔持長槊、勇不可擋,在軍中出了名的悍不畏死。
“末將也願往!”
新晉偏將王舜臣也抱拳出列。
王舜臣四十多歲,乃是幾年前主動前往延安府投軍的。在整個社會都歧視軍人為賊配軍的情況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老娘主動來投軍,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這王舜臣確實一副好武藝,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但他卻選擇成了一個弓手。
兩年前征討西夏時,宋軍作戰不利,種師道也遇伏受傷,延州軍只能飲恨敗退,但卻在後退過程中被敵人追到了一處道路狹窄的關隘處遲遲不能通過,就在宋軍即將陷入覆滅之時,作為弓箭手的王舜臣站了出來,他獨自一人來到軍隊後方,以一人之力當起了整支軍隊的後衛。
“看我眉間插花。”
王舜臣見衝在最前的七名騎兵最為彪悍,說出了自己的殺敵宣言。
“引弓三發,隕三人,皆中面,余四人反走,矢貫其背。敵萬騎咢眙莫敢前。”
王舜臣趁機整頓士卒,為延州大軍撤走爭取時間。
“須臾,羌複來。舜臣自申及酉,抽矢千余發,無虛者。指裂,血流至肘。薄暮,乃得逾隘。將士氣奪,無敢複言戰者。”
在這四個小時的時間裡,王舜臣向敵人發射了上千支箭矢,而且箭無虛發,這種猶如天神下凡般的表現,讓西夏追兵膽寒,也讓王舜臣這個中年大叔從一個普通弓手,一躍成為軍中新星。
事後一路提拔,如今王舜臣已經是延州軍中一員偏將,麾下千余兵馬。因為他不是延州人士,無法繼續提升官職,一直渴望表現的機會。
種師道不得不承認,王舜臣強的不止是箭術,他的槍棒也非常厲害,至少西軍諸將中沒幾個是他的對手。但可惜他不是延州人!這讓種師道在用的時候也很謹慎,生怕王舜臣繼續再冒頭,被童貫那家夥看中,成為分裂自己種家軍的突破口。
“好!舜臣出力,必能給賊寇以重擊!事成之後,必有升賞!”
都到這個時候了,也顧不上什麽藏拙了,先活下來再說吧。
“領命,舜臣必不負種帥所托!”
王舜臣拱手喜道。
不久,種師道、折可求將麾下四千騎兵全部征集起來集中使用,由劉惟輔領兵兩千從南門出城,繞到西門衝擊炮陣;由王舜臣領兵兩千從北門出城,繞到西門衝擊炮陣。
至於為什麽不從西門正面衝出去直面晁蓋?西門正在激戰,一旦打開,那還能關得住嗎?種師道一向求穩,不冒這個險。
“咣當”
“噢噢噢噢!”
南城門開,劉惟輔手持大槊一馬當先衝出城門,口中嚎叫著西軍衝鋒時的怪叫。
“來得好!”
負責鎮守南門的是董平的神武軍,見有騎兵出城,不禁嗤笑對方不自量力。帶領麾下親衛騎兵迎了上去。
遇到敵人不要慌,先衝上去撞一撞!
能撞穿敵陣,說明不過如此。如果撞不穿,那就得老實本分的打陣地戰了。
朱仝、徐寧指揮步軍快速圍堵,用嚴密的陣型封堵對方的騎兵。
“神武衝鋒.勇冠三軍!”
董平大吼一聲,手中雙槍揮舞,率先迎上劉惟輔,兩人交戰一合都沒找到對方破綻,戰馬不停,繼續向前。
董平麾下親衛騎兵不過三百人,但面對兩千延州騎兵毫不畏懼。
“鑿穿!鑿穿!”
董一撞雙槍凌厲,所過之處敵人紛紛落馬,終於殺透敵人。轉身盤點,得益於全員披甲的成果,三百騎,才落馬十余個。
但是看那被鑿穿的延州騎兵,一路留下至少七八十具屍體,無主戰馬嘶叫著亂竄。
“反身再戰!”
董平心中暗道,這延州騎兵,不過如此!
“殺!”
董平帶頭又殺了過去。
劉惟輔此時也遇到了困難,面前神武軍士兵,刀盾如牆,長槍如林,牢牢攔住去路。刀槍背後神臂弩手一陣齊射,又有上百騎兵落馬。
“怎麽會這麽硬!”
以前西軍和西夏對戰,都是玩一波流。先用高達七成的弓弩火力覆蓋,然後一個騎兵衝鋒衝破敵人陣型,銜尾追殺。
但是這梁山軍陣太硬了,他的騎兵根本衝不動。向前不行,後面董平攜騎兵又殺了過來。
“鑿穿!鑿穿!”
又是一個回合,雙方反身清點人數,延州騎兵又落馬上百。
“再來!不能衝一百個回合,何以為馬軍!”
這句來自金國的話語,一經翻譯過來,立刻被梁山眾多騎兵將領喜歡上了。
再次正面撞擊,董平和親衛士氣越發高昂,劉惟輔雖然悍不畏死,但是手下們頂不住了。
“將軍,我們快回城吧!”
“步軍圍上來了, 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手下將校急勸。
“胡說!尚未見到敵人火炮,豈能退縮,隨我來,殺啊!”
劉惟輔又衝了上去。手下無奈,只能跟隨。
“射!”
步軍已經跟進,神臂弩又是一波羽箭,出城的兩千騎兵只剩下一千五百人,陣型一下疏漏了起來。
“神武軍,衝鋒!”
雙方交戰的空間越縮越小,這次衝鋒沒有再使用鑿穿,而是捉對廝殺起來。董平親衛騎兵雖少,但是上萬步軍已經圍了上來。
董平瞅準劉惟輔,雙槍對長槊,交戰二十余合,劉惟輔身重數槍仍狂呼悍戰,但是一扭頭,發現自己出城的騎兵都被神武軍包圍,南城門打開,有延州軍想來救援,卻被神武軍打了回去。
“我成孤軍了!?”
劉惟輔醒悟過來已晚,愣神的功夫,被董平瞅準破綻,給挑落下馬。
“綁了!”
劉惟輔戰敗,其他騎兵也突圍無望,紛紛選擇了投降。
而此時的北門,卻遇到了麻煩。
負責鎮守北門的是雲天彪的雲風騎和李助的雷鳴騎,見王舜臣率領兩千騎兵衝出,立刻派出騎兵攔截。
“青龍一刀!”
“當啷!”
雲天彪以為必中的一刀,被四十多歲的王舜臣一槍挑開。
王舜臣毫不停留,繼續率領騎兵向西門飛馳。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要直插西門,毀掉那四十門轟天雷炮。不做無謂的糾纏。
“此人武藝,不在我之下!”
雲天彪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