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軍,原名怨軍。其中的成員本是遼陽之地漢人,在遼國做了幾輩子下等人,勉強還能存活。
但是金人攻克遼陽之後,大肆屠殺,漢人連下等人都做不成,只能成為難民逃亡。
遼國契丹貴族異想天開的將這些漢人難民組織起來,建立怨軍,意思是讓他們怨恨金國女真人,是金人讓他們連奴隸都做不成!
事實上,漢人組成的怨軍爆發的戰鬥力確實很強,在契丹人躲入城內不出的情況下,多次與金人在遼陽蒺藜山外鏖戰,成功阻擋了金人南下。後來因為天寒地凍,遼人卻不給怨軍發放禦寒衣物,導致怨軍只能兵行險招在天氣更加寒冷之前,提前與金兵決戰,半夜偷營劫寨失敗後,卻全身而退,也算是本事。
去年,這隻怨軍在首領郭藥師的帶領下,投靠攻克燕京的晁蓋,被賜名常勝。
這便是常勝軍的由來。
時隔一年半,當年戰敗的常勝軍又回來了。
他們編制有一軍五衛二十五營三萬七千五百人,全員披甲,裝備精良。發誓要用刀劍奪回自己失去的家園和丟失的榮譽。
同常勝軍一起北上的,還有豹轁軍、雷鳴軍、雲風軍、陷陣營、浮屠營、猛安營,同仇敵愾路,人馬搓風行。
一馬平川的北上之路,最大的阻礙,只有路上的城池。
但這些城池在紅衣大炮的射擊下,很難堅守下去。
圍城、炮轟、城破、擊殺,下一座。
阻礙漢軍快速推進的關鍵因素,反而是因為紅衣大炮太過沉重,移動不便,從而拖了整個大軍的後腿。
即便如此,也取得了一天拿石橋,兩天下海城,三天至鞍山的戰果。
郭藥師和常勝軍揚眉吐氣,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當年凶神惡煞的金兵如今如此不堪一擊。
但漢軍的這種行軍速度和凶猛程度,把鞍山守將嚇的膽戰心驚,一天六封加急文書,急報遼陽。
“鞍山危急不可不救。懇請陛下發大兵南下,與漢軍會戰!”
金兀術是在場眾人中最清楚漢軍實力的將領,安東城之戰,讓他都有點心理陰影了。鞍山守將聲稱漢軍有二十萬大軍前來,就算他擴大其詞,減半來說,也有十萬漢軍。
十萬漢軍啊!之前安東城只有兩萬漢軍就逼得阿骨打以死斷後,這十萬漢軍,非得集合全軍之力才能與之會戰!
但眾首領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的思想還停留在女真兩千破十萬,八千破七十萬遼兵的輝煌之中。
眾首領沒跟漢軍打過,但漢軍的入侵行為,卻讓他們感覺憤怒,就像是群狼正在分食獵物,卻有狐狸想要來搶口肉一般荒謬。懦弱的漢人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勇了?
“老四說的不錯。”
粘罕先肯定了金兀術的鬥志,接著說道:“漢軍前來甚急,為防鞍山有變,老四,便由你先率領精騎五千前去助戰。不求有功,但求拖住漢軍步伐。我自當禦駕親征,率領大軍南下與你匯合,你可敢接此任務?”
“額......”
這和五天前說好的可不一樣啊。不是說好了攻破遼陽就任命我為兵馬元帥,率領五萬兵馬南下的麽?怎麽縮水成五千了?這區區五千人頂什麽用!
“怎麽?你看漢軍勢大,怕了?”
“不!我完顏宗弼無所畏懼!”
金兀術被激將法一激,立刻熱血上頭,上前領了軍令。
“哈迷蚩軍師,
你也隨老四走一趟,為他出謀劃策吧。” 粘罕早就看這個賊眉鼠眼的家夥不順眼了,不但沒本事,還是老四的心腹,乾脆一塊弄走,免得看了心煩。
“我...我...”
哈迷蚩自從安東城討回來,就有點害怕面對漢軍,一聽又要他去與漢軍對陣,心裡就發毛。
我哈迷蚩雖然聰明絕頂,智計百出。但是奈何一碰上漢人就失靈,我也很發愁啊。
“混帳,國家危難之時,豈容你推三阻四,想要抗命嗎?”
粘罕臉色一沉,君前抗命也是要挨刀的。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我去,我去。”
早知如此,還不如痛快答應呢。粘罕大王嫌自己膽怯,金兀術皇子嫌自己推脫,結果兩頭不落好。
“如此甚好,軍情緊急,立刻點齊兵馬,連夜出發吧。”
粘罕下令道。
“是!”
金兀術昂首抱拳而去,哈迷蚩狼狽的小步跟隨想要搭話,卻被金兀術甩了臉子。
粘罕看著金兀術離去的背影,心中暗喜,果然都如軍師所言,用激將法對付這種熱血笨蛋最有效了。
接著又對眾首領道:“漢軍來襲,我等南下義不容辭,大家盡快準備糧草、物資、器具,一旦準備齊全,我們便立刻南下。”
“陛下英明!”
眾人恭維道。
至於什麽時候準備齊全,那自然是要看金兀術什麽時候“戰死”了。
不急,自己今夜還要先準備出第一封“慰問”信呢。
若是今夜能再見到吳乞買的人頭,那就更美好了。
.....
此時,粘罕寄予厚望的西爾達正在追擊狼狽逃竄的吳乞買一行。
經過一路追殺,吳乞買麾下護衛被一波波吃掉,經過三波斷尾求生的吳乞買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前面就是太子河,吳乞買已經走投無路了。
太子河,古稱衍水,秦滅六國時,燕國太子丹因派遣荊軻刺秦失敗,太子丹北逃,面臨秦國追兵不願被俘,在衍水投河自盡,後來民間便稱其為太子河。但是官方又稱其為梁河。
吳乞買未必知道當年的太子丹跟他一樣絕望,但被西爾達追上之後,吳乞買卻生出了跟太子丹一樣的想法投河自盡。
“我與粘罕血海深仇,絕不會降,更不願受他侮辱。不如一死。”
看到身邊護衛一個個被擊殺,吳乞買驅馬衝向太子河。
“別做傻事,快回來!”
西爾內眼看就要捉住吳乞買將功贖罪,豈能看他跳入江中不見蹤影,沒了吳乞買的人頭,焉有他的命在?
“嗖嗖嗖”
幾箭射過去,卻隻射翻了吳乞買胯下戰馬,吳乞買本人卻跌入水中,幾個翻滾進入深水區。
“快去撈人,晚了就衝走了!”
西爾內大急,帶人直衝岸邊,只見吳乞買正在水中沉沉浮浮,身上鎧甲浸水,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得沉底,順著水流向東邊下遊飄去。
“快追,一定要把他撈上來。”
西爾內沿著岸邊驅馬奔跑,招呼會水的勇士下河。
但這段河水流速挺快,女真勇士水性不佳,喊了好久都沒人入水,急的西爾內大叫。
水中的吳乞買也有點後悔了。在水中飄動沉浮,時不時灌上一口水,那窒息的感覺就像是臉上覆了一層紙,不停有人澆水一般。
老難受了。
早知如此,我就該自刎,也比這樣受罪強。
可惜已經沒有回頭路。
正在此時,忽聽“嗚嗚嗚嗚”的牛角號響。
“這是誰家號角?”
吳乞買將要沉底的時候,模模糊糊間看到河邊蘆葦叢中劃出無數船隻,其中一艘三百石船頭站立一人,八尺五寸身高,一身金甲,背後藍色金邊披風飄揚......
“那是何人?”
岸邊追蹤的西爾內見到河中忽然出現的船隻將吳乞買救上船,驚訝萬分,那樣式根本不像是金國的獨木舟,更不是遼國的船隻,這裡怎麽會有一支陌生的船隊出現。
“嗚嗚嗚嗚”
牛角號繼續吹響。
西爾內恍然回頭,只見周圍鋪天蓋地的騎兵衝來,將他們堵在了太子河的拐角處。
“有陷阱,準備迎戰!”
西爾內凶性大發,區區敗犬吳乞買也想耍陰謀,他也配!
“衝啊!”
西爾內率領一千精騎分散衝鋒,五人一組,衝向對方的中軍大旗。
只見鋪蓋蓋地的藍盔軍兵蜂擁而來,正面有一面三丈高的白玉麒麟旗迎風飄揚,上面繡著一個鬥大的“盧”字。
“是漢將?”
西爾內伏在馬背上,遙看對方, 只見當頭一員漢將,金盔金甲,湛藍披風,胯下照夜玉獅子,手中麒麟黃金矛,儀表堂堂,威風凜凜。
“漢將伏誅!”
西爾內在五十步距離上射出連珠三箭,拋棄弓箭,端起手中長槍,準備斬將奪旗。
“當當當”
長矛撥打開弓箭。
“噗嗤!”
西爾內在交手的瞬間,長槍還沒遞出去,對方的長矛就已經將其刺穿,反手一甩,砸向金兵。
飛在半空中,西爾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好快!”
西爾內一死,剩下的千騎被七千漢騎淹沒。個別勇士殺出重圍,卻見一圈的弓弩手在外圍列陣。
“射!”
“嗖嗖嗖”
金騎死於亂箭之下。
“你們休想殺我,我乃是軍中巴圖魯,我......”
一個女真將領殺出重圍,躲在在馬腹裡向外硬闖。
“嗡!”
一根羽箭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正中馬腹那個金人將領的後脖子。
“此次戰鬥只能守在外圍,實在不痛快。”
九天飛龍龐萬春悻悻的放下弓箭。
之前在安東城數次大戰,他都只是偏師,撈到的功勞有限,只能眼睜睜看著晚來的王煥他們立功,封侯,讓他心中不甘的同時,也充滿了鬥志。
這次,好不容易被陛下點名跟隨前來遼陽,卻隻分到了在外圍駐守,防止金兵走脫的工作。
“什麽時候才能讓我大顯身手啊。嗯,又有一個走脫”
“嗡!”
重弓強箭,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