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菜,兩瓶金城地產的白酒,氣氛看上去和諧。
葉天民也暫時拋開了甄靜怡的事,當然他並不知道他在這個世界其實已經改變了很多,就在他和鄭福木在地下餐廳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江都市機場等待消息的甄天涯夫妻,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葉天民和甄靜怡的孩子已經在孕育之中,而且甄靜怡固執的要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葉於兮開了車過來,所以實際上就是葉天民和鄭福木倆人在喝酒。
喝下半瓶白酒,鄭福木對葉天民說:“小葉,你看到這地下車庫和餐廳大致有多大的面積?”
葉天民暗自的回想了一下說:“大約2000-3000平米吧,我不是學工程的,這個概念不是很清晰。”
“準確的說3122.75平米。”鄭福木端著酒杯在手上輕輕的左右選擇著,接著說:
“可惜,地面上只有1050平米屬於我們鄭家了。”
葉天民一愣,在下來從地下車庫進入餐廳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在走過那道防火門的時候,明顯已經不是水雲台的下面了。那這地下餐廳怎麽會在別人的建築下邊呢?
在昨天進來的時候,好像隔壁的建築也不高,也是二層的,但卻沒有注意到是做什麽的。
“你不是要找辦公地址嗎!如果能將這上面的幫我收回,哪怕是收回到你的名下,我的水雲台和這地下3122.75平米就全部免費租給你,甚至賣給你都可以。”鄭福木手指著天花板說。
突然的一席話,讓葉天民和葉於兮都是一愣。葉天民放下酒杯,看著鄭福木說:“這上面原來屬於你們鄭家?”
“嗯,你沒發覺水雲台布局和前院的那堵牆有些格格不入嗎?”鄭福木把手裡的酒杯也放了下來,接著又說:
“說起來,這是很丟人的一件事,也是我不再寫書的重要原因。20多年了,我也想開了,只要能收回,什麽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葉天民看了彭軍一眼,彭軍會意出門走到了包房外,就在外面守著。
“鄭老,我既不是權貴,也不是金城人,您為什麽找我?”
鄭福木端起放下的酒杯,對著葉天民一舉,葉天民疑惑的也拿起酒杯,就看見鄭福木用酒杯和葉天民對碰了一下之後,仰頭就喝了下去。
這才打開話匣子說了原因。
28年前,也就是拉法193年,當時侄子和侄媳婦陪同鄭福木的哥哥外出旅遊,遭遇空難去世,倉促間他接手了水雲台。
雖然那時候的鄭福木已經快40歲了,但因為是父母是老來得子,所以在家很受寵愛,也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在還混出了文學界的名氣。
但一貫的閑雲野鶴的鄭福木面對水雲台,不只是措手不及,還無所適從。侄子在的時候,是侄子在經營,這一下空難,鄭家就剩他和一個侄孫女,而侄孫女那時候還不到10歲。
無奈,就只能請了一個叫吳起的朋友來經營水雲台。水雲台雖然環境不錯,可惜吳起接手經營之後,營業額卻逐年開始下滑。
吳起說是因為他侄子當初的老客戶不願意再來水雲台這種地方了,而是喜歡去有一些陪酒唱歌的酒店,像水雲台這種雅致之地,已經不適合現在了。要讓他增加一些項目,這樣才能讓酒店生意恢復過來。
先不說鄭福木願意不願意,這年年虧損,他已經拿不出一大筆錢來投資改造新的項目。
為此,鄭福木也是非常頭疼,他一直沒有懷疑吳起的話。
拉法198年夏初,就在一次鄭福木和朋友聚會喝醉之後,
讓鄭福木簽下了一份擔保協議,說是這份擔保協議對方願意支付兩千萬的擔保費,有了這筆擔保費,加上鄭福木手上剩下的錢,改造酒店的資金就有了。喝了酒的鄭福木,也沒有考慮,再加上從來沒有懷疑過吳起,就簽了這份協議。
然後,簽完協議不到兩個月,侄孫女初中剛考試完畢業,鄭福木就被告上了法庭,簽署的擔保協議出問題,他承擔連帶責任,要賠償兩個多億。
這一下,把鄭福木嚇壞了,趕緊把吳起叫來問為什麽。結果吳起說他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好像完全是無辜的。
還好侄孫女懂事早,看見小爺爺著急忙慌的樣子,才得知了現在的狀況。侄孫女是挨個挨個的去找他父母在世的朋友,還有鄭福木圈子的好友,結果就是他的好友圈基本都是一股清流思想的,出力可以,出錢卻是真的是沒有多少。反而侄子侄媳的朋友湊了一筆錢出來,但也僅僅只能賠償出不到兩億。
侄孫女當時就把他爺爺和爸爸留下的房產全部都賣掉,但也只能湊出兩千萬,還差一截。水雲台因為涉及經濟案件,銀行又貸不了款。
最後沒有辦法,找人計算了一下水雲台的資產,當時市值1.3個億,倉促之下找不到合適的買家,結果這時候有人願意出資八千萬來買水雲台。
懂事的侄孫女為了不讓他坐牢,都勸他答應了。
但到簽合同那天,對方來的人裡面居然有吳起,就算鄭福木再不懂經營,這時候也醒悟過來。倔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揚言就算是坐牢,也絕對不簽字。
然而還是他侄孫女把他勸住了,找了她父親的一個朋友做了中間人,再加上鄭福木自己在文化圈的一些影響,總算擔保協議的甲方同意將這上面2千多平米按照3000萬的價格折算補足欠款。
原本這事雖然自己上當被吳起害了,也已經了結。可沒想到甲方接收了這地面的水雲台之後,來經營的居然還是吳起。
這已經不是被騙的問題,而是完全從頭到尾自己就是個傻子一般的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還不自知。而這吳起居然還在他隔壁,這口氣憋在心裡20年了,今天聽到葉天民說要找一個支撐金融的辦公場地,忽然一下就想到了這件事。
如果葉天民能幫助他報了這個仇,水雲台當初本來就已經是不存在的了,沒有了就沒有了。這20年,他不再寫書,專心經營水雲台,後來侄孫女大學畢業進了帝國電視台,也找到了合適的對象結婚, 不分晝夜的工作,還慢慢的升職做了一個新聞欄目的副總編輯。
雖然借的錢已經還得差不多了,本來應該是有大好前程的侄孫女,就是為了幫他這個小爺爺還當初借的錢,和丈夫之間一直因此不愉快。
孩子也沒有要,最後還離婚了,前些年獨自去了南方。
這幾年他已經把當初借的錢都還完了,雖然這些感情債他沒辦法去還,但總還是有機會去還。但是他心裡的愧疚卻無法改變了,都是他的錯,不但丟了祖業,還讓自己的侄孫女生活也被改變。
聽到最後,葉天民已經知道鄭福來的侄孫女是誰了,這命運的手,把一切都緊緊拽得穩穩的,一點一點的呈現在他面前。
說到最後的鄭福來,雖然聲音有些哽咽,但一點淚水都沒有,甚至眼睛裡都沒有一絲感覺,或許這20年來,一個肆意生活慣了的人,突然的生活變更早已經讓他流完了一生可以流的淚水。
剩下的大概只有償還當初朋友和侄子朋友的情債,以及對侄孫女的愧疚這兩點了。
葉於兮聽到最後似乎也有一些聯想到了原來天民集團那個總裁,昨天晚上才知道現在是南雲州黎民文化傳媒集團的總裁,但不敢完全確定,畢竟她並沒有去了解過這個人的過去。
她看向葉天民,眼裡有詢問。葉天民點點頭。
這時候的葉天民忽然想到了水雲台的那副對聯:九天不留心無邊,萬地不存自在意,這橫批哪兒是雲水禪心,分明是一切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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