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鄉工作人員的熱心,被兩個老農給懟得瞬間臉色一變。
新來的人,不認識方振海,就更加的不知道方振虎了。
在他來城北鄉的時候,已經是方大才當村長了,老村長方振海當然也就不認識。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鄉政府門口的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這一幕,讓在會議室外打探消息的張晁斌和楊莫莫都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地道,可真的差點笑了出來。
楊莫莫轉過身走遠了幾步,大概知道什麽情況,她也沒必要繼續去聽方振虎嘮叨了,也沒有第一時間去告訴在曹鄉長辦公室的葉天民,而是走向了站在車旁的彭軍。
另一邊在辦公室裡等消息的三人,曹鄉長辦公室裡。
因為都喝了酒,又是下班時間,也沒有辦公室的後勤人員來給他們泡茶,只有還在等曹鄉長的司機忙前忙後的給兩位領導,還有一位尊貴的客人,每人簡單的倒了一杯水,還很懂事的為兩位領導打開了電視機。
這個時間正好也是南雲衛視的新聞欄目播放時段,收看新聞,對於曹鄉長和張所長而言,無疑是每天必須要乾的工作。三人一邊看新聞,喝點水,也算是緩一緩剛才喝的酒勁。
正常的新聞播報並沒有什麽,可幾分鍾之後,一條新聞卻讓正“解酒”的倆人同時看向了葉天民。因為新聞的內容,正是今天上午在新多縣南民職業技術學校的畢業典禮。
鏡頭在遊走,播音員的聲音在響起。
到場的主要嘉賓也在鏡頭前出現,教育部副部長、張州長、新多縣領導,這些領導一起出現已經是很重大的新聞了,但坐在最中間的居然是葉天民,才是這倆人驚訝的原因。
什麽時候葉天民的座位能夠在這些大領導面前,也可以正經的坐在正中間位置了?
新聞裡節選了葉天民的一段話:今天,我想給同學們說的是,塑造自己是要做一個自己尊重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不及,勿求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
新聞中並沒有節選副部長或者張州長的話,這說明葉天民的發言更重要。
他們倆人當然不會以為副部長和張州長沒有發言,也不可想象,然而新聞當中的真實播報是做不了假的,收看新聞的倆人,都用一種敬仰的眼光時不時的看向淡定的葉天民。
這個葉天民除了天民集團董事長、軍人的身份之外,到底還有什麽更重要的身份?新聞雖然短,而且每一遍新聞不一定都會有新聞評論,可這篇新聞卻帶有十多秒鍾的新聞評述。
“我們可以從葉天民董事長的講話中看出,天民教育集團的教育理念是值得尊敬的,也是我們教育界應該深深思考的。每一個走出校園的學生,首先面對社會的各種現象,能否一如既往的保持本心,也應該讓我們認識到加強對教育方向的關注,是民心所向。”
曹鄉長不好問,張所長更不能問。
這些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這麽重要的領導出席的活動,葉天民居然下午就出現在了科納新村,晚上還和他們一起吃飯。
也就是說他沒有去陪伴領導,連最基本的行政環節葉天民都沒有做,或者說是陪同領導吃完飯,他就直接離開了新多縣來了城北鄉。
種種猜測,在倆人的內心激蕩,不解又疑惑。葉天民也注意到了倆人的表情,他倒是沒有想到南雲衛視居然如此給面子。
要說官方媒體,南雲衛視和江都衛視都很支持,無論這些年發生什麽社會事件,只要針對有天民集團的新聞報道,正面報道是基本的,
有傾斜也是情理之中。黎民文化傳媒集團可不是以單純的以娛樂為主的,話語權是葉天民從最開始收購萬珍閣時期就一直宣導的理念。
那麽多年讓黎民文化置身與天民集團之外的目的,不就是這個作用嗎!
“葉董,這些領導都走了?”曹鄉長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喉嚨裡都有些乾澀,仿佛剛才不是喝水解酒,而是又實實在在的幹了一大杯。
“我沒管,估計應該是走了,有人在接待他們。忙了幾天我也累,本來今天忙完,臨時想起說回來科納新村看看,休息一下。但是看這樣子,今天還能不能返回新多縣,也不知道,要不然還只能睡賓館了。”葉天民看似很隨意的說著話,但這些話在曹鄉長和張所長耳朵裡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麽說的時候,張晁斌從會議室外走來,敲了敲敞開的門,進來對三人說:“沒多大的事,就是方大才鼓動著方振虎來找葉董,想讓葉董趕緊娶她女兒。”
事情就這麽簡單,這裡面最有說法的就是方大才的鼓動,這人真的已經讓張晁斌都感覺到無語。以前也沒有發現他那麽擰巴,下午剛被“收拾”得臉都掉了一地,這麽就不長記性呢?
面對如此尷尬的催婚,葉天民一瞬間有些臉紅。
沒想到抽空回一趟科納新村,就鬧出這麽些事,也是真沒想到方大才的牛脾氣和衝動性格,完全沒有一點的顧忌。不知道他是真的為她這個一起長大的堂妹好呢,還是因為別的。
方振虎,他並沒有見過,對這個人也沒什麽了解。可是在外面20來年的人了,見的世面就算不大,也不至於說被自己的侄子一鼓動,也衝動吧。這叔侄倆人,還真是一家的!
偏偏因為方大妹的關系,他還不能太直接,這些鬧心的事都過去幾年了,如果回一次科納新村就來這麽一次,這是要硬宰斷他和科納新村的聯系嗎?
“張所長,能不能辛苦安排一下,安排人去科納新村把方大才叫到鄉裡來,這事啊,看來是過不去了。不一次性解決,不知道這個人還要鬧什麽花樣。”葉天民不得不借警署的力量辦一次事。
“這沒問題,晁斌,安排兩個警員去請方大才來吧。既然是他鼓動方振虎的,讓他來調查了解情況也是應該的,不過是不是去警署好一些?”張衛國首先想到的是葉天民要對付方大才,換誰被這麽堵一次,心裡也燥得慌。
葉天民連忙對張衛國說:“張所長,不用那麽麻煩。方振虎來鄉政府辦公樓找我,也不是鬧事,去警署太正式了。我也只是想叫方大才過來好好談一談,如果還不能解開心結,那我也沒辦法,畢竟他是方大妹一起長大的堂兄,我也不能真把他怎麽樣。”
這邊張晁斌去安排警員到科納新村叫方大才,那邊會議室裡方振虎卻一點也聽不進他大哥給他說的話。
當初大妹媽媽難產生下方大妹就撒手人寰,因為村裡的一些流言和預測,年輕氣盛的他將孩子托付給大哥,本想著在外面闖蕩出來一點結果之後,接孩子到外面的世界生活,遠離科納村。
但20年的闖蕩,別說他一個什麽背景也沒有的人了,太多盲目外出的人都不可能有結果。20年什麽都沒有得到,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本來年齡大了,心一橫就打算回去,也不管村裡人怎麽說了,守著女兒過一輩子就算了。
誰承想回去之後,家沒了,村子也沒了。
如果不是遇到趙宏的考察隊,他甚至都有種自己即將成為野人的感覺。
幾百年的村子成了空蕩蕩的一片不說,連房屋因為沒人居住,都開始出現垮塌,那種荒涼的感覺比他一個人在外面打拚的孤獨,還讓人難受。
好在天沒有絕人之路,遇到趙宏之後來到科納新村,見到了大哥,又再看到了村子裡熟悉的人。雖然大多都已經老了,甚至一些原來的族老都不在了,心情也是五味雜陳,好在村子還在,還有熟悉的人在。
女兒知道自己回來,並沒有責怪他一走20余年,感情是有一些淡,卻也能理解當初他的做法。雖然倆人除了血緣關系,都很陌生,但女兒卻依然找人給他安頓好了一切。風風雨雨20余載,安定下來的方振虎其實也比很多人看得更開一些,生活只要安穩,比一切都好。
這幾年女兒回來的時間不多,他也發覺大哥對於女兒的婚事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麽著急,20多歲的姑娘沒有出嫁,這在原來的科納村是不可想象的事。
雖然關於女兒婚姻這件事,大哥方振海給他解釋了是有一個誤會,既然是誤會,顯然誤會就不能成為讓葉天民娶方大妹的理由。
如果是因為小時候的預言也就算了,可回到城北鄉之後的了解,並非是因為這個原因。
村裡的人現在對方大妹的態度完全不是他想像的主動回避,不少人家都想著能和她關系更近,反而是女兒對這些事自己不怎麽上心。一個大姑娘還沒有出嫁,怎麽看都看不出著急的樣子。
他也問過好幾次,不過女兒從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自己知道,讓他不用操心。
大侄子方大才,是和他說話最多的,也讓他知道女兒為什麽一直沒有出嫁的原因。
是那個叫葉天民的人一直拖著,又不和女兒結婚。但偏偏女兒卻選擇了一直跟著他,沒名沒分的好幾年了。甚至還聽方大才說,葉天民有一次居然還帶著女人會科納新村,簡直是太不把自己女兒當回事。
虧欠了女兒20多年,他這個做父親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一直這麽忍著,他要為自己的女兒做點什麽,否則這個父親就太名不符實了。
他一直就想去找葉天民,又卻不知道該到什麽地方去找,連方大才也不清楚。
今天接到方大才的電話,知道葉天民回來了,晚上要和張所長一起吃飯,他又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找,就直接來了鄉政府大門口等著,這是在外20年唯一學到的精髓,有什麽事直接到政府門口一坐,總會有人要出面來幫他解決的。
當然,也要分事,這種事他相信鄉政府的人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這就出現了晚上葉天民他們吃完飯回來看到的一幕,也是他運氣好,如果葉天民下午從科納新村離開,直接回新多縣了,他又找不到人的。
而最終折騰的還是自己女兒,方大妹執意跟隨葉天民,那怕沒有名分甚至沒有未來,這種基因來源於這個執意要自己去幫女兒解決婚姻問題的父親。
這種固執的為自己女兒著想的心態,是他20多年的執念,是對亡妻的交待,也是對他20多年的漂泊生活,回歸之後的一種態度。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走進了死胡同,認了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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