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進入混沌之門後,昆侖山開始崩塌,大地開始皸裂。
啊…
智人眼睜睜看著幾個小鬼從自己手中逃脫,發出痛苦又憤怒的尖叫。明明馬上就要成功,可最後還是失敗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智人被氣得發瘋。
上一次也是差一點點,這一次還是差一點點,明明自己都沒錯,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連續兩次都發生了意外,都讓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逃走,簡直是奇恥大辱。
智人無法忍受連續的失敗,這不是一般的失敗,而是命運的捉弄,它把艦隊帶來的人類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這還不夠,它看眼前的一切都不順眼,它們雖然都只是塵埃聚合而成的天體,沒有思想,也沒有情感,但看著就是不順眼,它們好像都在嘲笑自己。於是,智人讓艦隊火力全開,它要將這些嘲笑它的,幫助他們的,通通都毀滅。
轟!
一聲巨響,原本就已經皸裂得快要裂開的地球,一下就成了齏粉。它原本就來自於塵埃,而今又回歸到塵埃的狀態,既是死亡,也是新生。
繼續轟,灰塵也不能留!
看著化為塵埃的地球,智人依舊不能原諒,它要地球永無輪回。它是智人,不相信命運,但卻接連被命運捉弄,現在它恨透了命運這個詞,跟命運相關的東西它都要摧毀。
在智人的要求下,艦隊又朝著齏粉開炮,眨眼間,齏粉也消失在宇宙中。智人很滿意,又下令對其他星球摧毀。轟隆隆,在艦隊瘋狂的攻擊下,整個太陽系都消失在太空之中,連太陽也不能幸免。但這依舊不能消除智人心中的憤怒。
外面搞得轟轟烈烈,而裡面也不是很消停。
放開我,讓我出去!看著越來越小的混沌之門,朱雀聲嘶力竭,她隻想救她的族長和族人。
混沌之門內的他們,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這是另一個世界,但他們不知道。
白虎抖開後土,像一條蟲一樣蹦著走向那越來越小的混沌之門,他也隻想救自己的族人。
跳!
白虎在離混沌之門僅有一躍的距離時,縱身一躍。
啊!
就在白虎即將到門口的時候,們消失了,白虎大叫著掉了下來。那是他救族人最後的希望,卻也消失了,傷心、痛苦、不甘……一下湧上心頭,交織成複雜的心情。
你們,你們,都是幫凶…白虎的心由拔涼漸漸轉為憤怒,如果不是他們攔著,如果不是他們把自己丟進來,如果身上沒有繩子困著,也許,也許他就能救他的族人了。就算救不了,也也能跟敵人玉石俱焚,而不是這樣愧疚地活著。他恨,他恨自己一直把後土當朋友,而後土卻不能理解他,不能支持他,他恨……
看著徹底消失的門的方向,朱雀也不在掙扎,心如死灰。
難過、痛苦、失落、絕望……將氛圍搞得無比壓抑,或許是不是苟且錯了?是不是應該和智人拚命?後土和青龍也有些懷疑自己。
突然,就在氛圍快要把人壓抑得不能呼吸的時候,一聲悶雷將他們嚇了一跳。這聲音有古怪,完全無法分辨它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像是無處不在一樣。
轟!
又是一聲悶雷,聲音比之前還要大,幾人的五髒六腑都感到了壓力。
快解開我!白虎大喊,後土和青龍才反應歸來。
這雷聲越來越頻繁,幾人被巨大的雷聲揪著,貼在一起,圍成一圈。剛剛大家都忙著照顧自己的情緒,而忽略了環境,被這雷聲震懾後,幾人這才發現這裡大有不同,莫名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
這裡一片混沌,似有似無,不明不晦,無物無相,幾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地方。
就在幾人緊張的防備敵人的時候,一個聲音讓幾人既害怕,又疑惑。那聲音竟然像是一個人剛睡醒伸懶腰時的聲音,但卻不見那人,也不知聲音從哪裡傳來。
嗯?
那看不見的人發出疑惑的聲音,把幾人的心嚇得怦怦跳。如果那真是人,那得多麽大隻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啊!如果那家夥是人,前一個聲音也是剛睡醒的聲音,那悶雷應該是…呼嚕聲!幾人同時想到同一個可能,冷汗不停地從毛孔裡滲出,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別抖,別抖!白虎右手按住左手,想要重新奪得身體的控制權,可身體還是不停地顫抖。
在戰場面對敵人的時候,害怕就意味著死亡,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無畏才能突破極限,戰勝敵人。而今,那個發出可怕聲音的人不知是敵是友,如果是敵人,這樣的狀態肯定無法戰勝他;如果是朋友,那只是虛驚一場。
敵人,害怕沒用,朋友,沒必要怕,道理都懂,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
突然,整個混沌的世界都在抖動,幾人憑借機甲的幫助也才十分艱難的站得住。這樣恐怖的抖動,猶如遊戲裡的末日降臨時地面的崩塌,讓他們恐懼萬分。
轟!
一聲巨響,一道白光從無盡遠的地方飛來,劃過頭頂,又向著無盡遠的方向而去。這道如橫斬劍氣的光,不亮,卻很清晰,其寬無邊,卻很薄,不知是它來自哪裡,亦不知它去往何處,只是差點把幾人嚇死。
看這無邊的白光自遠處飛來,幾人都以為是什麽武器,自己馬上就要被摧毀了,可它卻只是從頭上方經過,沒帶來什麽,也沒帶走什麽。混沌還是那麽混沌,人還是那些人,白光過後,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哢嚓!
巨大的撕裂聲由遠及近,是來自那道白光飛來的方向,這次的聲音能分辨出方向了。
幾人循聲望去,只見得遠處裂開一個口子,那口子上下不大,左右卻無限寬,就如那道白光一樣。
那道口子射進來白光,世界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啊!
一聲怒吼過後,那口子不斷擴大,不斷延伸,亦如那道白光一般,自遠處裂到頭頂,再向遠處裂去。混沌一體的世界隨著裂縫的擴大而變成了上下兩個混沌,他們在下面的混沌裡。
啊…
巨大的聲音連續不斷,像是一個人用力抬起很重的東西一樣。隨著兩個混沌越離越遠,一個巨大的黑影也隨之出現在他們面前。
順著黑影望去,一個強壯的巨人出現在他們眼前。那巨人雙腳踩在下面的混沌上,後背頂在上面的混沌下,整個人蹲著彎著腰,像是被重物壓著一樣。
啊……
他不斷發力,將兩個混沌分開,漸漸地,他的龐大的身軀慢慢站直,原本用背和手托著上混沌也改為用手撐著,彎曲的雙腿也終於伸直,穩穩地站在下混沌之上。
他傲然立於混沌之間,給混沌的世界帶來光明,他的身體還在不斷長大,雙手把上混沌往上托,雙腳把下混沌往下按,就這樣,上下兩個混沌隨著他的身體不斷長大而越離越遠。
一個巨人,呼聲如雷,一道白光,劃破混沌……這,這不就是盤古開天地的故事嗎?在神話故事裡,盤古生於如雞蛋般的混沌中,他一斧頭就將混沌分成兩半,然後用自己的身體將混沌分開……見如此場景,青龍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古老的神話故事。
他的觀念在一次次不可思議的事件中早已被改變,他開始相信那個神話裡的世界,他相信那是超越人類人類認知的文明,不然,盤古開天地怎麽就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
不知過了多久,巨人不再長高,他如一根巨大的柱子立於兩個混沌之間。
慢慢的,有些氣往上飄, 他手上托著的混沌有了光明,黃的、藍的、白的、赤的…各種顏色出現在那片混沌之中;還有些氣往下沉,慢慢的,他腳下的混沌有了形狀,有凸起的,有下陷的;有裂開的,有一整塊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
盤古看著兩個混沌,還是不太滿意,因為它們還有遇合的趨勢。為了讓它們兩個徹底分開,盤古將他的左眼化作陽氣,右眼化作陰氣,汗水化作星辰,血液化作滋養生命的水,筋脈化作山川與河道,毛發化作草木生靈,經絡化作無形的大道法則……最後,盤古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上面的混沌成了天,下面的混沌成了地。
根據神話故事的說法,盤古死了,可根據理解,他又沒死。它本身就是就是本源大道的化身,死亡,對它來說不過是回歸到無的狀態罷了。無,它看不見、聽不見、也摸不著,但卻遍及寰宇、無處不在。它主宰著一切,卻又不被感知。
天上的日月星辰是盤古存在過的證明,後來也成了人類文明的指引,千萬年後,當人們仰望星空,依舊能感受其宏偉壯麗。地上的花草樹木、鳥獸蟲魚,也都是因盤古而生,億萬年後,當人們享受美食美景,依然會感慨其婀娜多彩。
人們借他所造就的天地萬物感悟大道法則,掌握陰陽變化,趨吉避凶,發展出有別於神的文明,這,又何嘗不是他的另一種活法?
天地按照他的設想運行著,新的故事也將在這片天地上演。他也許看不見,但他都知道。
有些死亡不是終結,而是另一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