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趙石和朱劍飛坐在沙灘上抽著水煙筒，看著小碼頭和附近海邊上的那些漁船，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

　“最近海裡面的魚不少。”

　“又怎麽樣的呢?魚多了價格低，多賺不了多少錢。”

　……

　“現在光靠捕魚養家糊口實在是有點難。”

　“要不村子裡面怎麽這麽多的人都出去外面打工的呢?”

　……

　“馬廣才的事情要不要理會一下?”

　“趙大海這個事情處理得沒毛病。換我年輕那會的話，馬廣才腿都得給我打斷。”

　……

　朱劍飛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水煙筒裡面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煙嘴的煙絲猛地變得通紅，拿開煙筒，一口白煙噴出來。

　“喲！”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是趙大海的漁船回來的了嗎?”

　朱劍飛手指了指村子碼頭的方向。

　趙石扭頭看了過去，趙大海的漁船正往碼頭開過來。

　“前幾天不是調到了大石斑的嗎?我真的擔心他這幾天又去釣大石斑”

　趙石拿起水煙筒，堵嘴上輕輕一吹，一小股水柱衝出煙嘴衝掉燒得差不多的煙絲，口袋裡面摸出一個鐵盒子，打開捏了點煙絲揉成團塞在煙嘴，火柴點著抽了幾口。

　“我姐她家的小孫女聽說過的吧?”

　朱劍飛看著趙大海漁船碼頭邊停下來，想了件事情，前兩天去嫁到隔壁村的老姐家坐了會，老姐說了留意一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小夥的事情，本來沒放心上，現在看到趙大海，琢磨了一會，開了口。

　“哦?”

　“十來歲個子高高的那個?”

　“女大十八變，現在長得可好了吧?”

　趙石想了一會，前幾年來過村子裡玩，自己見過，長得不錯，見人就喊，一點都不怕生，性格不錯。

　“趙大海歲數差不多，找個時間兩個孩子見個面?”

　朱劍飛看著正在停好的漁船上面忙活收拾的趙大海，前兩年好吃懶做，混子，沒有人看得上眼，現在不一樣，沒多長時間賺夠了錢修好漁船，天天出海，這幾天時間釣了不少魚，別的不說，一條龍膽石斑賺幾千塊，漁村這地方，肯乾活就能撐得起家，好姑娘不多好小夥同樣很少。趙大海現在沒幾個人知道，可這麽乾活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載十裡八村的媒婆都盯著上門介紹。

　“我記得你老姐家的這個孩子讀完高中出去打工的了吧?”

　趙石記得有這個事情。

　朱劍飛點了點，老姐的家想著孫兒能夠嫁在附近村子裡，想見的時候能夠見得著，嫁外面的話那可就是白養了。

　趙石琢磨了一會答應下來和趙大海說一說，不過這件事情自己說了不算，早分了家，是長輩但在這樣的事情上拿不了主意，趙大海現在是頂家立戶的男人，大嫂鍾翠花在這事情都不太可能說太多的話，全看趙大海拿主意，再加上現在年代不同，朱劍飛老姐家的孫女一樣不太可能願意這事情。

　朱劍飛知道是這一回事，看著趙大海忙完漁船上的活上了碼頭，站起來先離開。

　趙大海桶裡裝了海水，活艙裡的魚撈出來放進去，拎著上了碼頭，走了幾步看到沙灘上趙石衝著自己招了下手。

　“二爺爺。”

　“你來這裡幹啥呢?”

　趙大海走到趙石跟前。

　趙石看了眼趙大海拎桶裡魚，沒接話。

　“這兩天搖樁釣不著魚了。我想著的琢磨琢磨換個法子。”

　趙大海這幾天真沒釣著魚，得想點辦法才行。

　趙石不理會趙大海說的釣不著魚的事情，出海捕魚的哪一個不遇到這個事情，早就已經習慣，直接說了朱劍飛和自己說的事。

　趙大海愣了一下，真沒想到趙石說這個事。

　“二爺爺。”

　“不是咱眼界高，現在沒啥條件不是?能有人看得上的話已經不錯了。”

　“不過，你說的那女孩出去外面打工，見慣了外面的大世界。”

　“漁村這個地方肯定待不住。”

　“拿咱們村子來說，這幾年，那些出去外面打過工的女孩有幾個嫁附近的呢?特別是嫁給出海捕魚的小夥的呢?”

　趙大海搖了搖頭。不管自己是不是惦記著丁小香，這個事情都不靠譜，只不過是老一輩的人一廂情願。

　趙石一想，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走兩步拐彎往自家方向走。

　趙大海沒多想這個事，拎著桶回家，走進院子，小桶裡面的魚撈出來，放在大桶裡面，打氧機正開著，咕嚕嚕地冒著水泡。

　趙大海看著大桶裡面不到二十條每條不過就是二兩最大不超過三兩的黑鯛魚，搖了搖頭，這樣子下去可不行，這是兩天釣的魚，收獲已經不能夠說不好而是慘不忍睹，不要說兩三天就算十天八天都湊不了多少魚拿去賣。

　鍾翠花聽到響聲，正在煮飯，廚房裡面走出來，看到趙大海站在大桶的邊上，臉上沒多少笑容，知道今天的收獲不好。

　“放漁網或者釣魚就是這麽回事。 哪能夠天天發財的呢?”

　鍾翠花喊了一聲。

　“哈！”

　“奶奶。”

　“我明白這事。”

　趙大海放下手裡面的抄網，水龍頭擰開洗乾淨手腳，鍾翠花這是擔心自己受到打擊安慰來著。

　“前幾天咱賺大錢了。”

　“哪能天天吃肉?要不，早就發大財了。”

　趙大海知道出海就是這麽回事，好的時候賺大錢，不好的時候喝西北風，非常正常。這幾天釣到的黑鯛魚，再加上那條大石斑，賺一萬了，沒什麽不滿足，只不過現在搖樁釣不著魚，不能夠一直這麽死撐下去，得要想想別的辦法，一棵樹上吊真的是會吊死，出海不能夠頭腦一根筋，有魚逮住機會要往死裡乾，但是撞南牆沒魚了，肯定得要換地方的要換辦法。

　萬裡無雲。

　太陽真的曬。

　趙大海摘下草帽扇了幾下又戴頭上。

　今天五點多一點出海，現在已經差不多十點，一條一斤多的黑鯛，幾條不值錢只能留著自己吃的小石九公。

　不出意外又是慘淡的一天。

　趙大海看了看周圍，五六艘和自己一樣的釣魚船，遠的那艘有點看不見近的那艘不過就是百八十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兩天自己周圍的船一下多了起來。

　海裡沒魚同行卻是越來越多。這樣下去沒活路了！

　趙大海抽起竹竿，開漁船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