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趙大海穿著雨衣雨鞋出門，抬頭看了看天空，近處有烏雲，遠處的天角露出一絲亮光。

　這雨下不久了！

　撐死今天一天。

　說不定下午的時候出太陽。

　趙大海往碼頭走去，人不能懶，下了幾天的雨，村子裡的路有了積水，泥泡得有點爛，有點滑，不敢走快，拐彎的時候碰上趙石。

　“二爺爺。”

　“你乍這麽早呢?這天氣，不在家裡待著?”

　趙大海喊了一聲。

　“再睡下去都得長霉了！”

　趙石說話的時候，嘴張開，一口濃煙冒出來，

　趙大海看了一眼趙石手裡拎著的水煙筒，這玩意真的是無敵，隨身攜帶，想抽就點，留火的時間長，一撮煙絲省著點抽，二十分鍾半個小時滅不了，比卷煙劃算多了，不過，年輕的覺得不夠檔次和貪圖方便，抽的人非常少。

　“對了！”

　“二爺爺！”

　“最近這段時間，海裡的黃鯛多，比別的魚都多。這是為什麽?”

　趙大海想起自己一直琢磨的事情，趙石經驗豐富，說不準知道。

　“水淡出黃鯛。”

　“這有什麽奇怪的?”

　趙石告訴趙大海，黃鯛和別的魚不一樣，不喜歡太鹹的水，天天大太陽，海水鹹，黃鯛得找別的地方躲，最近這些天一直下雨，海水淡了不少，黃鯛冒出來，捕捉的魚，黃鯛肯定比別的魚更多一點。

　趙大海用力拍了下後腦杓。乍沒想到這個呢?小時候不知道聽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

　紅樹林那的流水為什麽會只有黃鯛沒別的魚?特別是形成了大的黃鯛魚群?一個是流水食物豐富，另外一個是含氧量高，真正的關鍵是流下來的是雨水，那地方的海水的鹽分肯定比周圍別的地方低，別的魚如黑鯛不喜歡這樣的環境，躲得遠遠。黃鯛不一樣，喜歡得很，周圍別的地方的全都“誘”了過來。

　“二爺爺！”

　“我去釣魚了！”

　趙大海喊了一聲，轉身往碼頭走去。

　“哼！”

　“一驚一乍的幹啥?”

　“勤快倒是挺勤快！”

　趙石沿著小路繼續往前溜達，走一會抽一口水煙筒。雨天出海不方便不舒服，村子裡沒幾個出海，趙大海這個年紀能一早五六點出海乾活，非常難得，出海捕魚沒什麽秘密，只要勤快，跑得比別人多，一定能比別人捕捉更多的魚賺更多的錢。

　趙大海上了漁船，迫不及待拉起鐵錨解了纜繩，發動柴油機，立馬向紅樹林開去。

　水淡出黃鯛，這天隨時有可能放晴，不下雨了，紅樹林裡流出來的淡水少，黃鯛魚群不是一下得散了?

　得抓緊時間賺錢！

　小雨下個不停，細針扎在海面上一樣。

　趙大海兩台柴油機，開足馬力，最短時間趕到地方，看了看流水和昨天差不多，停好漁船，開始釣魚，天隨時有可能放晴，水流會越來越小，釣流尾開始，慢慢往岸邊釣，盡可能釣更長時間釣更多的魚。

　趙大海掛好南極蝦，拋竿出去，落水截口，魚群和昨天一樣的暴躁，拉出水面，個頭和昨天同樣位置相比較小了點，只有七兩的樣子，摘魚扔進活艙，馬上掛誘餌再拋竿。

　趙大海一口氣釣了一個小時，看到水流一下縮短了快要十米，

這才注意到雨變小了不少，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出門的時候頭頂陰沉沉，現在已經亮了不少，遠處東邊的天空都亮了大片。 趙大海往岸邊挪了二十米漁船，顧不上休息，繼續釣魚。雨變小，紅樹林衝出來的淡水少。水流越來越短，魚群會越來越小。黃鯛魚群肯定越來越小。

　下午四點。

　細雨停了。

　太陽探出頭。

　趙大海放下手裡的竿子，流水幾乎消失，海面恢復平靜，十分鍾的時間，一條魚都沒有釣上。

　太無情了！

　這魚群說散就散！

　一點都不帶停留。

　趙大海坐下，伸直雙腿，舒服地長出一口氣。一早趕到這裡釣魚，搶時間一分鍾都沒有休息，不算拋竿什麽的，光是站就站了十個小時。

　趙大海大口大口地喝著水。紅樹林的面積大，可不僅僅只有一個地方往海裡排水，雨停了，水流一下沒有了。

　趙大海休息半個小時，站起來，脫掉身上的雨衣，抖了幾下，一攤水，脫下雨鞋，倒過來，又是一攤水，下著的雨的時候又悶熱，雨停了更加熱，抓緊時間釣魚顧不上脫，全是積累下來的汗水。

　趙大海拿出飯盒，釣魚的時候顧不上，一點都不覺得餓，現在一閑下來，手腳發軟，扛不住，不到兩分鍾，飯菜全塞嘴裡，硬生生吞下去，脖子都吞長了，填飽脖子又坐了一會才恢復了不少體力，走到活水艙邊，看著密密麻麻小河道裡的羅飛一樣的黃鯛，有點得意，昨天六七十斤的黃鯛今天又釣了六七十斤的黃鯛，加一起早超過一百斤的魚，黃鯛的價格比黑鯛好不少，這些能賺不少錢。

　趙大海收拾好竿子，簡單整理一下東西，駕駛漁船往碼頭開去，海風迎面吹來，剛下完雨馬上出太陽，海面上又濕又熱，非常不舒服。可是，這有什麽關系?賺錢了心情好得很。

　碼頭。

　大雨剛過。

　水泥路面濕漉漉，小坑積著水。

　每一艘停著的漁船上面都有人，全都在整理漁網或者別的東西，天氣好了，沒借口偷懶，得準備出海捕魚。

　“咦?”

　“趙大海又出海了?”

　鍾石柱整理漁網，出海前得理順，下網的時候才發現纏一起特別是打結，非常麻煩。

　“這小子太拚命了吧?”

　劉斌漁船停在鍾石柱邊上，一聽這話，左右看了看，沒見著趙大海的漁船，不用說，真的是出海了。

　“哈！”

　“趙大海確實勤快！”

　“這天氣，出海沒幾條魚，咱們村子包括周圍的幾個村子，沒什麽人費這工夫，都在家裡。”

　鍾石柱真的佩服趙大海，一兩天下雨，沒風沒霧，一定出海，但是接連幾天下雨特別是一旦出海沒捕到多少魚，心一下淡了，一口氣泄掉乾脆在家待著了。趙大海不一樣，乾勁十足，下雨天一樣出海釣魚。

　“沒婆娘的小夥。火力足。”

　“不出海捕魚在家待著哪行?等這小子結婚了，這天氣不可能再出海了！”

　劉斌攏起整理好的漁網，拿了條繩子扎好。

　“哈哈哈！”

　“說得對！”

　“要不這下雨窩家裡做什麽呢?”

　鍾石柱大笑。

　“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突！”

　鍾石柱和劉斌扭頭順著聲音看過去，一艘漁船正駛過來，遠遠看出是趙大海，知道這是出海釣魚回來，有點好奇這種天氣能釣多少。

　趙大海駕駛漁船慢慢靠近碼頭，差不多的時候鐵錨扔海裡，繼續往前行駛，慢慢拉緊，距離碼頭不足半米，漁船停下，纜繩扔給站碼頭上的劉斌幫忙綁好。

　“大海！”

　“釣多少魚?”

　鍾石柱喊了一聲。

　趙大海拿了抄網，往活艙裡撈了一下，拎起來，滿滿的魚。

　鍾石柱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劉斌直接上漁船，走到活艙邊上低頭一看，起碼五十斤魚。

　下雨?

　天下刀子都得出海！

　婆娘什麽的天天見！

　有啥好惦記的?

　“黃鯛?全是黃鯛?你這是跑了多少地方?”

　劉斌很快發現活艙裡幾乎全是黃鯛。

　趙大海笑著說這全是在一個地方釣。

　鍾石柱和劉斌對看一眼，沒有再問下去，黃鯛不成群，趙大海能夠在一個地方釣這麽多，肯定是個魚窩子，這賺錢的好地方，不方便問。

　趙大海看到魚太多，擔心活艙裡擠得時間長死了不值錢，沒收拾漁船上的東西，撈了魚先回家，吃完晚飯再下來。

　鍾石柱和劉斌相對無言，心情都有點複雜，趙大海勤快，肯定賺錢，可是一天釣幾十斤魚，這賺得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