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趙大海睜開眼睛，好一會才回過神。

　凌晨三四點出門挖沙蟲，回來“翻沙蟲”晾在簸箕上，躺下的時候差不多凌晨一點，睡不到三個小時又出門繼續挖，一直到潮水不合適退得比較淺特別是挖的人多挖了幾天，沙蟲數量大幅度減少才不再去挖。

　趙大海慢慢坐起來，皺了下眉頭，整整挖了三天，強度太大，盡管自己身體強壯得象頭牛，還是免不手腳酸痛。

　傍晚。

　火紅的太陽掛天邊。

　天邊盡頭，一片片火紅。

　海風吹來，一陣陣燥熱。

　院子門口，七八隻大簸箕一字排開，全是沙蟲。

　“累不累?”

　鍾翠花一條條翻著簸箕上的沙蟲。

　“奶奶！”

　“睡一整天了。哪還累?”

　趙大海拿了起一條沙蟲，稍用力掐了一下又掰了一下，第一天挖回來的沙蟲晾曬得差不多，後兩天挖回來的欠點火候，明天再一天足夠。早上睡到自然醒吃了午飯又睡了一覺，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只有手腳有點酸痛。

　第一天挖得最多，三十斤的樣子，第二天二十來斤，第三天海裡沒剩下多少沙蟲，只有十來斤，加一起六十多斤，十斤左右的鮮沙蟲能出一斤或者八兩沙蟲乾，算起來能有五斤沙蟲乾，能賣五千塊。

　這幾天確實辛苦。

　賺錢哪有不辛苦的?

　辛苦能賺到錢不錯了！

　趙大海第二天沒出海，繼續休息，吃完早飯，翻了一遍簸箕上的沙蟲，奶奶鍾翠花手裡拿著隻鐵盆子和根小木頭，坐院門口的門檻上，這是防鳥，看到鳥來，敲一下，一下嚇跑，不過，過一會又回來，得盯著看，晾曬的是鹹魚的話，不值幾個錢不太理會，沙蟲不一樣，值錢，鳥一來一整群，不管不顧任啄的話，一天下來損失慘重，村子裡的雞什麽的同樣得防著點。看書喇

　趙大海騎著摩托車到鎮子上，買了玻璃、玻璃膠、過濾用的抽水泵和水泥等材料，最近一直出海釣魚，養活才能賣好價格，家裡的大桶一個是太小二是只有打氧機沒抽水沒過濾，釣回來的魚養不了幾天，另外，釣魚是晚上才回碼頭，一般得兩三天時間才賣一次魚，得有一個好的養魚的池子。

　趙大海回到家馬上開始乾活。

　院子角落找了個地方，水泥磚頭砌了個四三米寬兩米高一米五的池子，量好尺寸的玻璃鋪在底下和四周，玻璃和玻璃間的縫打上玻璃膠，一點水不會漏。一個木頭架子擺著一個大箱子，底下一層一厘米厚的細沙子上面十來厘米粗沙子，這是過濾用的，天然環保關鍵是省錢，用一段時間髒了直接換新的。

　趙大海等著玻璃膠幹了，騎著摩托車架著水桶，海邊拉回來海水，池子裝七分滿，安裝好抽水泵和打氧機，試了一下，一點毛病都沒有，簡單實在好用，非常滿意。

　趙大海吃完晚飯，拉著奶奶鍾翠花出門，村子裡溜達一個小時，回家收拾東西，挖了幾天沙蟲，好好休息了兩天，明天潮水不錯繼續出海釣魚。

　大石村。

　三四十年前種的一棵榕樹長得老高，枝繁葉茂，白天的時候不管天氣多熱都非常涼爽，老人小孩都在這地方玩，到了晚上，更加熱鬧，忙活一天的人只要不是明天得要趕早，吃完晚飯都會來這裡坐坐。

　“媽！”

　“我可不喜歡來這裡。

” 丁小香一臉不情願。

　今天攤子的魚蝦蟹早早賣光，回家吃完晚飯剛六點多一點，老娘非得拉自己出門到村頭的榕樹下乘涼。

　熱鬧確實是熱鬧，可是每一回來這裡，那些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又或者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小夥全都圍過來，百般討好趕都趕不走，不僅僅有自己村子的，還有有別的村子的。

　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人打什麽主意?

　乾活的人累得不行，回家早早睡覺，哪有這麽多閑功夫出來乘涼吹牛?又或者出去外面打工，不在村子裡。

　男人就得要乾活就得賺錢，閑在家裡算什麽事。

　眼睛又不瞎，怎麽可能看得上這樣子的人。

　“整天悶家裡面哪行的呢?坐兩個小時回家。”

　張麗知道丁小香不喜歡來，整天忙著幫自己做生意賣魚蝦蟹，有空了得要出來坐坐。

　丁小香一臉無奈嘟了下小嘴，自己說啥沒有用。

　張麗和丁小香走到村頭的榕樹下，上了年紀的人湊一塊，大姑娘小媳婦湊一塊，當家的男人在另一塊抽煙說著乾活或捕魚的事情，年輕一點二十歲上下的，三五成群，小孩子四處亂跑，非常熱鬧。

　丁小香跟著張麗的身後，湊到了大姑娘小媳婦一塊，躲在張麗身後。

　“不知道潮水不對勁還是啥原因，最近撿不著螺。”

　……

　“海裡面都是些小魚。”

　……

　“這幾天挖了不少沙蟲。”

　“累得夠嗆。”

　……

　丁小香有點無聊，這些話題自己一點都不感興趣，眼珠子轉了轉，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溜達一下，但是知道自己只要一走開，十幾二十個人跟身後，更煩人，只能放棄。

　“說起挖沙蟲，有個小夥子非常厲害。”

　……

　“對對對！”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出手大腳。黑鐵牛一樣，渾身都是力氣。”

　……

　“乾活那叫一個快！一個頂幾個！咱們這些挖了十幾年的老手都比不上！”

　……

　“聽說好像是浪頭村的！”

　……

　“江石燕。”

　“我見著你那天問馬紅玉。”

　……

　“小夥子叫趙大海，就是浪頭村的。”

　……

　張麗愣了一下，這些人怎麽在說趙大海，看了看站自己身後的丁小香。

　丁小香非常無聊，正想著過一會回家，沒想到老娘一聽趙大海的名字馬上回頭看自己，小臉一紅，幸虧現在是晚上，看不清，要不又得一頓說，裝作若無其事但小耳朵豎了起來。

　“江石燕。”

　“你幹啥找馬紅玉打聽那個趙大海的呢?”

　……

　“這還用的著說?江石燕想做媒的吧！?她家的侄女今年不是十八嗎?可以嫁人了。”

　……

　“那小夥長得不錯，乾活又利索，我看不錯。”

　……

　張麗有點心煩，待不下去，轉身往家裡走。

　丁小香眼珠子轉了幾下，抿了一下嘴下笑了起來。

　自家老娘不待見趙大海，現在聽周圍的這些人說趙大海乾活好能賺錢，不高興，但又不能夠說啥，只能夠回家，耳不聽為淨。

　丁小香馬上心情大好，小鹿一樣蹦蹦跳跳跟著張麗回家，不過，一會發現事情不對勁。

　有人給趙大海做媒?

　……

　下次見著趙大海的時候一定得要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可是問這事情有點不好意思吧?

　非親非故的！

　……

　丁小香走進家門，一條純黑小狗衝出來，牆角的地方趴著一黃一黑兩隻大狗。

　“啊?！”

　“小黃！”

　“這麽晚了還沒有睡?在等我的嗎?”

　丁小香蹲下，抱起小狗，舉得高高，轉了幾個圈才放下。

　“媽！”

　“這條小狗不送人了吧?我留著養！”

　丁小香扭頭看了下張麗。

　“不行！”

　“上一窩你已經死活要留下一隻，家裡現在都兩隻大狗了。”

　張麗斬釘截鐵。

　丁小香撇了下嘴，這事情沒有辦法，村子裡養狗為了看家但不可能養一群狗，大土狗不挑食但吃的可不少，三條狗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這一窩生了五隻小狗，送走了四隻，剩下的這隻最喜歡，留到最後，看樣子留不了多久。

　不知道你會送到什麽人家去?

　長大了還記不記得我?

　丁小香逗了一會狗，才回自己房間，躺床上，不由得又想起趙大海的事情。

　江石燕吃飽了撐著?哪輪到她給趙大海做媒人?

　……

　江石燕侄女?叫啥來著?見過兩次，鎮子上小學的老師還是幹什麽的?這條件不錯的啊！

　……

　這萬一看對眼豈不是很快結婚?

　……

　丁小香越想越鬱悶，翻來覆去雞都叫了第一遍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