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

　烈日高掛。

　沒有風，林子裡熱得蒸籠一樣。

　趙大海光著膀子隻穿條短褲，拿著刷子往漁船上刷著桐油，滿頭都是汗，順著脖子往下流，滴到地上。

　“大海！”

　“這是第幾遍了?”

　“船得快要下水了吧?”

　鍾石柱喊了一聲走到趙大海邊上，看著漁船，心想趙大海一個人這麽短時間修好了漁船，真的厲害。

　趙大海刷完船頭的一塊小地方，拿了塊布用力擦了下手上沾著的桐油，拿了水，大口大口灌了一肚子。

　“今天這是第四遍。”

　“明天再刷一遍，接著上油漆，幹了估計著能下水了。不過，這事情得聽我二爺爺的話。”

　趙大海抹了下嘴角的水，這兩三天時間隻乾給漁船上桐油一件事。桐油是桐樹籽的油，刷漁船上防腐防水，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趙石說了得五遍，明天能完成這事。

　“船要下水了喊我一聲。”

　“來幫個忙。”

　……

　“對了！”

　“你得找時間去看柴油機了吧?”

　……

　“最近海裡的魚比前段時間要好一點，船早點下水說不準能趕得上。”

　……

　趙大海收拾好東西，一邊和鍾石柱聊著一邊穿過林子往村子裡走，回到家，推開院子的門，看到奶奶鍾翠花在院子裡，拿著一張剛織好的漁網抖開。

　“奶奶！”

　“你這是幹啥呢?這網能捕鯊魚的了吧?”

　趙大海有點奇怪。這和一般的漁網不一樣，用的是牙簽大小的尼龍線織的，結實得很，不要說手扯，拿個小刀小點力氣都割不爛，拖網漁船上的拖網才用得著這麽粗的線和網，自己家用不上這玩意。

　鍾翠花笑著說這是用來做抄網網籠什麽的。

　趙大海這才想起，出海捕魚可不是有了漁船就行，抄網、網籠、竹竿甚至石頭或者磚塊大大小小的東西可不少，漁船快能下水，這些東西都得準備起來。

　趙大海琢磨了一會，拿了張紙和筆，列清楚要準備和買的東西，吃完飯，騎著摩托車趕去鎮子上，找了打鐵的鋪子，拿小手指粗的鋼筋彎直徑一米兩個六十厘米三個共五個抄網圈，又焊了五隻上底直徑四十厘米下底直徑六十厘米的圓柱形的網籠架子，又買了幾隻水桶，摩托車後座上堆得滿滿，這不算完，又去了別的鋪子定了鐵錨和纜繩，又買了一個擱漁船上大冰箱子，加冰裝魚保鮮用。這幾件東西太重太大，摩托車拉不了，只能找了輛三輪車。

　趙大海拿出自己列好的單子仔細對了一下，沒有漏東西這才騎著摩托車帶著三輪車回村子。回到家門口，引來不少人，看到都是漁船上用得到的東西，知道這是快要出海捕魚準備的，幾個人搭了把手，東西一會全都卸了下來，小的搬到院子裡，大的鐵錨和纜繩擱門口空地，要用的時候搬到漁船。

　趙大海屋子裡拿了煙，來的人都派了支，聊了一會出海捕魚的事情，等著人都走了才回院子整理買回來的東西，全都擺放整齊。

　夜幕降臨。

　漁村的夜晚非常安靜，只有不時響起的幾聲狗叫。

　趙大海沒有出門，一邊和織漁網的奶奶鍾翠花聊天，一邊忙活自己手上的事，白天買回來的抄網圈和網籠的架子，這兩樣都得要穿漁網或者蒙上漁網。

　“奶奶。”

　“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肯定得要有點事情忙活。織漁網沒問題。但是得要注意休息。”

　……

　“明天我得砍兩根竹竿回來。漁船上用得著。”

　“再砍幾棵胳膊粗小樹或者樹枝，用來做抄網的柄。”

　“有乾的肯定更好，沒有的話只能夠將就一下。先用著，以後再說。”

　……

　“對！”

　“明天等著太陽出來，先去刷桐油，刷完桐油再忙活別的事。”

　……

　趙大海手裡面拿著一個抄網鐵圈，兩隻腳蹬在內圈往外撐，拿起一片裁好的漁網從網眼一溜穿進去，穿完後松開腳，拿了更粗的尼龍線，一圈又一圈綁緊扎實，百八十斤的魚都能夠抄起來不變形，這樣的直徑一米的抄網用得上的時間不多，誰都保不準哪天抓到大魚，有備無患。

　趙大海拿起了剩下來的抄網鐵圈繼續忙活，抄網全部都做好開始往網籠的鐵架子上蒙漁網，蒙好了繃緊綁好扎實，這兩樣看著不起眼的東西不能夠馬虎，只要出海捕魚每回都用得上，用幾天爛掉返工更費時間。

　趙大海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拿著柴刀上山，砍了幾棵石竹，又到了自家山上的樹林地裡，挑粗一手能握住長一米和兩米的樹枝砍了七八根，繩子扎好，扛肩膀上一手扶著一手扯著兩根十來米長石竹下山，回到家門口，全身都是汗，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十點，太陽升起老高，空氣曬得乾燥，可以刷桐油，顧不上休息，馬上拎上桶油和刷子，騎上摩托去了碼頭接著往林子快步走去。

　趙大海調好桐油，開始刷第五遍，剛剛刷完，二爺爺趙石手裡拎著水煙筒走了過來。

　“二爺爺！”

　“今天這就是第五遍了，用得著再刷第六遍的嗎?”

　趙大海放下手裡面拎著的桐油桶子和刷子。

　趙石繞著漁船看了兩遍，一邊看一邊點頭，趙大海刷桐油刷得非常仔細，容易看得見的地方不用說，不容易看到的邊邊角角都處理得妥妥當當而且非常均勻，這是真用心乾活。

　“油漆買了沒有?船底船板的油漆和船底的油漆， 用的是不一樣的，是不是都買了?”

　趙石扭頭問趙大海。桐油能夠防腐防水，再刷一層油漆比較穩妥，特別是船底的油漆必須得要刷，這和別的地方的油漆不一樣。

　趙大海點了點頭，油漆全都買回來，放在家裡面，要用的拎過來就可以。

　趙石想了想，告訴趙大海，桐油今天一天晾明天再晾一天就行，後天油漆全部都拎過來，不過得等自己過來的時候才能夠刷。

　“行！”

　“後天上午十點左右怎麽樣?”

　“二爺爺。”

　“您放心。我不會亂來。這油漆的你來調！”

　趙大海笑了笑。趙石這是擔心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刷，不是說不行，但是效果不好。

　“油漆刷了幹了就可以下水。”

　……

　“不過，沒法直接出海捕魚。”

　“先碼頭擱些時間，看看打麻的地方有沒有問題。”

　……

　“漁船上要用的東西可以開始準備了。”

　……

　“我聽說你買了鐵錨這些了?”

　……

　趙石沒理會趙大海說的“自己不會亂來”的話，敢這樣乾，老大巴掌扇，一件一件說著漁船上要要準備的東西。

　趙大海一邊認真聽一邊和自己準備的東西對比，發現漏了不少，出海真的不是有漁船的漁網什麽的就行，小件很多，有些看著不起眼沒有了真玩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