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可能與自己成為太常衛有關，唐榕的生活會往好的方向改變。他靠的更近了些，在唐榕的脖子上咻了咻。

　　沒有凶氣，也沒有血氣。

　　“幹嘛?”唐榕有些怪異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有味道?”

　　“沒，挺好的氣息。”徐河的眉頭微微舒展，他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有淡淡的凶氣與戾氣縈繞。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就好像自己不會討厭自己的汗味一樣，自己身上的氣味，和唐榕身上的氣味，都沒讓徐河感覺難聞。

　　盡管，自己一身的汗。

　　思考著二人的氣息，徐河知道，這微微縈繞的凶氣與戾氣，絕非是馬上就要有冷箭射過來，而是一種持續低迷的厄運。

　　在厄運即將到來或者爆發時，氣息一定會像方才那樣突然爆發出來。

　　而唐榕身上並沒有這種氣息，是不是至少說在短時間內，她並不會有危險?

　　夜裡。

　　兩個人隨意吃了點粥，和一些鹹蛋，也就該準備睡下了。

　　家裡沒有什麽挑燈夜讀的需求，沒事也就不會浪費燈油，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月光下，徐河用棉抹布沾著皂角水，給唐榕擦拭著後背。

　　皂角是一種植物，它的外形像是一種豆角，或者說是扁豆，放在溫水裡揉搓或者放在鍋裡煮開，直到出現泡沫，就可以用這水來洗衣或者沐浴。

　　自己的身上，依舊有點點凶氣圍繞，而唐榕身上卻沒有。

　　“幫我擦擦腳吧。”唐榕說著。

　　“好。”

　　徐河點了點頭，拿著小木頭凳子繞到了唐榕身前，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擦拭。一抬頭，風吹過小院，全身一陣涼爽，棗樹的葉子也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擦著腳，徐河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那些人今天失誤一次，應該是沒有預料到他今日行香，更不會預料到，他獲得了一種趨吉避凶的能力。

　　趨吉避凶，若是貼身肉搏，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但如果是遠處射那麽幾支冷箭，還真就讓他給躲過了。

　　他們失誤一次，第二次可能就會十分謹慎了。

　　他們針對自己，都還好說，最起碼還有撫恤會發到唐榕的手裡，這撫恤，優先發給夫妻。不可能像徐河小時一樣送進父親手裡了。

　　但如果針對唐榕，那就不太好辦了。

　　但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們其實也隻敢在暗中對付一下自己，絕不敢正大光明的來，也不敢留下痕跡。

　　他們的目標，應該也只是想搞清楚為啥自己沒有死。但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是絕對不敢直接和太常寺硬剛的。

　　所以，挾持太常衛家眷威脅一名正式的太常衛，概率不大，這已經是在正面和太常寺作對了。目前來看，不管是什麽賊，也沒有和太常寺作對的膽子。

　　但也不是說，這種概率完全沒有，所以還是要小心，至少每天早晨都要確認好唐榕身上沒出現什麽不好的氣息後再出門。

　　徐河不打算將這些事告訴唐榕。妻子對行香的事情知道不多，或者說，就和絕大多數普通百姓一樣，把對拜神的印象，停留在寺廟，和尚，道士的層面上。

　　也只知道太常衛是一種公職，如果遇到了什麽詭異的事情，怪物害人，要找太常寺，其他的知道的並不多。

　　而且先前做太常候侍的時候，一到需要外出的時候，唐榕就會很擔心。所以徐河一直都沒對唐榕解釋太多，

一直都在和唐榕說，等當了太常衛，就安全得多了。不然容易引起唐榕的擔心。　　兩個人都擦拭乾淨身體，也就早早睡覺了。徐河躺在床上，卻是有些睡不著。

　　他很怕，夜晚會有冷箭從窗外射進來。盡管屋子裡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凶氣。

　　睡不著的他，開始注意到原來這個世界的夜晚，明明沒有小區廣場那煩人的廣場舞，卻也有這麽多的噪音。

　　時而傳來的烏鴉的叫聲，風吹過柳枝的晰晰聲，老舊蚊帳外的蚊子嗡嗡聲，還有不遠處大概隔著幾戶人家的嬰兒啼哭聲。

　　不一會，竟然還有一陣煙火味傳來。

　　這都成了他今夜難以入眠的因素。

　　“睡不著嗎?”唐榕似乎注意到了徐河的不適，問道。

　　“有嬰兒哭。”徐河怪異的問道:“為什麽，嬰兒哭，要生火呢?”

　　“你怎麽知道他家生火了?”唐榕有些奇怪地問道。

　　“嗯……聞到了一點點。”徐河沒有說，這氣味在他鼻子裡已經無比濃烈，和在自己家生火沒什麽兩樣了。

　　“鼻子這麽靈，怪不得你今天在我身上聞來聞去的。”唐榕試著聞了聞，卻什麽都沒聞到。

　　“生火，不會是要燒孩子吧?”徐河不知道腦筋裡怎想的，蹦出這麽一句。

　　“你在想什麽啊！有孩子，半夜是要起火的。窮人家裡，都是這麽養孩子。你小時候住大戶人家，不知道的。”

　　唐榕側躺著閉著眼，聲音有些緩慢:

　　“當娘的平日裡吃的沒營養， 出不來多少奶水，孩子吃不飽就會鬧。窮人家就用米湯當奶喂給孩子。孩子晚上鬧，就得晚上熱米湯。我是這麽長大的。我大姨家的孩子，也是這麽養大的。你小時候住大戶，當然不懂。”

　　聽著這話，徐河沉默無言。

　　看著唐榕瓜子臉的骨相，再看看她那雙被柴米油鹽折磨出許多繭子的雙手。若是她過得是那種富家千金的生活，應該也會是一個長相討喜，十裡八鄉都喜歡的女孩子吧。

　　只可惜，窮人從小便是素面朝天，沒被衣服遮蓋的地方，都有陽光的痕跡。沒有保養，營養又不好。被太陽曬久了，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變得非常的黑，但確實是會加速老化。只有在給她擦背的時候，才能看到本該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白皙皮膚。

　　“我以後一定讓你營養好些。”

　　沉默了半天，徐河突然說了一句。

　　只是唐榕沒有回應，看來是睡著了。

　　他暗自拿出那個薩滿圖騰。

　　自己身上的凶氣還在，若是這樣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他們的暗箭射中。

　　是不是，該想個什麽辦法，多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

　　眼前的薩滿圖騰，此刻對徐河有著無盡的誘惑力。

　　他來這一方世界，現在想要的並不多。

　　活著，給唐榕買個有水井的房子，如果有錢，再讓唐榕像富家姑娘一樣，用天然的藥散敷敷臉，過一過千金的生活，就是他的全部願望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