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專案組推斷曲洋口中的“凡哥”就是陳星的助理顧凡，但也許是對方有意改變了妝造，又或者是曲洋心中還有些顧慮，看著專案組提供的照片，曲洋和其他少年並沒有認定教唆他們拿走贖金的人就是顧凡。分析過後，李明決定還是先安排張萬鈞等人根據曲洋的介紹查詢確認所謂“凡哥”的身份。

　　曲洋所說的“遊樂城”其實是零山衛附近的一家電玩城。雖然電玩城的門口明晃晃的張貼著“未成年人禁入”的標識，但實際上經營者也不會專門盤查顧客的年齡和身份，即便是二三年級的小學生只要說是“跟著家人來的”，也可以大搖大擺的進門。畢竟比起終日忙碌的成年人，每天和監管部門及家長們打“遊擊”的未成年人，才是這裡黏性最大的客戶群。而曲洋他們就是在這裡碰到了“凡哥”。

　　張萬鈞和孫喆先按照曲洋所說的情況，開始倒查遊樂城裡的監控錄像。監控顯示這個“凡哥”是月初才出現在遊樂城裡的，最初是隔三差五的過來，而他最早和曲洋等人聯系上是三號，從八號開始，也就是陳星“失蹤”後的第二天，“凡哥”就開始每天都泡在遊戲廳裡了。能看出“凡哥”是有意選擇曲洋一夥人的，在主動上前攀談前他已經在一旁觀察過了一段時間。

　　但由於遊戲廳裡的攝像鏡頭角度有限，張萬鈞他們始終看不清“凡哥”的臉，和曲洋說的一樣他總是帶著個鴨舌帽，帽簷壓的低低的，遊樂城的老顧客們也沒人知道他的來路。

　　“他總是要生活的，又不能住在這兒，萬鈞哥，咱要不查查外面的卡口鏡頭。”孫喆看了快兩個小時的監控後眼睛有些熬不住了。

　　張萬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用手機拍了一張“凡哥”的照片發給陳星。幾秒鍾後，他就收到一條陳星的回復“像他。”張萬鈞和陳星約好晚上在他暫住的酒店見面後又和孫喆出了遊戲廳。

　　根據曲洋回憶，九號晚上“凡哥”曾在遊樂城旁邊的燒烤店請他們吃飯。張萬鈞和孫喆很快在燒烤店的監控錄像裡看到了他們的身影，看得出男孩兒們很高興，被“凡哥”逗的笑個不停。晚上十一點，幾個孩子喝的東倒西歪，興盡而歸，“凡哥”居然又折回了遊樂城。嘻嘻鬧鬧的人群裡，他就像一個孤獨的逆行者呆坐在老虎機前，機械式的敲擊著賭盤的按鈕。凌晨兩點，遊樂城關門前“凡哥”再一次出門，這時街巷上的店鋪大都已經關閉，他很快消失在遊樂城門口的監控畫面裡。

　　“完球，這家夥狡猾的很啊，感覺是在故意躲著走的。”再一次站到遊樂城門口，孫喆有些沮喪的說道。

　　張萬鈞看看沿街商鋪說道“大部分商家都安裝監控探頭，時間就是今天凌晨，現在查還來得及。”

　　兩個人追著“凡哥”行進的路線開始走訪商鋪，別說還真有發現。畢竟是凌晨兩點，街面上少有行人，出現監控畫面裡的“凡哥”還是十分顯眼，特別現在有些商鋪還安裝了輔助照明的移動鏡頭，沿著方向基本上可以接續不斷的監控著他的行動，及時偶爾一兩個空缺，在下一個路口或者商鋪前也能再次看到他的蹤影。手機維修店、鹵味店、美容院、蛋糕房、汽車修理廠……“凡哥”在一家家商鋪前經過，走了大約半個多鍾頭，最後拐進了西海汽車站附近的一片老舊棚戶區。

　　張萬鈞一時犯了難，這棚戶區裡可就沒有足夠的鏡頭能夠支撐他們的追查了。正在思考之時，孫喆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臉上也浮起笑意，

邊走邊說到“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了。”　　原來因為財政原因和管轄交叉的情況，車站棚戶區一直沒能建立起天網系統，但也正因如此西海警方在這片區域重點經營，安排了很多網格員和特情以便開展工作。孫喆剛工作時曾在車站派出所工作，對這一片的情況十分了解，他帶著張萬鈞很快找到了自己當年的老搭檔，村裡的網格員趙叔。

　　“叔，我們要找這個人，應該月初過來的，早出晚歸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孫喆拿出手機裡的監控錄像。

　　趙老漢咂咂煙嘴，看了一眼，說道“跟我來吧。”

　　天光已近暮色，家家戶戶升起炊煙，亮起燈盞。趙老漢帶著兩人七扭八拐地穿梭在村裡的街巷裡，耳邊是四鄰喧囂的聲音，鼻尖還有飄香的飯菜味道縈繞。

　　“叔，你怎麽知道這個人在哪兒的。”孫喆跟在一旁問道。

　　趙老漢哂笑一聲說道“忘了你叔的本事了?我倒是前兩天就看到他了，整天也不見乾活，早出晚歸的，也沒聽說誰家有親戚來投訴，他住在二條巷那片，住在誰那兒，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孫喆點點頭，給張萬鈞解釋到。車站附近酒店行業一向問題雜、頭緒多，盡管派出所和其他監管部門三天兩頭的檢查，但總有人習慣打政策擦邊球掙外快。這幾年村民的生活好了，很多人家圖清淨怕麻煩也就不搞住宿了，但也有一些好吃懶做的老戶吃中了這碗飯一直不肯改行，還總是會為了掙錢留宿一些不合規定的住客。二條巷的趙會強就是其中的賴皮頭子之一。

　　趙會強家的小院兒已經翻蓋到了第三層，他把上下十二間房又分割成了小隔間，低價出租給歇腳的旅客和城中村的打工者。還沒進院門吵鬧的聲音就不絕於耳，他老婆孩子為了躲清淨早就搬了出去，只有他自己每天抱著這棵“招財樹”不肯撒手。派出所也經常來檢查，但他早就積累了不少對抗檢查的經驗，今天說是親戚投宿，明天說是工友幫忙，住戶們為了這一天十塊錢的低廉價格也都願意替他打馬虎眼，再加上大多數人也都是短住一兩天，管理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

　　孫喆單刀直入上來就把趙會強堵在房間裡，掏出手機問“這個人，住在哪個屋。”

　　趙會強知道以前的小孫警官已經調到刑警隊工作了，考慮再三擠出了一句“他，他犯什麽事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