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搞出一個烏龍,但卻全然不影響戰事的持續,張遠面色從容淡定的站在城樓之上,眺望前方大纛所在之處的身影,通過張柔之前的照片,張遠立即認出了那個身穿華麗戎甲,披著虎皮披風的中年男子。
張柔年過天命,顯得蒼老,面上那從左眼劃過,直達臉頰的疤痕尤為明顯。
“張柔,吾乃西河城守將,破軍牙將張遠,可敢出來見我?”張遠聲音洪亮卻不凸顯銳利,人站在那裡猶如扎根在岩石中的青松,剛毅筆直,聳立不動。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一個這般大小的人,竟然能發出堪比洪鍾之大的聲音。
“父帥!”張弘范看向張柔,張柔擺擺手,目光與張遠隔空相望:“我知道該怎麽做!張遠為人狡猾詭詐,出去見他豈不是給他當了一回活靶子,我可沒有這麽傻!俄日勒和克!”
“末將在!”俄日勒和克抱拳應道,低著的頭聲音低沉穩重,可沒有人看到他那雙眼中不可遮掩的暴厭,凶厲。
“你和張遠也算老相識了,且你箭術勇冠三軍,自不會中了張遠那小兒的詭計,便由你代老夫前去會一會這困籠之獸,滅滅他的威風!且記住,不用招降!”俄日勒和克乃是哲別的兒子,張柔言語自然不好嚴厲,但話語的意思卻不容置疑。
同時,他也通過張冠李戴他們了解了張遠這個人,知道他是不可能這麽投降的,若是投降百分之百的便是詐降,與其自欺欺人還不如打服了對方在說。
俄日勒和克雖然仗著哲別在軍隊中稱王稱霸,但對張柔他卻有一些忌憚,同時聽到對方的意思。覺得很合他心意,想到如今自己大軍降臨,自己的仇人在自己腳下惶惶不安,龜縮在城池之中,俄日勒和克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原本有些逆反心理的俄日勒和克首次覺得張柔這人不錯,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和興奮,大聲應道:“喏!!”
俄日勒和克迫不及待的離開,張遠站在城牆之上等待了一會,反感的揮揮手,道:“你們要拍攝便到其他地方去拍攝。不要拍我!”
把礙眼的夢工廠攝像師驅走,張遠便看到俄日勒和克走出元王朝大軍中。
“是你?俄日勒和克?”張遠看著來人,有些愕然,旋即冷嘲一句:“沒想到張柔膽小怕事,派了你這個手下敗將出來丟人現眼。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呀!”
俄日勒和克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張遠給點燃了,雙目赤紅的宛如憤怒的公牛。眼中全是仇恨和殺氣。想及張遠帶給他的屈辱,俄日勒和克恨不得活生生的把張遠給生吞活剝了。
“怎麽?我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嗎?嘖嘖,被我連續打敗兩次,打的跟條狗兒似地,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麽臉出現在我面前,真是有勇氣。我欣賞!”張遠繼續毒舌,生怕俄日勒和克恨自己輕了一點而似的。
“該死!”張柔在遠處聽著,臉都快綠了。他覺得自己之前讓俄日勒和克去和張遠相見,簡直是他今生最大的敗筆。他怎麽也沒想到以往在軍中驕傲的不行的俄日勒和克。在面對張遠的時候,竟然三言兩語就給張遠說的沒話,氣衝衝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受了委屈沒處說的小孩,就差沒回家告訴媽媽去了。
張弘范對自己的父親自然最為了解,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張遠在這麽下去了,不管是對軍心,還是自己的父親會不會被俄日勒和克遷怒記恨上,都不能任由事情持續下去,這是在丟整個元王朝的臉呀。
張弘范拍打戰馬快速穿行,等來到最前面的時候,他撥開人群走了出來,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破軍牙將竟然是個伶牙俐齒之輩,真是令我輩大開眼界,讓在下好生失望啊……!”
張遠停住了話語,瞥了一眼走到俄日勒和克身邊的張弘范,冷笑一句:“你是什麽人?”
在看清對方的時候,張遠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張弘范,歷史上的且不做評論,但才華卻是不容置疑的。
“小人物而已!”張弘范輕撫自己那有些自戀的美髯,從容揮灑,雍容大度的姿態並不讓人感覺反感,反而添了幾分親近感。
可張遠不吃這一套,既然要裝那我就讓你裝個夠,看你能不能裝下去,心裡冷笑一聲,張遠厲聲呵斥道:“小人物也配與我說話?難道元王朝沒有人了嗎?滾回去!”
“那麽在下告辭!”張弘范面色不變,瀟瀟灑灑的微微低頭,然後拉著面色赤紅的俄日勒和克離開,俄日勒和克之前被張遠的話羞的心若死灰,這個時候自然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裡會做停留。
張遠傻眼了,旋即哈哈大笑:“好,好一個忍辱負重,好一招以退為進,張弘范,張遠算是見識到了,你有資格和我一戰!”
輕巧的吞下張遠的呵斥,然後離開,如此作法卻是把張遠逼到了死角,攔肯定是攔不住,因為攔下不讓他們走的話,卻會給別人一個張遠蠻不講理,但不攔下,則依然改變不了給人蠻不講理的觀念,端是一個好算計。
而這算計,張弘范只需區區忍受一下張遠言語諷刺而已,卻換來一個大肚,風度翩翩的好影響,當是打的一副好算盤。
可惜,張遠偏偏不吃這一套,跟沒有啞巴吃黃連的習慣,直接道破了張弘范的打算。
張弘范亦不在意,也不知道是否出於做戲做全套,還是本身如此,只見他返身道:“承將軍吉言,仲疇還當勉力!”
目送兩人離去,張遠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也沒法出手。
他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論,可他在意這會不會影響名士投靠他。可能有人會說,如果只是聽到這些名士便不投效了,那這樣的名士怕也徒有其表。但是,人往往相知時,便是依靠第一印象,如果第一印象不好,先入為主怕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名士也是人,哪怕他們智慧過人,多少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而且,天下雄主何其之多,名士多的是選擇,而張遠想要有出頭之日。自然是需要力爭上遊,現在這個時代競爭壓力大呀!
“好深的城府!年紀輕輕便是如此,我不如也!”張遠好半響感歎了一句。
“主公何必在意,城府深了,卻也失了幾分大氣坦然。當不可為梟雄!”賈詡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張遠的身邊,聽到張遠的話。辯駁了一句。
“文和先生所言極是!”張遠似有所悟的點點頭。
是了。真正的王者哪怕性情各異,但只要是從草根走上王位,或開拓舉世罕見之功的王者,無一不是心胸開闊,霸氣坦然之人,而城府反而並不是那麽重要。也不是為王者必須所修的。
且說張遠等人不在去關注張弘范。
張弘范領著俄日勒和克回到中軍見到張柔,張柔看了一眼俄日勒和克,然後問張弘范道:“仲疇,剛剛與張遠相見了。感覺此人若何?”
“心機不深,有幾分蠻力!”這並不是張弘范在有意貶低張遠,而實在是張遠給他的第一感覺,當然,多少也夾雜了一些士人對異人的鄙夷。
在遠征中,原住民對異人多少有一些排斥,而其中最為敵視的便是各大勢力,最為不屑的便是原住民仕林中的士人。最為無視毫不在意的則是武將,其他則不在這裡贅述。
張柔一生中子嗣眾多,但最為看重的還是張弘范,這次出征便獨獨帶了張弘范,一方面是張弘范是他成年子嗣中最小的,另一方面則是說明對張弘范的看重,在聽到張弘范的話後,輕輕的點了一句:“其他不論,這張遠乃是異人,異人來此亦不過九月,他能有如今的成就,便是不凡,需小心對待。”
“喏!”張弘范不敢反駁,恭恭敬敬的應道。
張柔敲打了張弘范一下後,便抬起頭看向城樓之上的張遠,目光也隨之落向了那高聳的城牆,心裡一緊,暗歎了一聲道:“沒想到這草原之上,竟被他修建了一座如此高聳的堅城來,若是攻打,怕是難打了!”
“父帥,我們的任務乃是攪亂漢王朝,如此堅城怕是不易,不如繞道進入漢王朝吧!”
張弘范從一開始便發現了西河城,更琢磨了許久,越是琢磨也就越是心驚,這樣的城池就算是派遣精銳攻打,對方只需派上一萬人守城,他們就得派出十萬人攻城,城攻下了以後,自己的損失怕也非慘重不可。
“將軍,西河城此次精銳盡喪,如今正是最好時機,若是錯過了,待西河城緩了口氣那就得發費更大的力量來攻打下了!”俄日勒和克聽到張弘范的話,當即就急了,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把張遠的頭顱劈下來當酒杯,急中生智的說了一句。
話一落音,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俄日勒和克的身上,張弘范和俄日勒和克的小夥伴們用宛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打量俄日勒和克,張柔心裡亦是在感慨,不愧是哲別的兒子,平日裡看起來一根抽抽,關鍵時刻還是有幾分急智的。
張柔耐著心解釋道:“西河城雖然關鍵,可卻只是元州的一點,更是漢王朝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如果他們損失慘重,想要恢復全部的實力卻是需要戰爭結束以後去了!若是強征兵力守城, 確實可以,但依然守成有余,進攻不足,只需派遣一支軍隊在外看住,西河城便不為後患。”
張柔早已經清楚了西河城的底細,真正具有威脅的也就是那一支具裝騎兵,如今具裝騎兵逃回去的還不過一百五十人,而兵刃損失也慘重,落在他手裡的就超過五百甲,張柔還真不信對方還有什麽力量。
張柔並不知道,西河城其實擁有兩支重騎兵,這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徐榮的那支重騎兵跟隨奚涓進攻元王朝的時候,打著的旗幟便是無雙。所以,除了奚涓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俄日勒和克有些不甘,同樣有些不滿,可是張柔說的堂堂正正,他也無力反駁,心生一絲不忿,但不在開口。
張柔乃是人精,自然看出了俄日勒和克那掩飾和不掩飾沒什麽區別的表情,也不在意,對其他人道:“今日天色不早,將士奔走了一日也疲憊了,後退十裡養精蓄銳,明日進入漢王朝盡情縱掠!”
“喏!!!!”聽著他的話,所有武將齊齊高呼,聲音滿是興奮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