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激蕩,但蒙恬並沒有立即表示什麽,只是喚人帶馬雲去城中遊玩。
待馬雲隨人離開以後,蒙恬停留了半響,似乎想通了什麽,快步往城中另一處而去。
蒙恬帶著侍衛一路行色匆匆的來到一處宮殿群外,拿出令牌招呼也沒有打便走了進去。
當蒙恬來到一處花苑之中的時候,人還未到便遠遠的聽到編鍾齊鳴,鼓樂吟詩的聲音,婉婉動聽,好一處清幽之所。
“太子殿下,蒙恬將軍求見!”一侍衛單跪在花苑長廊之上,對著清風徐徐,坐落在湖上的涼亭。
涼亭極為寬敞,雕花刻獸,精致卻淡雅。
“都下去吧!”白衣中年人睜開眼睛,揮退侍女,說道:“請將軍進來!”
“喏!”侍衛小心翼翼的應道,跪著返身離開。
蒙恬跪倒在地,低著頭道:“臣蒙恬見過太子殿下!”
“蒙恬將軍還是叫我公子吧!”扶蘇平靜的說著,溫文爾雅,沒有半點的架子:“今次蒙恬將軍你不坐鎮塞外,反而來見我?有何要事返回長城之內?”
自始皇之亂以後,蒙恬與扶蘇雖先後回來,但是雙方想見反而少了許多,也生分了許多,但是蒙恬知道扶蘇公子還是原來那個扶蘇公子。
蒙恬毫不隱瞞的說道:“此次回來是家事亦為國事!”
相較於國事,扶蘇對蒙恬口中的家事似乎更感興趣一些。帶了一絲玩味的問道:“是何家事讓你如此著緊?莫非父皇決定升你官了?”
蒙恬心裡一緊,同時也有一些苦澀,看扶蘇的眼神閃過一絲憐憫。卻掩飾的很好,說道:“公子莫再打趣了,此時還得從西河說起!”
“西河?這個勢力我聽說過,好像是異人的勢力吧?反了劉邦,按理說該是亂臣賊子,不過異人在各國都是警惕且防備的對象。孟子曾言:‘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若此說來,他能在漢王朝起事。也當不上亂臣賊子。而混到如此聲勢,卻也是一種本事!”
這樣的話題蒙恬可不敢參與,任由扶蘇一人自說自話,直到扶蘇問道:“不過。你似乎和他並無交集之處。他來找你有何事?”
“他找到了我族兩支分支,據來者所言,這兩支分支卻是罕見的驍勇善戰之士,且還能獨霸一方,怕是還有幾分能耐,更為難得的是,兩支分支似乎心念蒙氏,以蒙氏自居。甚是難得!”說到這裡,蒙恬忍不住露出笑容了。他並沒有懷疑這兩支分支的真假,他相信張遠不會,也不可能騙他,因為騙他沒有好處。
“哦,那我在這裡卻是要恭喜你一句了!”扶蘇與蒙氏可以說兩位一體,蒙氏不遺余力的支撐扶蘇,這一導致那始皇之亂時,胡亥除想要除掉扶蘇,蒙氏一族也是在其必殺的行列最前面。
“只是,臣擔心他所謀甚大,一時難以決斷!”如果僅僅是普通的族人蒙恬不會來找扶蘇,但若真如張遠所說的那樣,哪怕是誇大了一些,蒙恬可都要好好謀劃一番,免得浪費了這些力量。
“他打的主意無非兩種,接好與你,對父皇示好,你無需介懷!”扶蘇並沒有一口應諾什麽,但是話裡的意思卻非常的明白。無需介懷,既然讓蒙恬放下張遠,有何嘗不是讓蒙恬放心,到時候他會幫忙。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幾次蒙恬都往國事上引,可扶蘇卻似乎沒有聽懂一樣,遲遲不見動靜,蒙恬暗歎一聲,心知過了這麽多年,扶蘇心中的刺卻依然沒有消除。
但是,作為臣子的蒙恬卻無法讓扶蘇繼續就這麽沉寂下去,拋去掩飾,直言說道:“公子,陛下想要召回公子,不知道公子是否回去一趟?”
“回去?”扶蘇早有預料,可是當真正來臨的時候,神情還是忍不住一僵,半響,面容凝重的搖搖頭道:“不必了!”
蒙恬有些焦急了,於公於私他都不得不勸解扶蘇:“公子,臣弟寫信與臣,說胡亥公子已經出來!”
扶蘇性情看似軟綿,實則剛硬,始皇之亂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尤其是秦始皇重新掌權之後,並沒有對胡亥作出多大的處置,甚至連趙高都只是貶至被監禁的胡亥身邊,更是讓扶蘇難以接受。
雖然扶蘇理解秦始皇的想法。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吸取教訓。胡亥雖然導致了秦王朝分裂,但是,秦始皇卻希望這給教訓能磨礪出胡亥來,所以只是監禁沒有處斬。
只是扶蘇明白是一回事,卻還是無法接受。
許久,扶蘇吐了一口氣,道:“無事。父皇延壽三十載,如今隻過了十載,還有二十載的時間,必能在找到其他辦法延壽!所以將軍安心即可,只需在父皇的統治下,見證我朝再次君臨天下!”
蒙恬心更為苦澀了, 延壽,何其難也,二十年時光匆匆眨眼而已,蒙恬豈能不知道扶蘇這是心死了。
往日裡,扶蘇並沒有表露過心跡,一如往昔,只是過的平淡的,少了許多的縱馬金戈,沒了那些彪炳青史的追求。
不得不說,有些人活著,心變了,便不同了!
“好了,好不容易相聚,一起喝一盅吧!”扶蘇沒有再給蒙恬勸解的機會,站起來便往外而去,蒙恬無奈的跟在對方的身後,憂心忡忡的想著,這一次秦始皇打算召回扶蘇,並放出了胡亥,蒙恬知道,平靜的秦王朝將再次風起雲湧。
胡亥不再是那個不懂事的胡亥,可是,他的野心不會變,而蒙氏與胡亥之間不可化解的仇恨,也將繼續延續。
如今扶蘇沒有半點想要回去的念頭,這讓蒙恬不由得為蒙氏一族而未來而感到擔憂。
‘蒙毅,不知道我們蒙氏一族,該何去何從……!’望著天空,看著扶蘇的背影,蒙恬的眼神突然又堅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