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那一瞬的眼神變化,除了皇極無欲,並無其他人察覺。看到雲澈也同時饒恕了日月神宮和天威劍域,皇極聖域與至尊海殿的人雖然稍稍詫異,但都暗暗舒了一口氣。
因為日月神宮和天威劍域畢竟和他們同為聖地,若是強行剿滅,雖然可以做到,但無疑要大傷自己元氣。
“你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麽?”見後方忽然沒有了動靜,雲澈目光一斜:“全部該回哪裡回哪裡,海殿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沒空留你們。傳送陣之事,從明日便開始給我全力準備……千萬不要超過一個月。”
雲澈這句話,讓所有不知所措的人如獲大赦,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願意停留在一個能隨意決定自己生死的煞神面前。尤其日月神宮與天威劍域之人,到了這一刻,終於是完全相信雲澈真的放過了他們,都慌不迭的後退,準備離開。
雲澈在這時轉過身,目光掃向了天威劍域,忽然道:“等等。”
他的聲線,集中的射向一個人的後背,讓他瞬間知道這是對自己發出的聲音。他腳步猝停,整整頓了好幾息後才轉過身來,面向雲澈,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雲宮主,可是喚我?”
“這不是凌坤凌前輩麽。”雲澈緩步走向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說起來,我與凌前輩相識都有六七年了,還是我認識的第一個聖地之人。當年在天劍山莊,凌前輩還盛邀我加入天威劍域,當時我可是萬分的受寵若驚啊。”
凌坤瞬間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雲宮主竟然還記得此事,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準備離開的眾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尤其是天威劍域眾人,全部面面相覷。
“如此舊識,凌前輩卻自始至終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準備這麽走了,是不是有點薄情呢?”雲澈在笑,但笑意暗藏著一股陰森。
凌坤的玄力是霸玄境後期,在天威劍域只能算中庸之下,卻是位列長老之位,那便是因為他過人的城府和極其廣博的見聞。他又豈會真的認為雲澈喊住他是為了和他敘舊。他暗中咬牙,臉上依舊一副惶恐之態:“雲宮主言重了。雲宮主如今已是天闕神人,早已非當年,在下……在下哪還有資格妄言攀交。”
“攀交情的確可以不必,”雲澈眼中的殺機在這時忽然毫不掩飾的釋放:“但你是不是該和我這個冰雲仙宮的現任宮主解釋一下……為什麽夜星寒當初會強攻冰雲仙宮!”
縮在日月神宮的人群之中,唯恐被雲澈看到的夜星寒陡然從雲澈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嚇的一個蹌步,直接摔跪到地上,半天沒站起來。
凌坤全身一僵,但他反應極快,臉上赫然是一個迷茫的表情:“這?雲宮主此話何意?在下……在下實在聽不明白。”
“那我就讓你明白!”雲澈臉色陡然陰下,右手前抓,瞬時,凌坤便已被直接吸到了雲澈的手上。
“雲宮主,你……”凌坤眼瞳外凸,堪堪憋出幾個字,便已一聲悶哼,被雲澈的玄罡直接侵入心魂,意識全無。
天威劍域眾人驟看到這一幕,卻無一人敢向前,全部噤若寒蟬。
雲澈的玄罡在凌坤的記憶裡快速掃了一圈,眉頭猛的沉了下來。
如他所料,夏傾月的信息,果然是凌坤在蒼風排位戰後“賣”給夜星寒!
在四大聖地的留存的古書中,都有關於九玄玲瓏體的記載。雖然從未有人見過,但那日凌坤根據古書記載中九玄玲瓏體的玄氣特性,再加上親眼看到夏傾月以地玄境的玄力居然用出了王玄境才能使用的領域之力,
於是確定夏傾月極有可能擁有古書中記載的九玄玲瓏體。而古書同樣記載著,擁有九玄玲瓏體者,體內可自成小世界——是萬年難遇的絕佳雙修爐鼎!
他沒有將此事告知天威劍域的人,而是為了利益的最大化,將這個信息賣給了夜星寒。同時,這件事的背後,還包含了另外一個人的禍心……
軒轅玉鳳!!
凌月楓對楚月嬋念念不忘,而凌雲又分明癡戀上了夏傾月,為她魂不守舍,軒轅玉鳳在強烈嫉妒心和憤怒之下,不僅僅派人追殺楚月嬋,還向凌坤提出要借天威劍域的力量來毀掉冰雲仙宮。凌坤答應了他……所選擇的方式,便是順道借夜星寒之手。
玄罡收回,凌坤的雙目也隨之恢復了焦距,他瞪大眼睛看著雲澈,驚恐的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死!”
呼!!
在凌坤的一聲慘叫聲中,雲澈的手上火焰爆燃,瞬間將凌坤化作一個火人,再下一瞬間,他的整個軀體已在火焰中完全消散,徹底化成了灰燼。
咕嘟……
天威劍域眾人喉嚨蠕動,全身發僵。
雲澈手臂放下,還不忘記甩掉手上的灰塵,然後目光一轉,不緊不慢的走向了夜星寒。
本以為逃過一劫的夜星寒對上雲澈的目光,頓時全身汗毛豎起,如墜深淵,他哆嗦著後退:“雲澈……你……你要做什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日月神宮的幾大神使和眾長老都圍在夜星寒周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夜星寒和雲澈的恩怨他們可是清清楚楚,他先是逼的雲澈和鳳雪児險些葬身太古玄舟,後又派人攻襲冰雲仙宮……而雲澈,現在就是冰雲仙宮的宮主!
“我準備殺你們的少主,你們準備攔一下麽?”雲澈的目光瞥到了眾日月神使和長老身上,無比平淡的道。
雲澈目光投來,眾日月神使和長老全部臉色一緊,而夜星寒已是一屁股坐倒在地,拚命的後挪:“不……不要過來……救……救救我……救救我……”
一股刺鼻的惡臭味在這時忽然撲鼻而至,一灘汙濁的液體在夜星寒的身下鋪開……竟是在雲澈的目光之下嚇到了大小便失禁。
神使之首齊天神使暗一咬牙,腳步緩慢,卻是連續後退了數步,在他的這個舉動之下,其他神使和長老幾乎是同時跟著連續後退,轉眼之間,已是遠離了夜星寒數丈之外。
如果此時逼上來的人是皇極無欲這等人物,他們也絕對會合力反抗,但面對雲澈,他們的反抗不但沒有任何保下夜星寒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把日月神宮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機都斷送。
所以,舍棄這個本來就不招人喜的少主無疑是最明智理智的選擇。
“你……你們……”夜星寒徹底驚恐的面無人色,一張臉已是煞白的像是被砂紙搓過的牆皮:“不……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夜星寒,”雲澈緩步向他走近,不鹹不淡的道:“你爹剛在你眼前死了,你身為兒子,就算收不到屍體,也該下去撈點灰才是,就這麽走了,可是大不孝啊,等去了陰曹地府,怕是你爹都不會放過你啊。”
“你……你……啊……唔……”夜星寒的臉色由白變青,他嘴巴大張,全身蜷縮,喉嚨裡發出著扭曲的怪叫聲。
“你當年差點害死我,差點害死我的雪児,害死了冰雲仙宮的先宮主與太宮主,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整個冰雲仙宮都要葬送在你手裡。你說,我該怎麽向你討回這筆債呢?”
“我是該將你扒皮抽筋,還是剁掉四肢,做成人彘,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雲澈的面孔完全陰下,每一字,都透著無盡的陰森,所有人聽到耳中,都全身發怵,背冒寒氣。
“啊……呃……唔……”夜星寒的雙目死死瞪,猩紅的血絲布滿了眼球的每一個角落,他的臉色已從青色變成極不正常的灰黑色,喉嚨裡不斷溢出奇怪的叫聲,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然後,他忽然雙眼一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再無動靜,口中白沫混著鮮血瘋狂湧出。
“……”海殿之上鴉雀無聲,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來自夜星寒的惡臭味,雲澈瞄了夜星寒一眼,很是無語的轉回身去。這些在尊崇中長大的所謂少主往往要比平常人怕死的多,而這夜星寒都不需要他動手,竟是被活活嚇得肝膽破裂而死。
夜星寒的死,絲毫沒有引起日月神宮的悲傷或不甘……相反,卻是讓他們倍感屈辱,顏面無存。
他哪怕自絕心脈,說不定還能勉強落下個殞身來保住日月神宮的剛烈之名,但他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方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他,他便先被嚇的失禁,然後又活活被嚇死。
甚至,他極有可能還是天玄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被人活活嚇死的霸皇。
日月神宮的萬年尊嚴,都被他這一死丟的蕩然無存。
“走。”齊天神使恨鐵不成鋼的一咬牙,倒頭離開,都沒有去管夜星寒的屍體。其他人也都不約而同的緊隨其後,愣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帶走夜星寒的屍體,哪怕連多看一眼的都沒有。
“我們也走吧。”
天威劍域眾人也聚到一起,準備離開。
天威劍域隊伍的邊緣,有一個相對特殊的存在——天劍山莊。
凌月楓和軒轅玉鳳是被軒轅絕拉來參加這場天尊大會,以圖在軒轅問天面前多加露臉,成為第一批宣誓效忠的人,從而讓天劍山莊在大陸博得更高的地位。但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們沒有看到軒轅問天成就天尊,反而灰飛煙滅,見證的,卻是真正大陸主宰的誕生。
而這個實力空前絕後,成為大陸絕對主宰的年輕人,與他們天劍山莊還有著諸多的恩怨與淵源。
軒轅絕拉起兩人,剛要離開,忽然眼前人影一晃,雲澈冰冷的面孔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雲澈!”凌月楓驚的險些倒退一步。
“你……你要做什麽。”軒轅絕也是心驚膽顫,慌忙把軒轅玉鳳護在身後,雙臂不受控制的發抖。
“不用緊張,”雲澈冰冷一笑:“軒轅玉鳳,你雖然是個該死一萬次的賤人,但你偏偏生了個好兒子。你知道麽,我就算殺了你,凌傑也不會恨我一輩子……也正因如此,我反而無法出手殺你。”
被雲澈罵做“賤人”,換做以前,軒轅玉鳳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但面對連殺了軒轅問天,讓四大聖地無不俯首的雲澈,她哪還狂的起來,嘴唇一陣發紫,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澈的雙手微微攥緊,死死的忍著將軒轅玉鳳虐殺的衝動……茉莉留下的言語,告訴他或許這輩子都再也不可能見到楚月嬋和他們的孩子,他對軒轅玉鳳也恨到了極致。但,那日在天劍山莊,凌傑將劍刺向自己喉嚨,想用自己的命來交換軒轅玉鳳性命的那一刻,他就注定無法再殺軒轅玉鳳。
而且他……才是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一切既已鑄成,何苦再讓凌傑痛苦一生……畢竟,在這個處處險惡的世界,凌傑是僅有的幾個全心、真心待他的人。
雲澈轉過身去,不看軒轅玉鳳那張面孔,他心中的殺機稍稍會平息那麽一些,他聲音低沉的道:“軒轅玉鳳,雖然我無比的想把你碎屍萬段,但我今天不會殺你,但你最好記著……這輩子,都不要再出天劍山莊!永遠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否則……”
雲澈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瞬身,遠遠離開。
“……走,快走!”如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軒轅絕已是滿頭大汗,他慌忙帶起凌月楓和軒轅玉鳳兩人,以最快的速度遠遠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