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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忠臣》第98章 刀對刀,劍與賤
  看熱鬧這件事情,其實透著詭異。當你見到人多,想著圍上去的時候,往往看見的都不是什麽大事;而所謂大事,守株待兔的方式是永遠見不著的。

  永澤城百姓一上午的時間,熱鬧看的很滋潤,可是吃過了午飯,剔著牙回來之後,擂台上就變得很奇怪。

  陸仁炳抱著舞決霆,拖著一把椅子,上了台。在擂台上坐了盞茶功夫,沒有一個上去的。百姓們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陸仁炳到是很自在,接過劉夕陽遞過來的茶,翹起二郎腿,懷裡的舞決霆歪歪斜斜,不像是什麽了不得的兵器。

  孫鏑慢慢走上了台,在擂台邊上,被劉夕陽喚了過去。劉夕陽將與秦哲中間的桌子抬了起來,壓在擂台的邊線上,扶正方向,和孫鏑在線外,對面而做。

  這舉動是被陸仁炳瞧見了,可看孫鏑或是劉夕陽都沒有踏入擂台比試的范圍,沒進來就不能動手,畢竟是在雲澤,要按人家的規矩辦事。

  孫鏑不解地看著對面的劉夕陽,他說了句再等等,便新沏了一壺茶。秦哲見手邊桌子沒了,手中茶盞也沒地方放,老人家只能自己提著椅子,跟了過去,依舊坐在了邊線外。

  百姓們是徹底尷尬了。但是還是要看的,說書人嘴中經常會發生一件事:高手們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個眼神或是一個冷哼,便會打了起來,因此他們不舍得走。要是走了,有人說開打了,從家中再跑出來,這熱鬧就看不到開頭了,完全喪失了意義呀……

  可現實是這下午真的毫無意義。劉夕陽三人桌上的茶換了一壺又一壺,陸仁炳覺得無聊,也把椅子搬了過去,身為唯一一位在擂台內的人物,和那三位喝得十分盡興。

  天色漸暗,最後計時的一炷香燃了起來,要是這香燒完了還沒有人進去,那麽今天下午就這麽什麽都沒發生的結束了。

  眼睜睜地盯著香燃完,聽到了鑼聲一響,劉夕陽對身側的陸仁炳說道:“明晃明天上午能不能來?不能來你和孫叔比試比試,他就是想玩玩刀,你別下死手啊!”

  陸仁炳忽略了劉夕陽前面的問題,回道:“既然想玩刀,不拚命有什麽意思?”說著,他看向了孫鏑腰間的雙刀,疑惑片刻問道:“左手刀是斷雁?”

  見孫鏑點頭,陸仁炳接著說道:“你和張令仁什麽關系?”

  “師兄弟,他為長。”

  陸仁炳笑了一聲,站起來對劉夕陽說道:“這很好。明天就算是明晃來了,我也和這位兄弟比刀。但能不能活著走出它的愉悅,還得看自己本事了。”說完,陸仁炳向秦哲確認了今天最終的勝者是自己之後,躍下了擂台。與明知山錯身時,聽了一陣吩咐,便向行館走去。

  劉夕陽笑著迎上了明知山,二人並肩向蒼空閣走去。貝琳達在身後跟著,霍香正的轎子行的很快,轉眼間超過二人,看那方向也是奔著蒼空閣去的。

  無聊了一下午的百姓總算是有了新的談資。轎子在雲澤是稀罕物,朝廷規定除了帝王家和宗室勳爵,唯有正一品的大員才能乘轎而行,可代代天子都是步行,上百年來就沒有官員敢在永澤城坐轎子的——那麽這個老頭兒是誰?

  新一輪“口舌上的永澤”再次開始,眾人們興致極高地去研究轎上之人,卻忽略了被數十近衛營護送的劉夕陽二人。

  入了蒼空閣,挑了一間最好的雅間,劉夕陽和明知山客氣了一陣,攜手走了進去。

霍香正早就坐在了裡面,馬小鳥惴惴地站在一側,似乎是沒搞明白廚子上桌的意義何在。  貝琳達被關在了門外,安慰著自己他不會有事,畢竟藥王在裡面,要是這樣劉夕陽還不能活著出來,那誰進去也沒用了。想到劉夕陽會有生命危險,她急得直跺腳。這人一進京就交代起了後事,自己也是唯一知道這事的,該欣慰還是害怕?

  一個時辰後,劉夕陽和明知山又攜手走了出來。貝琳達扔了顧忌,焦急地看著劉夕陽。面色還是不錯,但沒確定真的安全,她怎麽也放不下心。可焦急也無濟於事,意識到失態後,連忙衝進了屋內,從藥王口中得到了無恙二字,面色輕松不少。

  馬小鳥偷偷地瞄了一眼對面的女子,又看了看這強行收自己為徒的老人。

  昨晚那飯局上發生了什麽,只有四個人知道,今天上午擂台上要發生什麽,則做到了人盡皆知。今兒一早,監賭司就張貼出兩個名字,並堂而皇之地附上一句話:三天以來最為精彩。永澤百姓都是富裕的主兒,管他誰贏誰負呢,押上了銀子,便滿心期待地圍到了擂台邊上。

  陸仁炳抱著舞決霆,總算有了天下第八的威嚴,而他對年的中年人,名不見經傳,氣勢卻也不輸。

  正經的高手過招,秦哲也懶得發號施令,與林保筠坐在場下,繼續打盹;昨天被忽略的李翰傑更是懶得再入了擂台,待在承澤門上和果郡主談著女兒家的小心事。擂台上只剩下劉夕陽人模狗樣地坐著——也沒人看他。

  孫鏑先動了。不同於和萬俟卑奴切磋的一場,刀勢裹著殺意,直接襲去。

  陸仁炳迎了上去,用腦袋撞向刀刃,在驚呼聲中,硬是後起奪了先手,在刀刃距頭頂只有一寸的時候,抽出了舞決霆,看不清從哪揮來,反正這當頭一刀,砍在了刀刃上。

  平常百姓哪有機會見識過舞決霆的樣子,初見之後,無一不讚歎好刀,心中卻琢磨,這半綠半紅的刀身,是哪裡傻子的審美?

  “這刀,漂亮呀!”一位百姓讚歎道,底氣不是很足。

  “是呀,是呀!”底氣更不足的一眾附和。

  “招式如何?”也不知誰扔出這麽一句。

  “一般,一般!”底氣很足的回應。

  熱鬧是閑雜人等看的,擂台上卻是生死間遊走的較量。孫鏑左手的斷雁被擋了下來,狼狽地躲過了從肋下畫上來的刀鞘,想著拉開距離,卻像是被那詭異的刀身給吸住了一般,就是逃不開那一陣密風。

  眼看那半綠半紅的東西就要砍到腰間,孫鏑只能反手抽出右手刀,驚了刀氣,自上而下,卷起一陣狂風。

  狂風聲勢很旺,孫鏑卻越退越遠。終於堅持不住,跌出了擂台。

  明知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剛想追出去的陸仁炳硬生生踩在了邊線上。他臉上有著扭曲又詭異的笑容,雙眼猩紅,大聲笑道:“你別走,等事情辦完了,我再去殺你!”

  傻子才不走。孫鏑氣喘籲籲地往外走去,聽到擂台上那狂躁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真是走眼了,觀邇竟然在你這裡。怪不得去滅門的時候沒找到呢。”

  孫鏑轉身盯著他,馬上就要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人群中一陣騷亂。

  一位滿臉微笑的少年,一邊稱著抱歉,一邊道著借過,緩緩向擂台走去。好不容易走到了擂台邊,少年慢慢向擂台爬,很吃力。

  所有人上擂台,最次的也是跳上去,慢慢爬的,還是第一個。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還沒走進擂台,人群中又是驚呼,承澤門上也是詫異聲驟起。

  劉夕陽跨了一步,先於那少年進了擂台。陸仁炳奇怪地看著他,聽他說道:“反正你一會也是詐敗於他,不如先輸給我,我有事和他說,說完我就出去。”

  陸仁炳看了看承澤門,見明知山點頭,跳下擂台,挑釁地看著孫鏑,抱著舞決霆,回了行館。

  孫鏑被馬小鳥拽了拽袖子,壓住了怒氣,看向台上。

  劉夕陽和那微笑少年行拱手禮,二人那燦爛笑臉十分明媚。

  “明晃?”

  “嗯。”

  “明晃晃的,好耀眼。”

  “嘿嘿。”

  “什麽兵器?”

  “劍!”

  劉夕陽轉頭說道:“那誰,借我一把劍!”誰也不知道他叫的是誰,誰也沒覺得自己是那誰。

  “嗯,一塊兒劍!”明晃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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