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副們,副官們,也都以同樣心情在盼著時間,有的奔踱著方步,有的在沉思,他們今天的心情,是很紊亂的,目前的形勢,使他們不能繼續在城裡住下來,要走,又有些留戀城裡的生活。
可是,他們一轉想,究竟又有什麽可留戀呢?終於這種矛盾的心情,又被後一個念頭所戰勝了,其中一位性急的人以為自己的表壞了,叫傳令兵拿到鍾表鋪修理,可是,一會傳令兵回來說:“一點也沒有壞啊!”
“飛機!”不知是誰喊出這兩個宇,使大家震驚的在諦聽,後來才發覺是一個睡覺的勤務兵在打“呼嚕”,大家不約而同的嗤然一聲。
“呼呼呼……”真的發動機聲響了,人們吃了—驚,叫傳令兵出去看,報告是一輛貨車,人們才安下心。 又來了一陣馬達聲,人們慌亂的又站起來朝外一望,結果還是一輛空車。
好容易太陽才到正南。突然電話機上觴鈴“叮叮叮”的響起來。
於是,莫大隊長拿起聽筒: “喂!誰呀!是丁縣長,呀呀,什麽,沒有的事,是造謠,怎麽呀?老百姓搬家,喂,是叫你用五十輛小車送米子(花生米),惹的民心不安,不要緊,我已經派二個小隊出去鎮壓……什麽?聽說八路攻城,沒有那回事!造謠……喂,我說縣長,棉衣費催的怎樣?天太冷了,快一點辦呀。”
“狗縣長怎麽說的呀?”剛從青島才回來的大隊副劉明雙問。
“不知怎樣走漏風聲,縣長說我要拉十個中隊出城,八路軍要攻城……”莫正民說。
“不如乾脆告訴縣長,我看沒有問題!”另一大隊副陳笏卿說。
“不行!不行!”劉明雙趕緊插嘴:“上次莫大隊長到青島戒煙,他還說是思想不良,你告訴他,他準報告鬼子!”
莫大隊長沉著他的臉,那付黑眼鏡架在鼻梁當央,從上面射出沉思的光芒,一會他說: “明雙你和笏卿去纏住縣長,乘機把他帶來,還有警察所,—塊帶著他們。”
劉明雙和陳笏卿走後,莫正民又訂了計謀,準備捉日本教官。
莫正民看著衛兵說:“快捉鬼子教宮!”
“報告大隊長,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最好是活的,
實在不行死的也可以!”
於是乎,胡士全、徐恩波、魏友春,劉桂田四個勤務兵,接到命令後,心裡只是蹦蹦的直跳。
“操他娘!這回可要出口氣了!”胡士全罵了一句向外走。四個人四支匣子槍,保險帶都套在脖子上,槍皮插在後腰,張開大機頭,推上頂門火,把槍插在前胸轉帶上,直奔今野教官的住室。
“報告教官!”在門口石台上逛來逛去的今野,被這喊聲止住了腳步。
“什麽意思的有?”
“什麽意思的沒有。”一個勤務兵答。
“那邊什麽乾活的?”張友春向今野身後一指。趁著今野回轉頭的時候,徐恩波走上去攔腰抱住。
今野順手抽出身邊的指揮刀,但被魏友春用匣子槍敲掉,指揮刀落在地上。
今野的勤務兵,提著槍,從屋裡跑出來。
“咱們都是中國人!”胡士全喊了一聲,兩個勤務兵便順從的把喇叭槍,大捷克和兩支匣子槍交出來。
“什麽意思的?太君的說話!”今野還生氣的喊。但回答他的是“拍拍”的兩個巴掌。
“八格雅路!酒保的有?啤酒的有?”勤務兵故意戲弄著他。
“是是!”今野還來不及辯解,就被擁到屋內床上,用手巾把嘴堵上,用綁腿捆起來。
天一黑,十二中隊三十多個人,就散步在日軍司令部門前。
日軍莒縣司令部的大門朝南,門外是一條十多米長的南北胡同,胡同口是東西大街。十二中隊的弟兄,就散步在這胡同口,兩挺機槍瞄好司令部。胡同的西邊站著中隊副孟范傑,東邊站著中隊長李硯民。
李硯民,這位年青的中隊長,自接到堵住鬼子門口的命令以後,心裡又緊張又興奮,他想:“今天該老子出出氣,你鬼子再顯威風!?”的確這位年青人是吃不住鬼子的氣,他曾經因為坐汽車的事,領著幾個弟兄去打了警務段的日本人,後被鬼子一頓毒打。今天更是他出氣的時候,所以他特別興奮。
士兵們更不用說,吃東洋鬼子的氣太多了,一聽說要打鬼,喜的跳起來:“媽的X,你要是出來,非打死你幾個不行!”
“只要你鬼子出門,非討你的饑荒(討債)!大家緊握著槍,準備聽命令射擊。
李硯民的頭不時伸進胡同裡望,一會,在灰暗—的路燈光下,他看見從司令部門口,出來十幾個端槍的鬼子,前頭那一個端著歪把子機槍,他們很警惕地盯住胡同口,顯然是出來鎮壓城裡混亂的。
李硯民看見前頭端機槍的鬼子已經到胡同口了,他的血往上湧,乘鬼子冷不防,他的左手一撩從匣子槍口吐出火花。“拍”的一聲,鬼子頭上中彈倒下,嶄新的歪把子丟在胡同口。
跟著李硯民的一個士兵,叫做王瑞和,他迅速爬過去,抓住歪把子,又一滾的滾出胡同口。
在這霎那間,對準胡同口的兩挺機槍,便使勁的吼叫,當場打死七、八個鬼子,其余的象烏龜似的縮回頭去。
工兵奏起了衝鋒的號聲
高聳在莒城東南角上的圓形炮樓,迎著落日的殘光,傲然環伺著城郊的平原,城牆垛整齊盤著炮樓,城郊在黃昏中寂靜得森冷沉沉。
突然,一陣強烈的閃光,照紅了黃昏的清空,黑煙從頭直衝天上,煙塵遮蔽了城垣,這才傳來了一聲霹靂,當煙塵慢慢的隨風消逝,那高出城頭四丈鑫奢碉堡已經化成粉磚碎屑,連殘影也不複存在了。
工兵任發鳴和樊寶增在攻城的前兩天,已同繼柳巧妙的化裝混進了莒城,他們在自行車上帶著黃色炸藥、雷管、導火索,在城巾他們潛伏著,偵察著。
東南角上的碉堡封鎖著東門和南門,而南門正是我們攻城作戰必須控制的要道,守城的日軍接受了沂城失敗的教訓,加修了城防工事,並且在西北角和東南角上築起兩個堅固的大炮樓。任發鳴的任務是爆炸西北角上的一個,而樊寶增的任務就是如何把東南角上全城最高的炮樓叫它化成粉屑,隨著灰沙飛到天空。
東面的炮樓有三層圍子,連城牆算上就是四層了,四周圈子組織成“牛圈式”,你從南邊進了第一個門後,必須繞到北邊進第二層的門,再繞回南邊鑽進了一個狗洞樣的第三層門後,你還必須再繞回去才能爬進炮樓的小門,這樣的構築可以使進攻者不能接近炮樓,便於樓上的守備者把敵人滅在每兩層圍子之間。
於是,敵人每天晚上七點鍾派出兩個軍士哨,佔領兩角的炮樓,到天明八點鍾後再撤回小圍子,我們工兵就要在敵人未進入炮樓的時候把炮樓炸倒。攻城的部隊便等侯爆炸一響一齊動作。
爆破前,工兵張二和王五在宋繼柳的保護下,焦急的等待著十一月十四日黃昏的到來。
樊寶增考慮著不要炸得不徹底,於是照他自己的說法:“豁上浪費”一點,他抱了八十斤炸藥在黃昏時鑽進了“轉花筒”在五尺的石磚炮樓內側,他放上了炸藥,裝進了五個雷管接上了十公分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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