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戰火中悄悄流逝。
一九三五年的春天,又一個珍貴的春天——華夏大地萬物複蘇的黃金季節來到了。
一個風和日麗的大清早。一群美麗的大公雞,站在城邊的幾塊大石頭上,高高地昂起頭來,敞開嗓子喔喔地啼叫著。東方,一幅金黃色的日幕,正在緩緩拉開,中華大地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掛在半空中那疲倦的明月,在勝利地完成了當天最後一班照明引路的使命之後,隻留五彩繽紛的余光休息了。就在這時,一輪光芒四射的金太陽,驅散了大地的夜寒,帶著炎黃子孫重托,頑強地從東方徐徐升起……
*前映朝暉。一群豪傑匆匆而過。
這幫好漢,身上大多穿上嶄新中山裝,內穿白色襯衣,有的背著大書包,有的左膀夾著幾本書,懷裡還藏著“二十響”。他們,精神抖擻地行走著,邁著有力的步子,談笑風生地前進著。
他們那矯健的身影,鋪在灑滿陽光的大街小巷。
這是哪一部份的?就是協助北平左翼作家聯盟進行宣傳抗日的鋤奸隊。
近期以來,蔣介石所領導的國民黨軍隊,在東北等地一連打了許多敗仗,他們成了常敗之軍!現正在快速地向關內撤退,隨著日本侵略者得寸進尺的野蠻進攻,炎黃子孫快要進入到國碎家破的緊要關頭了!
為此,以*為首的中央從全國大局出發,調有文化的黨員參加各式各樣的抗日活動中去。宋繼柳的鋤奸隊也就被調到北平左翼作家聯盟這個特別重要的陣營上來了。
說起這個組織,作者必需在此交代一下:
北平左翼作家聯盟又名北方左翼作家聯盟,簡稱“北平左聯”或“左聯”,其領導機關為執行會。執行會分組織、宣傳、理論、出版、秘書等工作,內部設有三人組成黨團,受中央北方局(後改為河北省委)、北平市委領導。
北方左聯以宣傳馬列主義,宣傳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團結進步青年和知識分子及愛國華僑一及國際反戰友人為已任,主要活動有:紀念十月革命節、組織“魯迅等人被捕後援會”、開展各式各樣的反日鬥爭、參加南下示威運動、參加“二七”大罷工的鬥爭、請魯迅到北平演講、公葬李大釗、參加馮玉祥和吉鴻昌等組建的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歡迎“國際反戰調查團”等等。後又加入北平文化總聯盟。
她們主要刊物有:《北方文藝》、《前哨》、《大眾文化》、《我們》周報、《尖銳》、《泡沫》、《浪花》、《科學與新聞》、《理論與創作》、《文學雜志》等。先後擔任領導的有:段雪笙、漠華、張秀岩、陳壁如、張季中、唐守愚、谷景生、高承志等。人員最多時近二百人。她是當時反對國民黨的“文化圍剿”的前沿陣地,也是中華民族抗日戰線上的文化排頭兵。
*下的鋤奸隊,眼下又發展到了四五十人。
他們已經不是單純的除暴安良的好漢,也不是專搞殺鬼子和鋤漢奸的豪傑,而是擔負著保護劉景希和北平左聯主要成員的英雄。
北方左聯面對著這個剛注入的新生力量,人心大快,群情振奮,各種各樣的抗日氣份,也一天比一天地更加活躍起來。
這天,北平市面上,開門後準備營業的大小老板和夥計們,全被貼在牆壁上的抗日傳單吸住了。他們三五成群地凝聚成一個個小團子,圍在一起看中日戰場上的消息。一邊餛飩鋪李老板,雙手端著一盆麵粉,站在一人圈子外邊,一邊蹺著腳腆著臉往裡瞅著,一邊粗聲大氣地嚷著:“請識字的讀讀,
快念念!”一賣糖葫蘆的小夥子拿著一個用厚紙做的大喇叭筒,站在一張傳單邊,放開他那粗壯有力的大嗓門聲地讀著:“同胞們,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伴隨著他的聲音,大街小巷傳來了人們的哭啼聲,也傳來了痛罵小日本侵略者罪惡的暴行。
賣油條的王大娘右膀子提著裝滿油條的竹籃,左手拿著包油條的粗紙。她哭得最狠,罵得也不輕。
“王!”一買油條的大姑娘在背後喊她一聲,又眼淚嘩嘩地說,“你老這麽大的年紀了,還要靠賣油條來自己養活自己,千萬別把自己的身子給哭壞了!”
“你這個丫頭啊,你是光說別人不說自己!”賣油條的王大娘說,“你不是也在流淚嗎,還握著拳頭幹啥?大娘要是象你這麽年輕,就上戰場上殺龜孫子小鬼子了,為死難的人報仇雪恨,把侵略者統統趕出!”
正說著,突然傳來排山倒海的口號聲:“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打倒漢奸賣國賊!”
“把侵略者趕出!”
…………
鋤奸隊員,一邊走著,一邊撒著傳單,並不時地帶頭喊著口號,還不時地扶起被人群擠倒的老百姓。
在十字街頭,好幾個市民把經常上街演講的左聯負責人谷先生圍在中間。
他們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正然議論黨的軍隊。
一個拉黃包車的小夥子用毛巾臉上汗水問谷先生:“谷先生,咱們窮人的隊伍什麽時候打過來?”
“快了,時間不會太長的!”谷先生說罷,又帶頭高舉雙拳喊起了口號,“打倒小日本!”
“打倒漢奸反動派!……”
半個月以後,一個下雨的下午,谷、劉二先生、現外號又改叫宋老大的宋繼柳,到北平市委一聯絡點去。當用左手抹了一下臉了的雨水,要進大門的時候,被大門外一個工人模樣的胡彪大漢擋著,問道:“你們從哪裡來?到這裡來幹什麽的?”顯然是個放哨人的口氣。
“我們從北邊來的。”谷先生筒短的回答,“來找老王先生的。”他指了指北邊的那個門。
一聽說是從北邊小日本佔領處來的,放哨人的眼睛睜的老大老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三個來者,冷冷地問:“你們找哪個老王先生?找他有事嗎?”
“他叫王學明,是我們的老朋友呀!前幾天我們還來過這裡呐!”說到這裡,谷先生等到三人一起笑了起來。
這時從一邊的陰暗處走來一個提鐵鍬的人,他看了看谷先生,仿佛認識似的,很和藹的說:“你們是來找王書記麽?他在裡面,我帶你們過去!”
“不用,我知道怎麽走。”谷先生說著就領著劉先生和宋老大走進了王學明的門裡。
等他們走進後,提鐵鍬人輕輕地對放哨的人說:“你不認識他們麽?同你說話的是咱們北平左聯的頭頭,後面的那二位是前幾天送錢來的人。”
“他們就是殺小日本軍官和搶小鬼子輪船、救同盟軍將領的鋤奸隊嗎?”放哨的人瞪著更大的眼睛問。
“是呀,那天他們來時,我見過他們。聽說他們是王書記親自調來的抗日的好漢!”
“真是一幫了不起的大人物呀!”放哨人說,“等他們出來時,俺得好好看看,好讓俺開開眼界!”
谷先生一見王學明,就笑著說:“你這個大書記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大架子!我們被你們的暗哨盤問了大半天,這個地方還真有點‘地下指揮所’的味道呐!”
王學明找出三身舊衣服,讓他們換上,笑著回答:“因為我們北平這個地方很不太平,小日本說打過來就打過來,國民黨反動派又對我們進行打擊,現不單單我要注意安全,你們也要有一定的防范意識,聽著沒有?這是命令!”
“是!”宋繼柳打了一個立正。
接著,這位年輕的北平市委書記把三人帶到一間僻靜的屋子裡,從腰裡掏出一封信,對這三人說:“河北省委來信了。上級表揚了你們殺壞蛋和搶軍用、民用物資、幫助同盟軍的英勇表現,一及協助重建北平左聯的勇敢行動。現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為早日收回國土、早日打跑小鬼子再立新功。根據你們現在的情況,上級認為應該馬上著手職業掩護,可是搞什麽職業呢?”
大家在尋思著,宋繼柳更是摸不著頭腦。
“就在咱們北平左聯門前,搞一個煎餅加工場什麽的,不也很好嗎?”王學明建議說。
“對!”宋老大說,“我也正在琢磨著,回去我和大家好好地夥商量一下。”
回到居處後,這天晚上,宋繼柳向大家夥傳達了上級的指示,他們立刻研究如何來執行。於是說:“兄弟們,在搞職業掩護這個大主體上,我宋繼柳早已胸有成竹。”他向皮永新、徐允奪、戚萬紅等骨乾看了一下又說,“我們贛榆的老海邊煎餅在全國都出名,銷路特別也;豆腐在全國來講,也是特有名氣的。我看咱就在這大門外開個煎餅店和豆腐加工廠,這樣也好相互照應,一邊‘放哨’一邊生產,搞好保衛左聯和生產‘自救’工作,這叫一舉多得,這個行當也不大用學,咱們贛榆來的人誰都會!”
聽宋繼柳興奮地談開店辦廠事項,隊裡“經濟” 皮永新說:“開店辦廠是好事,可是本錢呢?”
“怎麽辦?反正咱們這些人的口袋裡拿不出錢來,”宋老大肯定地說,“只有向小鬼子‘借’了,狠狠地搞上一大家夥,本錢也就不成問題了。”
“再大的困難,只要有咱們的宋老大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劉家語劉先生笑容滿面地說,“現在就要委屈你的左右手徐允奪和皮永新了,讓哼哈二將去承德縣城打聽一下消息,多注意來往車輛,遇機會大大地搞他一家夥,咱們的店面和廠子都有本錢了。乾這個行當咱們隊裡,能人有的是,定可萬無一失。”
“對,就這麽乾一家夥!”徐允奪說,“協馬的!”
“你老徐又來協馬了,真不文明!那麽,請領導談談承德縣城的情況吧!”皮永新道。
“談到承德城的情況。”谷先生說,“我真是太熟悉了。戰前我曾在那裡混過幾天,小鬼子來了,來到了北平搞革命活動,雖然不在那裡混了,可是承德城熟人很多,所以我也常到那裡走走。”
“這就好辦了!那你再介紹一下吧。”宋繼柳看著自己的領導說。
“好吧!”谷先生說,“自從參加了左聯,我也就不大敢去了。有幾個左聯的同志,由於家在承德附近,就會經常偷偷溜回家,所以承德城的消息,我經常聽到並深入了解過。”
“這,這真是太好!”宋繼柳一拍大腿說。
“兄弟們!”現谷先生他望著幾個戰友,不加思索地的說道,“承德縣住有二個大隊小鬼子,縣城住有兩個中隊的小鬼子,另外還有一個成立不久的偽軍大隊。”
“奧,原來是這麽回事!”繼柳道。
“是這樣。”劉先生接著,“一九三三年春日軍侵佔熱河的同時,關東軍情報隊特務機關承德支隊機關長松井把蒙古漢奸李守信從朝陽帶到承德,招募四五百偽軍,配備一些日軍,由李守信率領,打著內蒙義勇軍的旗號,去張家口策動成立西蒙傀儡自治政府。”
“殺!”徐允奪一拍大腿,“殺他們個狗日的!”
劉先生向徐大個看了一下,笑道:“先別急,有你多殺敵人的機會!另外,前幾天從北邊又來了許多軍車,大多運的是鬼子和彈藥、糧食,聚集在這裡。承德城駐滿了小鬼子,以後又向咱北平推進。聽說是為了華北的自製而布置的。現在鬼子正在承德縣南部大修工事,每天到處抓人出苦力。縣城也在抓人修軍營和炮樓、糧庫、糧店一及擴建洋行。”
“洋行就是錢多,的!”皮永新上前插言道路,“那就先乾他一家夥,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
“好!”眾道。
“其實不然,小鬼子的洋行就是他們掛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對外說是做生意,其實就是大乾特務間諜的勾當!”劉先生說著,歎口氣,“再之說,這幾個工地上每天要傷不少人,不是被累傷,就是被打傷。事實上,他們的糧店才是最有錢的地方!”
“他們的糧店還在正常營業嗎?那個地方離敵人住處有多遠?”宋繼柳問。
“正常營業!糧店同兩個鬼子中隊和一個偽軍中隊幾乎一樣遠,都相離裡把地的樣子。”
“咱們能派人到承德城裡去麽?”宋繼柳又問。
“一定能行!一個李姓火夫就住在縣城裡,他經常偷偷溜回去!”谷先生道。
“太好了!我們能把那裡的情況摸得清楚了,改善夥食和做生意的本錢問題就不是問題了!”皮永新笑容可掬地。
為了更有把握的完成這次任務,宋老大和劉先生商量一下。夜裡,又把徐允奪和皮永新找來,要他同李姓火夫到承德縣城去偵察,因為皮永新會點日語,在這重兵把守的承德,都可用的著,對這次行動大有好處。
第二天,徐大個子、皮永新二人打扮一下,就和李火夫一起出發去偵察了。
三天后的夜裡,徐允奪和皮永新從縣城偵察回來,向谷生生、宋老大和劉先生回報敵人的情況:“看管洋行的只有十二個鬼子和十二個偽軍,住在一個大院子,夜間有崗,這個大糧店靠近南城牆,後天縣城逢大集。”
“好!就在那幹了!”宋繼柳拍板道。
“另外……”皮永新接著介紹,“我們到承德縣城路過豬頭嶺山,正巧碰上剛從縣城回家的遠房表姐鄧玉芬,咱們到她家吃了飯,桌上談了那邊的情況,她說的和李火夫介紹的情況一個樣子。”
“哪你們就沒乾點別的?”劉先生問。
“為了更有把握,我們還是又專門進了一次縣城,遇到一輛鬼子軍車,我們就冒充鬼子傷兵,乘坐上了軍車,就順利地進了承德縣城。鬼子和偽軍住的是個大院中的小四合院,我們圍繞著看了兩遍,就又冒充通信兵搭鬼子軍車走了多半路程。”皮永新補充說。
“乾!”宋老大繼柳聽了情況,把桌子一拍,“好!現在就搞!”
“你看是如何下手?”現為北平左聯領導人之一的劉家語劉參謀長十分冷靜的問。
“照皮永新副隊長和徐允奪副隊長的那個辦法,咱們也來一個偽裝傷兵進去可行?”繼柳道。
“小鬼子的部隊番號摸不清,也就有些冒險了;同時這次行動,還要帶個把本地人進去,一方面讓他們見識一下;由於他們也熟悉內部情況,萬一失手也好有個藏身之一處。可是,他們不大會武藝,大都沒有什麽戰鬥經驗,裝傷兵的人也不要太多,實在不行的話,就借著趕集混進去。”劉先生說。
“好!就這麽辦!”宋繼柳站了起來說道,“對了,我們還要帶上日本反戰成員中口先生!”
“好!”劉先生道,“這是由同盟軍偵察連又改回鋤奸隊後,特別是到北平的第一仗,對北平的國民黨頑固派能起到震懾和督促作用,還能給北平乃至全國的抗日起到鼓舞作用,所以才你們談話的,希望你們一定要打一場有把握之仗,盡最大可能地勝利。”
“請領導放心,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現由我親自帶隊進去!”宋繼柳說。
“就對付這幾個小蜈蚣,還用得著你這個大隊長親自出馬的嗎?”劉先生搶著說,“你和谷先生在家,還是我帶隊去吧!”
“中!”谷先生笑容滿面地,“我同意劉先生的看法,繼柳留下。另挑徐允奪、皮永新兩個副隊長,帶吳廣善、中口、戚萬紅、相小墩、彭大村去就行了。”
吳龍發這個北平左聯安全負的責人,聽說要進承德縣城給他們出口氣,也爭取帶五個同事前往。谷先生和劉先生同意了。他們加上吳龍發等六個人,共一十四人,由劉先生、吳龍發二人負責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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