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俠呆若木雞地望著高玉田的背影,眼前又再現出昨天克拉克叮囑他的情景:這筆買賣數目太大,事後他自然得給“主人”有所交代,而他認為的“主人”,其實不過是個克拉克公司的人,而這個人也僅僅能夠接觸朱八。如此的小心,不能不讓徐子俠多心。
可是,這個朱八又是什麽人,徐子俠按規矩是不能了解的。但可以肯定地說,此人一定不是什麽好人。克拉克就憑著無數條無形的線,牽動和操縱著軍火走私,大煙販買,開妓院和賭場等等。
然而,今晚這個使千百人寢食難安“黑色魔王”的克拉克,也難以入睡了。他翻來覆去,終於爬了起來,看了看聖女似的朋友水仙花。只見她安然熟睡,便悄悄地穿了黑西服,再罩上黑色長大衣,戴上黑呢禮帽,對著大大的穿衣鏡上下打量了一下,把假大胡子貼上,又把帽簷往下拉了拉,感到還不妥當之後。又輕輕地從櫃裡取出了一個大口罩戴上,再照照鏡子,除了兩隻狡黠的眼睛之外,確實是全改變了模樣。
克拉克滿意了,再看看水仙花還是睡得挺熟的,便躡手躡腳走到門邊,關了台燈,走出去的時候,還輕輕地將門關上了。克拉克摸黑出了自家別墅的大門,看看四下一片沉寂,抬手看看金表,正是下一點。他把大衣領往上一翻,回頭再望一眼別墅的大門,然後回頭匆匆向前走去。如此鬼鬼祟祟,真是不大正常。詭異!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比狐狸還要狡猾的克拉克,萬萬沒有想到水仙花並沒睡著。這些年來,她逐漸看破了克拉克是一個什麽樣的貨色。當初,克拉克成為她的男朋友時,留給她的急公好義,救人於困的形象早已不存在了。於是,她善良地希望他能是個正直的房產商人,但她徹底失望了。雖然她也並不完全了解克拉克生活中的秘密,但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是,從克拉克言行中,知道他在大發橫財。她曾經嘗試過加以勸阻,但克拉克卻矢口否認。本來水仙花就對他的“事業”一無所知,她又能拿出什麽例證來,但克拉克對水仙花估計太低了,他認為一個出身於鄉下的女子,有了今天的地位,過著這樣豪華的生活,應該滿足了。如果她還有外心的話,那她應當進瘋人院的了。
但是,克拉克沒想到由於農村父母的教育,不僅使她具有溫文爾雅的風度,而且知書識字又使她具有一個會思考的大腦。深山出俊鳥,田野出奇才!
大海的平靜,只能預兆著風暴必將到來。水仙花近來發現克拉克行動太詭秘,言語閃爍,心裡就有幾分疑惑。今天的克拉克更是反常,不僅不象往日那樣談笑風生,而且憂鬱,急躁。
水仙花知道必然有什麽重大事情,攪亂了他的思緒。晚上她並沒真睡著,克拉克也在床上輾轉不安,更促使她下決心觀察—下。即使這樣,克拉克起床換裝,貼上假胡子,那種偷偷摸摸的動作,仍使她暗暗吃驚。強烈的好奇心,隨著克拉克的神秘的行過,化成一種難以抑製的願望,於是她成了跟蹤者。
當她跟蹤克拉克走過了幾條街後,目睹克拉克進特務機關的“七十六號”時,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兩眼直冒金星,如不是扶著路旁的大樹,一定會當揚暈倒在地了。正當水仙花頭腦發熱時,又有一個黑影向這裡而來。不過,他不是走門進入的,而是入院的。
水仙花好不容易才掙扎著回到克拉克別墅,躺在床上,種種可怕的想象,最後凝成了一個嚇人的大字:壞蛋!
水仙花絕望了,她感到自己面前是陰森森的萬丈深淵,
她翻身爬起來,打開床頭櫃,取出一瓶滿滿的*。讓這一百片小小的白藥丸,結束這受盡恥辱的生活吧!她擰開了奶白色的瓶蓋,抬起了頭,突然對面穿衣鏡裡映出她那蒼白而帶著絕望神態的臉。一個念頭從水仙花心中掠過:“我死了,這個家夥不照樣還是 ‘大慈善家’嗎?他抹抹虛假的淚水後,又可以去找一個與他臭味相投的女人,然後又堆上笑臉,去幹他那些罪惡的勾當!絕望可以使人輕生,仇恨卻會給人以力量。我水仙花一定要活下去!”
一個大辦公室裡,李士群正在看文件,美女秘書端來一杯咖啡,風情萬種地說道:“李長官,你也應該休息了!”
“不急,我還在等一個朋友!”李士群向秘書和臉上和胸上掃了一眼,笑逐顏開地說道,“等我接待完朋友之後就休息,你先在這裡陪同一下好嗎?”
美女秘書甜甜一笑:“好……”
一個警衛敲門進來,跑到李士群的面前道:“報告李長官,他來了。”
“好!快請進!”李士群笑容滿面地說道。
克拉克笑容可掬地進來;“李長官,讓你久等級了……”
一個半小時以後,克拉克象個幽靈似地溜了進來,摸黑換了睡衣,然後開了燈。看水仙花仍是呼呼大睡,他放心了。臉上不由地浮現了笑容,這才稍微地安心地躺下。
這天夜晚,圍繞著這問題不能安然入睡的,又豈是克拉克和水仙花兩個人呢!
高玉田也在心煩意亂,不由地想道:“手槍已全部購齊,但小鬼子嚴密封鎖了陸路,水路又難以找到合適的船隻。最理想的方法是借替‘克拉克號’護航之機,‘運槍’和‘奪物’這是個一箭雙雕的辦法,還是可行的!但是,克拉克方面毫無動靜,‘虎’不出山,不大好打呀!”
玉田輾轉不能入睡,朦朦朧朧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然傳來一聲怒喝:“誰?”
於是,高玉田一下躍起,立即判斷是睡在隔壁的師父加高士奎的聲音。他當機立斷,一掌打開窗戶,縱身躍入院中,只見高士奎一揚手,一道寒光向靠近院牆的一個黑衣飛去。那黑衣人頭一偏,院牆立即發出磚石的破碎聲。那人異常敏捷,身子一側,一條鋼絲鞭拎在手。
其時,一條寒光飛向徐子俠。徐子俠鞭子一掄,就地生風,在月光映照下,立成一道光環。在此基礎上“當,當,當”三聲,彈丸全被擊飛。
高玉田知道四彈過後,尚有一彈未發,對方只要稍有不慎,第四彈定會命中要害,人稱“催命丸”,這是高士奎獨撞江湖的絕技。他忙大喊一聲:“!”
可是高士奎一看來人的鞭法,不禁心裡一震,彈丸的右手突然垂了下來,喝問道:“你是什麽人?”
高玉田知道師父個性剛烈, 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正要搭話,徐子俠卻拱手施禮,答道:“我與高兄約定有要事稟告。”說完將鞭子扣回腰間。
“這個……”高士奎一擺手說,“好吧,請屋裡細談!”
高玉田疑惑不解地跟他二人進入屋內,分賓主坐下。
徐子俠不等他們訊問,便連聲恨恨地說:“克拉克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克拉克’號艙內裝的不是水泥袋和藥品,全部是銅和鋁錠!”
“啊……”高玉田說,“果然不出意料!”
徐子俠看他一眼,慚愧地也說:“多虧了高兄的提醒,否則我也要成了民族的罪人……”
“徐兄!”高玉田懇切地說,“克拉克十分狡詐,我們也是逐漸才抓住了他的尾巴的!”
“一個大王八!”高士奎捋胡須說道,“謝謝,謝謝你說了真實的情況!”顯然,他對徐子俠能識破克拉克的假面目,而深感滿意。
“情況是這樣的……”徐子俠向他倆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他同高玉田幾次相遇後,內心受到很大的震動,暗下決心要弄個水落石出。
與此同時,宋繼柳也來到了這個大碼頭,他正同人做著工作,打算幫上一把。
今天晚上,徐子俠借口身體不適,早早回到克拉克為他準備的客房裡,換上了夜行衣,熄了燈。等到更深入靜,他悄悄地推開了窗戶,聳身上了窗台,反手將窗戶輕輕帶上,然後從臨窗的一棵榆林下到院子裡,逾牆而出,施展出輕功,很快就來到了碼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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