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溝裡,宋繼柳正同谷、於榮光和徐允奪、皮永新、吳廣善、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等人一齊向小鬼子開著火。芳子帶領手下的特務拚命地向後撤著,八路軍的跟腚槍還在打著,又有多個特務橫七豎八地倒下。
“兄弟們,別讓日本特務給跑了,給我狠狠地打!”宋繼柳說著又把一個特務放倒。
不遠處傳來了敵人的槍彈聲,大家不由一怔。於是,特務趁機跳出了宋隊長的包圍圈。
大女特務跑得更是大喘粗氣,身邊的幾蝦兵蟹將更是跑得搖搖晃晃,潰不成軍……
一條大路上,陳士榘的心象奔馬一樣地在馳騁。想著面前的一場戰鬥,想著即將拿到手的勝利。忽然他的心一翻,一陣驚恐起來,思索著,回憶著那那裡比親人還要親的老百姓:“快!快!快!快投入戰鬥!只有贏得時間,才會取得勝利,才能保住‘雙減’工作隊的同志們以及群眾的安全!也只有這樣,才能取得實效,取得更大的勝利!”
戰馬嘶叫,三百多的人馬,馳上醋大莊四圍的村邊,扼住了敵人的退道。可是,呈現在眼前的沭河兩岸,已是一片熊熊大火,濃煙衝天,陳士榘已制定敵人可能正要逃竄或已經逃竄的應對方案。不能再等,一聲號命,戰士們揚馬舉刀,從寬大的正面壓到村邊。猛然間,騎兵鑽入了火海,埋入濃煙之中。
晚了!敵人在半個小時之前巳經逃竄,讓陳司令員帶領的八路軍撲了一個空!
不好,醋大莊四邊的村落一片慘景,令人膽寒。火勢有的地方奄奄將熄,有幾處熊熊正旺,全部的村子一片火海,草垛、房屋都在燃燒。牛啊,豬啊!燒得冒著油泡發出吱吱的響聲,散發出刺鼻的苦澀和腥臭難聞的氣味,讓人連連想吐。
嘩嘩啦啦,房子一個個塌了架,伸出一股股帶星星的火舌,夾在濃煙裡,一旋一旋升到高空,讓人觸目驚心。只見燒傷沒死的豬狗怪聲地在慘叫,有的還向火外爬著。全村沒有一個人救火,也沒有一個人嚎哭,他們全身繃得象木頭,緊握雙拳,怒瞪著雙眼,看著眼前無情的烈火吞噬了他們可愛的家園。慘,實在是太慘了!
英雄的八路軍將領陳士榘司令員,翻身下馬,手一揮命令一聲:“一連警戒,其他人下馬救人滅火!”
只見二、三連的戰士紛紛拴好馬,一齊向這無情的熊熊大火衝去。陳士榘冒著濃煙烈火,各處查看著被害的情況。村邊大場上,擺著幾個人的屍體,每個屍體卻都沒有了頭。另外,在這垛屍體周圍,狼藉地倒著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遺體,有老頭子,也有兒童,絕大多數是婦女。看的很明顯,這些死難者是想撲去救自己的親人,或替親人去死,或是去拚打而被亂槍狂射殺害的,場面慘不忍睹,令人發指。
還有更加讓人氣憤的是,只見這其中竟然有一個年輕的婦女,隻穿一條花褲衩,被開開膛破肚,腸子拖出十幾步遠,披頭散發,兩手緊握著拳,象是在廝打拚命時被殺害的!慘,真是太慘了!
陳士榘司令員邊擦著眼淚邊指揮著,只見在離二十步遠的大石碑旁,躺著一個男嬰兒的屍體,沒有槍傷,只是腦部部出血。顯然,是被壞人活活摔死的。可憐的孩子離開了親愛的媽媽,媽媽哪裡去了?媽媽的命運又是怎麽樣?如此說來,不能不讓英雄的八路軍戰士流淚。
司令員陳士榘向前走了幾步,轉到場邊,一眼看到的是更為觸目驚心的場面。只見場邊的大樹上,用繩子扣著,吊著血淋淋的十一個人頭。
這些被害的人頭,個個咬牙瞪目,怒氣衝天,標志著他生前的仇恨。這仇恨並未人走而了卻。人頭旁邊,懸一塊大木板,上寫了九個字:“窮鬼,這是‘雙減’的下場!這也是跟著土八路走的墳墓!”“同志們,我們八路軍流血不流淚,為鄉親們報仇雪恨!”陳士榘說著氣憤得雙眼冒出火來,他轉回身走到屍垛旁。
“殺光日本侵略者,為鄉親們報仇雪恨!”眾道。
陳司令員聽著同志們的誓言,向一邊走去。又見這些慘遭屠殺的屍體旁,一大堆火炭,一個老在爺的屍體,倒在火裡,肚子以上仍舊和木頭一起燒著,只剩半截的大腿和染滿了黑血塊的老皮腿腳了。再仔細一看。只見旁邊還有幾個幼兒和小狗,被燒焦了的骨架,在冒著最後的一縷青煙。從骨架的大小看來,這些孩子也不過十歲以下,真是慘絕人寰。
令人特別醒目的是,這個大大的火灰旁。竟然還有二十多破槍托子,上面染紅了鮮血,被火烤乾後,進裂成一片片鱗狀血塊。此破槍托,就是敵人用它砸人的直到把人活活砸死為止,這是小鬼又以一獨出心裁、變態的殺人工具。
不遠處,是此村被壞人嚇傻了的幸存者。只見這些幸存者,有的婦女還在昏倒在地,有的呆若木雞的翻白眼珠子;有的在眾人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褲子扒下,捉起了小雞雞……
火被撲滅了,全村已是一片灰燼。碎磚亂瓦,被籠罩在苦煙和臭氣之中。八路軍的戰士們在整理著受難群眾的屍體,同志們不敢用村裡人乾這些活,主要怕他夜裡做惡夢。因為這情景太可怕,也不忍心讓群眾再看他們的親人、他們的鄰舍好友這慘死的情景。八路軍官兵是人民的子弟兵,被害的人象他們自己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哥哥嫂嫂,侄兒侄女。於是,八路軍的官兵流著淚水在整理著,在悲痛中為親人料理後事。
同志們是那樣小心謹慎整理著屍首,深怕不小心弄痛了死難者的傷口。同志們解下了自己的軍用毯了,嚴嚴實實地把屍體裹起來。戰土們對著這些死難者,整齊地站了一個圓圈,肅立默哀。二百多匹戰馬,也在垂首哀悼。
英雄的八路軍官兵舉起了手,握著鐵一般的拳頭,激動著,憤怒著,憤然而起,二百余人發出了一個聲音:“親愛的同胞們,我們八路軍一定會給你們討還血債的!”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我們的責任沒有盡到,真對不起呀!”
“安息吧!父老鄉親們!我們一定討還這筆血債,我們誓死報這場血海深仇的!”
戰馬隨著戰士們的怒吼,在嘶嘶咆哮。憤怒已極的戰士,在這待命出發的當兒,紛紛寫決心書,下保證,要求打下郯城,活捉敵人報仇。
八路軍高級將領陳士榘司令員,快速地派出了偵察部隊,四處搜索偵察。全村的老百姓已經向戰士們圍來。“親人!親人!我們要控訴,控訴日本鬼子的罪行,為我們報仇雪恨!”
在親人面前,群眾的上千隻眼睛裡,湧出了熱淚,開始向他們傾吐著受難時的情景。陳士榘光看著這些受難的群眾,千方百計地克制著自己的憤怒, 特別是深厚的魚水情,總在襲擊著他的理智,神情顯然是有些恍惚。
他那親人,他的好房東,好象就在他的身邊,也在群眾中傾吐著她的遭遇。陳士榘抬頭環視了一下,在悲痛憤怒的人群中,卻看不見老房東的影子。他好似在夢中,他也希望這是一場惡夢。
人群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穿著一身單薄的破衣衫,兩眼直瞪著,兩手張開著,象瘋了一樣地叨念著:“兒子沒了!沒了……媳婦也沒了,沒了……天哪!誰給俺們養老?誰養俺們老……你們說……”
一個中年婦女,兩眼流著淚,懷裡抱著一個大約三歲的小孩。孩子的小臉緊緊依偎在媽媽的脖子旁,瞪著驚恐不懂事的兩隻大眼睛,看著媽媽的臉,媽媽的眼淚掉在孩子凍紅了的小臉腮上,悲痛欲絕地底下頭來,親著那可憐的孩子。
陳士榘一轉眼,又看見自己身旁站著一位十五六的小夥子,他滿目淒涼,頭髮散亂,象是凝住了一樣呆望著地上,眼珠一眨也不眨。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偎在他的身前,他用自己的衣襟,圍著小女孩子。小女孩不時地哭著望著他的臉,低聲地哭著:“大哥!哥哥!爸爸媽媽沒了,我們怎麽生活下去呀?”
小女孩哭的再說不下去了。這位小哥哥連忙低頭給妹妹擦眼淚;可是他自己的眼淚已成串地滴在妹妹的頭上、臉上。
淚水仍然在英雄的八路軍的同志們的眼裡含著,司令員陳士榘同志生怕同志們看到他也在流淚,就用警衛員遞上的毛巾捂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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