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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路少年》第9章 失落
  晴晴答謝著,從灶台上提起一隻竹籃,轉身向大門快步走去。看得出,晴晴心情急迫,想把這些好吃的東西盡快送到小英雄的手上。她要慰問他們,以表達心中的敬佩和愛意。這時,香香推開臥室的門對樓下喊:

  “晴兒,慢一點,小心別跌跤了!拿不動的話,媽媽幫你拿!”

  “知道了,媽媽,我慢慢走就是了,媽媽不要去了,我會乖的。”

  “那好,就代表我們全家祝賀他們吧,還不要忘了謝謝他們。”

  “好的,媽媽放心吧。”

  一轉眼,晴晴即到達了小區綠茵,在眯眼掃視了一圈之後,她大聲說:

  “各位英雄哥哥,請大家嘗嘗王媽做的美食,全是正宗花都味,快,快來啊!”

  在甜美的邀請聲中,男孩兒們湧了過來。接著便是讚美聲、感謝聲和嘴嚼聲的混合。

  “好吃!好吃!謝謝小晴晴!”

  “吆,這是什麽東西做的?真、真是饞死寶寶,太、太謝謝小晴晴了!”

  “不用謝,我媽媽說了,我們全家都謝謝你們,祝賀你們的大勝利!”

  說到這裡,晴晴的笑容突然暗淡,原來是沒有看見風哥哥的身影。咦?風哥哥去哪兒了呢?於是她問:

  “風哥哥呢?他到什麽地方去啦?”

  蹊蹺的是,周圍的男孩兒沒有一個回應的,那樣子很像裝聾作啞、魂魄穿越。晴晴著急了,再次詢問:

  “各位哥哥,風哥哥怎麽沒來啊?小晴晴懇請大家相告!”

  這會兒孔明開口了,用的是極其輕柔的聲音:

  “風騷走了,去江北參加劍鋒集團軍了。”

  “啊?”愕然之中,晴晴隻吐出了一個字。

  接著,孔明走到呆立著的晴晴身旁,把一封信塞到她手裡。

  “小晴晴,別難過!這是風騷留給你的。”

  “謝謝孔哥哥!”晴晴邊致謝邊展開信紙默讀。

  小晴晴: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我已於今日凌晨一時離開花都,離開家,離開小夥伴們,還有,離開我心愛的女孩――小晴晴。

  我要去的地方在千裡之遙的江北,我將參加“劍鋒集團軍”,這是由鄉親們的兒女聚集而成的一支軍隊,是為抵抗丁香國強盜而戰鬥的。

  小晴晴,你說過你家的家訓是自由快樂;而我卻一直忘了把我家的家訓告訴你,我家的家訓就倆字:“補天”。我爸爸說,風家歷代都仿效女媧補天,其實就是為父老鄉親的平安做點事。所以,爸爸決定送一個孩子去劍鋒集團軍參加戰鬥。我家隻有兩個孩子,弟弟還小,自然是我去。本來早幾天就要出發,後因足球賽事而推遲,最終確定的出發時間就是比賽結束的當天晚上。

  我沒在出發前告訴你,是因為我缺少勇氣。你還是一個小女孩兒,就似我心中的寶貝,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被痛苦折磨的情景。我想,如果看到了你離別時的淚水,哪怕一眼,我便跨不出那第一步了。

  小晴晴,能原諒我的自私和懦弱嗎?哥哥向你說聲對不起。

  小晴晴,在哥哥離開你的時候,還要說一聲謝謝你。是你給了我如此甜美純淨的愛,就和你說的一樣,是水晶一般美麗的感情。正是這分愛,使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快樂和活力。是你使我更快成長,是你使我更像一個男子漢。

  小晴晴,哥哥此次離去,可能是一年半載,但更可能會十年八年,

甚至還存在永遠也回不來的可能,所以你一定不要等我。你是一個好女孩,你一定會幸福,哥哥在心裡祝福你。  小晴晴,答應我,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不要難過,一定不要流淚。哥哥希望你笑,希望小晴晴的笑能成為哥哥收到的最後禮物。

  再見了小晴晴,我心愛的女孩兒,我心愛的小妹妹――你的壞哥哥風騷××年××月××日

  看完風騷的信,晴晴並沒笑,因為她笑不出來。不過有一點她做到了,那就是沒有流淚。這一刻,晴晴的感覺十分另類,沒有驚奇,沒有傷感,甚至連一絲思戀也沒有,有的隻是失落感,好像是遺失了一件最珍貴的東西。至於劍鋒集團軍的情況,她也從大人口中知道一些――好人的軍隊,為鄉親們打仗。

  次日清晨,晴晴的繡花枕頭上有了一小汪清水。

  ……

  幾年後的一個雨天,海風習習,春水瀝瀝。

  幾塊彩色玻璃因雨的拍打而嘀嗒作響,這裡是雲家別墅小塔樓的主屋,獨立且隱秘安靜。自蹣跚學步第一次爬進這間小屋起,塔樓便成了晴晴的玩具室、書房、靜心養性之地和夢幻王國。

  這會兒,躺在長藤椅上小憩的晴晴醒了,她睜開眼,眼睛很美卻裝著淚水。接著,她又責怪起雨聲和噩夢,怪它們喚醒了自己。近些日子,隻要醒著、空著,她就會有“情感饑渴”的感覺,就會憂鬱,就會把自己十三年的人生劃成兩個階段反覆剖析。

  足球大賽之前是第一階段,那會兒的一切都是金黃色的。有爸媽疼愛,享受著掌上明珠小公主的待遇,如果哪天夜裡想要星星,就一定不會在天明之後才得到;三個大她不少的親哥哥,都對唯一的小妹妹百般呵護、關愛有加;在學校、生活小區和親戚朋友圈中,她更是一顆閃爍的明星、天才神童,無論老師同學大人小孩甚至媒體公關,都會毫不吝嗇地送上情意、讚美和盡可能多的資源;當然,最燦爛的還是風哥哥的愛,“水晶戀”給了她豐潤的滋養和活力。總之,那時的她就是精神小富婆、生命自由體。

  可當第二個階段來臨時,卻遭遇了一次次“愛的丟失”。

  首先是在足球大賽結束的當天夜裡,風哥哥不辭而別,迷迷糊糊之中,就把風哥哥的感情給弄丟了。

  接著就是慈父病故。也就在前年春節的第七天,開始是舊傷複發,之後又轉成感冒,在服下了兩濟中藥之後,非但不見好轉,反而呼吸急促、生命垂危,雖經“鬱金香醫院”搶救卻回天無力,一直疼愛自己的爸爸終於在當天深夜一命嗚呼,愛的大傘即消失在旦夕。她對此迷茫和惶惑,不相信是真的,幻想著妖風偷走父愛的情景,責怪自己沒呵護好爸爸,一不小心就把父愛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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