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確實不好,車顛簸得厲害,到縣城時,骨頭已差不多散架了。這時,車夫大吼一聲:
“到了,下車吧。”他的嗓音粗魯拙劣,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
女孩們都被這突然出現的粗魯嚇了一大跳,但是,立馬又鎮定了下來。經過細細觀察,她們看到了路旁的一個低矮的小院,小院的門半掩著,院子裡面暗戳戳靜悄悄的,完全不具備一個政府衙門的氣質。
“大爺,我們是到縣政府,這裡不像呀!”
“對嘍,縣政府被炸了,正在維修,這裡是臨時辦公的地兒。行了,不要鋁耍煜魯擔 背搗蠔懿荒頭車刈雋私饈停玫氖怯鈧嫻鄣目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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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晴晴醒了。這時她發現,自己是被五花大綁地拋在了地上,而且,四周的空間陰冷漆黑還臭氣撲鼻。顯然,自己是被一些大壞蛋關在了某間陰暗肮髒的屋子裡。據此,她做出了自己遭遇綁架的判斷。至於壞人是誰?為什麽要綁架?這裡是什麽地方?景淘諛睦錚磕薔筒壞枚恕2還幸壞惴淺C靼祝薔褪恰誑緋鋈松纜返牡諞徊降氖焙潁約荷釹菥城椅T詰┫Α=幼潘蘖耍氳攪寺杪瑁氳攪寺杪璧幕潮В氳攪朔綹綹緲碸淼募綈頡M彼咕醪斐雋耍幼約旱難劬鎘砍齙睦崴嶽漵駁亟葑帕成系奈米櫻晌米用僑春斂輝諍跚乙廊徊薄
忽然,她聽到了一個極輕的聲音:
“晴晴。”
啊,是景蹋∏縝緹擦耍⒏轄艋賾Γ
“景蹋以謖舛!
依著聲波,倆人扭動著靠攏,很快地,就將倆具粽子似的身軀和兩張濕濕的臉龐貼在了一起。
“小晴晴,不要怕!”
“嗯,晴晴一定勇敢!”
“我們想辦法逃出去!”
“好!”
接下來,她倆便睜大眼睛,借著門縫透進的微光觀察四周――原來,這是一間兩丈見方的屋子,沒有窗戶,地上鋪著許多霉爛的衣服,好像全是舊軍裝……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快走!老實點!”這是一個男人的近似驢叫的聲音。
“再跑,老子打死你!”這是另一個男人的媲美破鑼的聲音。
驢聲、鑼聲與腳步聲混雜著,距離她們越來越近。之後就是“哐”的一聲巨響和從突然開啟的黑屋子的門洞中滾進來的一團晃悠的光。
“進去!老實點!”
刺耳的叫聲中,又有兩個由麻繩纏繞的女人被拋在了屋子的中央。就在這個瞬間,晴晴看到了站著門外的幾個魔鬼般的男人,其中有個丁香國的軍官,還有一個面善的胖子和穿著破衣的老頭。不久,在光的消失的同時,大門又被重重關上。隨著一陣和狼吼差不多的叫囂聲的漸漸遠去,屋子的外邊兒靜了許多,偶爾,還能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和劈劈啪啪打蚊子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腔調橫橫的人說:
“我去睡了,這兒他×的蚊子忒多,下半夜,我、我來換你。”
“他×的,你就挺你的屍去吧,算、算我倒霉。”回應的,是語調慫一點的人。
此時,晴晴和景滔蛐錄尤氳牧礁讎伺踩ァ:詘抵校且伎闖雋艘桓鑾嗄昱擁牧常
白皙,清瘦,血跡斑斑,臉的下方是修長的軀體和柔軟光亮的衣布;之後又看到的,是一個短了許多的小姑娘,稚嫩的臉顯示了她的未成年,粗布下的顫抖和大眼中的閃爍則詮釋著她的驚恐。 茫然之中,晴晴將嘴貼在小姑娘的耳邊輕聲問:
“他們為什麽抓你們?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我從梅州趕到荷包城來找親戚,結果就被綁到這裡了。”
正說著,旁邊的那位青年女子湊了過來。
“我從慰安所逃出來,又被他們抓到了。”
“慰安所?”
“是,一年前,和我一起被抓進去的十七個人,只剩下五個,其他都死了。”她的聲音很輕,可還是聽得明白,一時間,黑屋子裡的恐怖氣氛即被推到了頂點,晴晴、景毯托」媚鋃紀碧攪俗約盒奶納簦勻唬鞘侵饋拔堪菜閉餿鱟值暮宓模澳忝且歡ㄒ艸鋈ィ鞘俏堪菜模鞘塹賾!
話音剛落,小姑娘便哭了起來,哭聲中還夾著輕輕的呼喊:
“娘,快來救我!娘,快來救我!”
“別哭,小姑娘,我們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安慰她的是晴晴,在比自己還小的人的面前,晴晴覺得自己是個大人,應該成熟,應該勇敢,應該有辦法。
接著青年女子又說:
“對,別哭,我們要想辦法逃出去。快,快互相幫著解開身上的繩子!快!”
這是青年女子發出的第一個行動指令,而在晴晴看來,這簡直就是黑夜中的燈塔。有了方向,大家立即行動,小姑娘也止住了哭……不一會兒,四個人的身體便獲得了相對自由。
“這間房子的牆很厚,沒有窗,隻能從門口出去,我在這裡關過三次, 知道的。所以,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要把門口的叛軍引開。”青年女子又發出了第二個考驗智商的行動指令。
於是大家都靜了下來,既像是傾聽對方的喘息,也像是陷入了絕望,但其實,都是在運作著自己的那顆精致的大腦。片刻之後,晴晴領先發言。
“我有一個辦法……”
於是,幾個腦袋便碰在了一起,在悉悉索索了好一陣子之後,四雙小手即握成了一團……
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大地黑而靜。
坐在慰安所非法牢房門前打瞌睡的哨兵,正張著大嘴、流著口水。在他不遠處,一盞半死不活的馬燈晃著半死不活的光。光,落在哨兵的金屬門牙上,生出了一道鬼火熒熒的風景。
這時,牢房中傳出一個幽幽的聲音:
“鬼來了!鬼來了!”
哨兵的耳朵動了動,繼續著他的瞌睡夢。在一個短暫的停頓之後,那個幽幽的聲音再次走動。
“鬼來了!鬼來了――”這次的聲音有點飄、有點旋,就像繞在哨兵頭上的一根長長的線。
這會兒,哨兵沒醒卻抬起了頭,可是,一秒鍾後他又軟了下去。就在他的平平的腦門與膝蓋接觸的一刹那,那個揪心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鬼來了――鬼來了――”
這下,哨兵的夢已經醒了一半。他先是軍事操練式地站起身子,接著又貌似敏捷地辨別著方向,然後,就用槍托狠狠地敲了敲牢房的門。
“別吵,老、老實點。”令人遺憾的是,他的語調實在太渣,甚至連醉漢的自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