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聲急刹車軟，車子停在了一家醫院門口。

陳國榮坐在車旁道:“還特意麻煩燁長官親自送我回來，謝謝了。”

燁磊道:“誤會了。我是來找弟弟的，順便送你而已。”

陳國榮的醫院專門收入前線下來的傷員，上次燁磊受傷就是被送到了這裡。陳國榮是這家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他卻為了任務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燁磊下車，道:“我幫了你，你必須要幫我一次。”

“必須?看來很重要。是什麽忙，我一定幫。”

“跟我走吧。”

燁磊帶著陳國榮進入醫院。江茹雪身受重傷依舊在危險期，有幾處彈片還在體內根本無法取出來。這次戰鬥傷員眾多，根本沒有好的醫生給她做這麽大的手術，所以燁磊想請陳國榮親自操刀。

二人來到四樓病房。病房內有很多重傷員，都是剛從前線下的，而這間病房是女性病房。她們有的是88師的女護士，有的是杜月笙醫療隊的女學生，她們在前線救治傷員的時候遭到日軍飛機的轟炸。

燁磊看著這些年輕還不到20歲的女孩，有的甚至少了一隻手，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如果有機會，燁磊決定一定把那些該死的飛機給炸了。

“大哥，你來了。茹雪她……”

燁華得知江茹雪受傷後，不顧一切的衝到了醫院，一直守護到了現在。

燁磊輕輕拍了一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陳國榮拿來了江茹雪的診斷報告看了下，臉色十分難看，道:“這手術我做了。”

燁磊之前只知道江茹雪傷的很重，不知道具體情況，於是拿過診斷書自己看了下。

陳國榮道:“她的醫生是對的，這手術不能做。身上的其他彈片取出來了，但是兩處彈片很深，一個在後腦下方中樞附近，一個插入了脊柱。根據傷勢報告，她應該是側身受到了衝擊，這有點不合情理。除非是想保護什麽人，橫側著身子擋住彈片。”

燁華激動的抓住陳國榮的臂膀，道:“你一定要救她，花多少錢都可以，一定要救她！”

“燁華！”

燁磊叫燁華冷靜。江茹雪之所以受這麽重的傷是為了保護傷員，當時情況緊急，她只能用身體保護。

燁磊問道:“我看過了，你們醫院有沒有磁共振。”

“磁共振，什麽東西?”

這個時代哪有什麽磁共振，那東西是1978年發明的，可燁磊不知道，於是道:“沒什麽。做和不做有什麽區別嗎?”

陳國榮道:“不做，能活下來，有可能半身不遂，陰雨天會頭疼欲裂;做，有身命危險，但能解決後者的問題，前者不敢保證，因為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脊髓神經。”

“成功率是多少?”

“我做五成，如果叫美國醫生史密斯醫生做的話大概有七成。他是個基督徒，個性很怪，在他眼裡人人平等，不會為特別的人做手術。就算你找杜月笙也沒用，他誰的面子也不給。”

燁磊想了下，問道:“他在哪裡?”

陳國榮道:“南區的教會醫院。你要有心裡準備，他從來不給軍人做手術。”

沒有時間了，燁磊決定立刻去找那美國醫生，燁華擔心也跟了過去。

車子經過《申報》編輯部不遠的地方，燁華突然大叫:“停車！停車！”。

燁磊停車後，燁華從車子跳了下來，怒氣衝衝的往前面路邊跑去。

燁華遠遠看到凌少坤和劉楓雨牽著手在路邊走著。

“王八蛋！”燁華大步走來，對著凌少坤就是一拳，罵道:“混蛋！你當時為什麽沒保護好茹雪，

現在竟然還在這裡風花雪月！”凌少坤一拳被打趴在地，他望著燁華解釋道:“我叫她上樓了，她就是不願意，我有什麽辦法?”

“你不會拉她上樓嗎！?”

“鬼子就在外面，如果我去救江茹雪，其他人怎麽辦?樓上還有兩百多傷員，你又叫我怎麽辦！?”

燁華氣的是江茹雪危在旦夕，而自己的好兄弟卻在風花雪月，憤憤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們恩斷義絕！”

說完燁華憤憤離開。燁磊走上前，道:“身受重傷?立刻回駐地，李虎在等你，回去後在收拾你。”

燁磊也氣，他氣的是不聽命令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還裝重傷騙了自己。

說完後，燁磊也轉身離開。凌少坤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天要塌下來了。

在開外南區的路上，燁磊道:“江茹雪的事情你不能怪凌少坤，我去營救也晚了。他一個人對付十幾個鬼子，拚死守住樓梯保護了樓上的傷員、醫生、護士。”

“我知道，剛才只是氣不過了，衝動了。”

“有錢嗎?”

又是這句台詞，可燁華已經沒有心情了開玩笑，道:“沒有，這個月的零花錢全給大哥了。”

燁磊邊開車，邊說道:“後天是中秋節我要帶特種隊執行任務，你和凌少坤不許參加，幫大哥做件事情。”

“什麽任務?”

“我現在還不知道，以你現在的心情不適合，凌少坤確實有傷在身也不適合。”

燁華想了下，江茹雪危在旦夕自己確實無法集中精神，甚至無法控制情緒，於是道:“叫我做什麽?”

燁磊道:“我答應過全連的士兵，八月十五請他們吃月餅，在吃頓豐盛的晚餐。你幫我安排一下，用燁家的錢。閘北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我不知道最後能有幾個人活著，明白大哥的意思嗎?”

燁華道:“我明白，我找錢叔幫忙應該沒問題。”

車子開到了南區一家教會醫院，這裡收容的是上海市民。日軍轟炸市區已經成了常態，這裡的傷病員早已人滿為患。

經過打聽史密斯醫生剛做完一台手術，現在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休息，燁磊二人被一名護士擋在門外。

“你們不能進去，史密斯醫生需要休息。”

“護士小姐能通融一下嗎?我們有急事，救人。”

護士搖頭道:“不行！醫生最不喜歡軍人。救人，需要救的人多了，能救的過來嗎?”

燁磊道:“我叫燁磊，聽過我的名字嗎?”

護士看著，半信半疑，道:“燁磊?”

燁磊指了指自己的胸章，護士仔細一看那帶血有點模糊的胸章突然尖叫:“啊！你就是燁磊！”

護士興奮的差點沒暈過去。因為尖叫，這時從辦公室裡走出一名穿著白色大褂，身形微胖，滿臉棕色大胡子的外國人。

那外國人用中文責備道:“護士小姐，請您安靜。”

護士捂著嘴，指著燁磊道:“史密斯醫生，他是燁磊，我們的戰鬥英雄。他說他想見您。”

史密斯看了眼燁磊，道:“我聽過你的大名，請進來說話。”

進入辦公室，裡面除了辦公室必備的物品外，在牆邊的一張靠床十分醒目。

史密斯坐在辦公桌前，道:“這是我的辦公室，也是我的家。燁少校，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燁磊先是敬了個軍禮表示對這名外國醫生的敬意，然後道:“我想請您幫我救一個朋友，是我們很重要的人。”

史密斯一臉疲態，道:“十分抱歉，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醫院等我做手術的人太多了，我走不開。還有，我從來不給軍人做手術。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