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燁磊的行動還有三天。北線戰鬥繼續，日軍連續進攻，國軍第8師、第9師和稅務總團一部趕來增援，結果一觸即潰，日軍繼續凶猛進攻。第15集團軍右翼陣地被突破，逐步向楊家宅、顧家鎮、劉行、羅店以西、施相公廟迄於瀏河之線轉移，繼續作戰。至於南線，中央軍各部全力備戰。

在閘北各處主要街道，不斷有各地軍的部隊經過。他們的軍裝、武器五花八門，穿草鞋的、戴鬥笠的、身上背著破草席的應有盡有，有的武器還是一戰時期的老炮筒。可他們要面對的是武裝到牙齒的鬼子。

在街道邊，88師的官兵都會夾道目送這些地方軍的官兵，看到清一色德式裝備的88師官兵，地方軍只有羨慕的份。

“同樣是中國軍隊，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這次經過的是川軍四十三軍，說是一個軍其實就是一個師的編制，川軍第26師，師長劉雨卿。

26師於九月初請纓誓師後，離開貴州駐地，同楊森的二十軍走上相同的道路，一路曉行夜宿，沿著湘黔公路徒步行軍。

全師人數不足一萬，共有四個團加一個通訊連和一個工兵連，每團有三個步兵營和一個迫擊炮連(四門迫擊炮)，每營有三個步兵連和一個重機槍連(四挺重機槍)，每連有三個步兵排，每排有一挺輕機槍。

士兵們的步槍老得像是掉了牙，槍膛裡連來複線都快磨掉了。有的步槍缺少零件，槍栓必須用麻繩系上，否則會掉下來。有的士兵拿的更不知道是哪一年造的雙筒步槍。全師沒有一門大炮，沒有後勤，沒有野戰醫院。

這次，26師的任務是前往大場駐防，作為36師預備部隊，並負責88師的左翼安全。

燁磊再次接到命令前往師部，當他看到這支川軍的時候只有一聲感歎，面對現代化作戰有素的日軍，他們難道是去送人頭的嗎?也許燁磊還不知道，就是這樣類似於“家花子”的部隊，在淞滬戰場上真正打出了中國軍隊的軍魂。

燁磊來到師部，等待他的是一名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色帽子的軍統特工。

“黑衣、黑帽，軍統標準配置。”

燁磊心中暗歎，但他也知道軍統找自己準沒好事。

“燁長官，我們局座派我來找你有事。”

“什麽事?”

那特工拿出一張照片給燁磊，那一張黑白美女照片，那人問道:“燁長官，你認識她嗎?”

燁磊仔細看了下，道:“認識，我妹妹燁露露，她怎麽了嗎?”

幸好燁華給了自己一張燁露露十幾歲時候拍的照片。如果說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認識，以戴笠那老奸巨猾的智慧，以後的事情會非常麻煩。說自己失憶了，誰信啊?

那黑衣特工說道:“沒事，局座想見你，事情非常緊急。”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關系到自己的妹妹，燁磊還是很擔心，於是跟著那黑衣人前往市區。

一間軍統特別刑訊室內，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床為木質結構，外表包裹著一層鐵皮，兩側通著電線。在周圍還有一些其他儀器，包括燁磊曾經用過的光照燈。

燁磊捂著鼻子，房間裡除了一股血腥味，還有一股濃濃的藥酸味，於是感慨道:“你大爺的，這就是你們軍統的刑訊室啊，我還以為是老虎凳，辣椒水呢?”

一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來到燁磊面前，說道:“那些都是小把戲，對付一般犯人用的。”

燁磊讚道:“刑訊的夠科學，你們戴局呢?”

邊上的黑衣人道:“這位是我們的劉站長。

”劉站長笑道:“怎麽，難道只有局座才能請的動你這位戰神嗎?”

燁磊道:“誰在提戰神兩個字我更誰急，連戴笠也不給面子。說吧，找我來究竟什麽事?”

劉站長笑道:“有軍方撐腰，果然什麽都不怕。這個人就是我們內部的內奸，委員長夫人上次的行蹤就是他泄露的。”

“關我什麽事?我想知道我妹妹燁露露的消息。”

“不急。”

劉站長拿來供書，道:“這是他的供詞，裡面還有關於鳳凰的一些情報。我們局長想你過目，畢竟燁中校和鳳凰很有淵源。”

“小心你的用詞，什麽叫淵源。”

燁磊拿過供詞，仔細看了下，裡面有詳細的鳳凰組織架構，以及在淞滬和其他地區分布間諜的大致人數，以及東北訓練基地的情況。

燁磊看完後，問道:“我就問一個問題，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劉站長笑道:“都說燁中校聰明絕頂，你這問題問的有點缺乏智慧。軍統是什麽組織，我們的人不查個三代怎麽行呢?”

燁磊笑道:“劉站長很會笑，但笑的很假。一個中國人知道的東西是不是多了點?我倒是希望這是在考驗我的智慧，不然就是欲蓋彌彰。”

“欲蓋彌彰?”

劉站長聽完再也笑不出來，燁磊笑道:“看來軍統的智慧很一般嘛，帶我去見戴笠，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這邊請?”

燁磊被帶到戴笠的辦公室。

此時戴笠正在等他，並支開了所有人，二人單獨交談。

戴笠問道:“燁磊，對剛才的事有什麽看法?”

燁磊道:“何必多此一問，戴局長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確定特意叫我過來確認你的判斷。”

“果然聰明，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分析。”

燁磊道:“兩個疑點。一，刑訊過頭，那人早就不成人形了。這給我的感覺是，指定到某個階段才交代某個情報。要是軟骨頭早招了， 何必受多余的皮肉之苦呢。”

戴笠說道:“疑點二是情報給的有一點多，而且都是些沒什麽用的情報對吧。你的結論是什麽?”

燁磊道:“欲蓋彌彰，舍卒保車。這人就是個小卒子，而且他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戴局長可以從他家人或其他方面展開調查。”

戴笠聽完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誇道:“你確實不同凡響，有沒有興趣來我們軍統發展啊?我可是非常期待的。”

“我當戴局長是在開玩笑。”

說完，燁磊一臉嚴肅的問道:“我妹妹燁露露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戴笠道:“偶然絕對是偶然。我們在北京的情報人員偶然發現有人在調查燁露露，調查的東西也很奇怪，是關於燁露露的生活習慣。她是你的妹妹所以我們不敢馬虎，於是我命令鄭洲的人員去找燁露露。”

“結果呢?”

“結果人失蹤了，家人說留書前往上海找你。時間是10天前，至於原因不得而知。”

“就這些?”

“對，就這些。”

燁磊想了下，問道:“火車站有派人查嗎，有沒有發現我妹妹。”

戴笠道:“人流量太大，沒辦法查。如果她真的來找你，希望你第一時間通知我，可以嗎?”

燁磊笑了笑，道:“我有任務在身，如果沒別的事情先告辭了。”

“不送。”

燁磊轉身離開，他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正慢慢逼近自己。

燁磊走後沒多久，戴笠得到了虹口傳來的情報，他看完情報後，自言自語道:“燁磊，不知道你是該謝我呢，還是恨我?至少我想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