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鬱棠夫妻因為這個私房錢嬉笑著胡鬧了一場,裴宴想著去通州還得過一夜,把鬱棠帶過去也好,還可以和鬱棠到周邊逛逛再回來,他索性和鬱棠商量,在通州多住幾日。
能出去玩,自然是好。
鬱棠高興地應了。
兩人頓時弄得像去郊遊,出發的那天還讓廚房做了好些個點心帶著路上吃。
鬱遠跟著沾光,吃了幾個菊花酥,不過,他評論:“還是我們老家的米糕好吃些。”說到這裡,他不由惦記起相氏來:“我不在家,她又懷著身孕,還要帶孩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又感謝鬱棠,“她向來喜歡你做的頭花,看見那一匣子頭花,肯定很高興。”
鬱棠抿了嘴笑。
她閑著無事,就做頭花,送給玩得好的幾個。
除了相氏,她還帶些吃的、玩的給馬秀娘和孩子。
顧曦這邊則趁鬱棠不在家裡的時候,把東西全都搬到了裴宥之前置辦的老宅裡去了。
顧昶依舊來看了看,問裴彤:“定了什麽時候暖房沒有?”
他那天去裴家,並沒有等到裴彤。
楊大老爺直接去了老宅,裴彤就請楊大老爺在外面吃了頓飯,回來已快到宵禁的時候,顧昶等不及,先走了。
兩人還沒有說上話。
見顧昶問,裴彤忙道:“正準備和您商量,定個好日子。”說著,把之前從白馬寺那邊請的日子拿出來給顧昶挑選。
顧昶無所謂,道:“我都好說,就是請假也會過來。你先去問問你二叔父,免得和他的事相衝突了。”
也讓那些猜測裴彤被趕出裴家的人看看,裴宣還是站在裴彤這邊的,有了事,還是會幫襯裴彤的。
裴彤聽他這麽說,就決定等會去趟裴府。
顧昶問他:“楊大老爺那天找你做什麽?他和你都說了些什麽?”
裴彤沒有瞞著他,道:“問裴府那邊的銀子到了帳沒有。再就是和我說些家裡的瑣事。”
具體是什麽,他沒有告訴顧昶。
實際上,楊大老爺那天找他主要是說裴宥留在他那裡的那封信。
照楊大老爺的意思,既然裴家沒提,他們也犯不著上趕子去巴結裴家,等裴家來要再說。
裴彤隱隱能明白他這位大舅父的意思。
說來說去,就是不想還給裴家,想拿捏著做個把柄。
他當時有些不高興,提醒楊大老爺:“若是讓別人拿了去或是看到了,也是個麻煩。”
楊大老爺矢口未提保管的事,隻說讓他放心,決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裴彤知道這封信怕是要不回來了。
楊大老爺之後又和他商量,想等他母親來了京城再暖房,還說什麽“好飯不怕晚”:“這樣才算是一家人團團圓圓,齊齊整整的。”
如果是從前,他就算是多想了也會自己想辦法壓下去,可現在,他聽到楊大老爺這麽說,只會猜測他是不是又打他們家的什麽主意。
這也許就是他不相信外家之後,外家的人做什麽他都會留個心眼吧?
所以他這次不準備聽楊大老爺的。
他決定家裡的東西都歸整好了就請親戚朋友來暖房,也算是委婉地告訴那些知道他們分宗的人,他從此以後自立門戶了,這個家就由他來支撐了。免得他母親來了之後非要坐主桌,別人就還把他當成要依賴母親的小孩子,有什麽事先去和他母親商量,他母親又先去問他舅父們的意見,回頭把他當個傀儡似的擺布。
獨木難成林。
這樣一來,他就得求助其他的人。
比如他的舅兄顧昶。
他覺得,總比求助楊家的好。
只是他父親的書信事關重大,他一時還沒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訴顧昶,這才隱瞞下了和楊大老爺的部分對話。而顧曦就更不會告訴顧昶裴宥的事了,顧昶就感覺到他的妹妹和妹夫有事瞞著他,他因此心中十分的不快。特意留在了裴彤家裡用晚膳,還沒能套出裴彤的話來,可見裴彤還是和楊家的人更親近。
顧昶走的時候雖說沒有拂袖,臉色卻是十分的不好看的。
裴彤隱隱能感覺到,獨自在書房思量良久,最終也沒有拿個主意,想著家裡還有一堆事,未必非要現在把這件事告訴顧昶,也就一拖再拖,直拖到暖房的日子。
楊家肯定是不高興的。
裴大太太還沒有來京城。
可裴彤的請帖都發出去了,他們也不好不來。
楊大太太送了套黃梨木的家具給裴彤倆口子,楊二太太和楊三太太就無精打采的,一家送了套茶具,一家送了套碗碟。
楊老夫人看著不喜,沒等回家,坐在裴彤家後花園的涼亭裡就開始指責長媳楊大太太:“就是一時仕途不順,也沒有破落到這個地步。她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看看裴家二太太,送了兩件前朝的字畫,三太太送的是古玩,你讓殷家和顧家的人知道了,怎麽看我們?”
楊大太太很是委屈,低聲道:“之前我和她們商量的時候,她們可不是這麽說的。”
楊老夫人覺得太丟臉了,不依不饒,道:“她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是幹什麽的?再說了,我們還指望著裴家幫著把老二和老三快點撈回來,你們這樣,不是打裴家的臉嗎?讓我們怎麽開口?”
楊二老爺和楊三老爺犯事的時候,搭進去了不少錢,當時隻想著救人,也沒有分個你我的,如今事情落定了,老二家和老三家的手底空了,老太太和老頭子又不貼補兩人,總不能讓她拿了她自己的陪嫁出來給二房和三房過日子吧?
楊大太太低頭沒有吭聲。
裴宴和鬱棠在通州玩了兩天,還在通州那裡買了個傍水的三進小宅子,鬱棠很喜歡布置宅子,帶著青沅在那裡整理了好幾天,還想著明年還不知道他們在不在京城,她挺想在那宅子裡種幾株石榴樹,不知道托了誰好?或者是有裴家的老嬤嬤或老管事要榮養的,可以安置在這宅子裡,順便幫著看看宅子,他們以後來京城,就不用住在通州的客棧了。她大堂兄鬱遠以後要常來京城,運河過來的倉庫都在通州,她那宅子還可以幫著堆堆貨,壓根沒有注意裴彤暖房的時候楊家都送了些什麽。
二太太整天想著給裴丹置辦嫁妝,等到了夏末,秦大公子又奉了父命回老家參加科舉,二太太還尋思著得給他們家的姑爺做幾件衣裳,置辦幾支好筆尋幾方好硯,哪裡管得到裴彤那裡去。
兩妯娌各有各的事,宋四太太突然來了京城。
鬱棠正和青沅在從前裴彤住的院子,和身邊的幾個大丫鬟說著種什麽花草把那幾株被挖走的牡丹補上,聽到當值的婆子來稟報的時候愕然地指了指自己,道:“宋四太太要見我?”
“那到不是。”那婆子也是從臨安老家跟過來的,她笑眯眯地道,“宋氏的當家太太來拜訪我們家,肯定是您去見的。我就直接來稟您了。”
鬱棠聽著不免有些汗顏。
她這段時候淨顧著自己玩了,都沒有履行宗婦的責任。
她忙去重新梳洗了,去了花廳。
宋四太太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了宋七小姐。
兩家人見了禮,分賓主坐下,等到小丫鬟上了茶點,宋四太太身邊的婆子就遞上了禮單。
“路太遠了,有些東西也不好帶,”宋四太太客氣地道,“想著你們在京城也住了些日子了,就帶了些家裡的特產,讓你們解解饞。”
站在鬱棠身後的青沅接了禮單,鬱棠也笑著和她寒暄:“多謝您了。京城什麽都好,就是吃的有些不習慣。您來了,我們也有口福了。”
宋四太太笑呵呵地和鬱棠說了幾句閑話,鬱棠這才知道原來宋四太太是過來參加武小姐的婚禮的。
鬱棠不免有些奇怪。
她這個住在京城的江南人都不知道武小姐的婚事,遠在江蘇的宋四太太不僅知道了,還跑到這裡來參加武小姐的婚禮……她不由問起武小姐嫁給了誰家。
宋四太太聽了直笑,道:“您這平時都在做什麽?這樣的事您都不知道?武小姐嫁到了彭家,做了彭九爺的次媳。”
彭家嗎?
鬱棠想到彭嶼和彭九爺是胞兄弟,孫小姐也嫁到了彭家。
還有江華的長媳婦,是武家的大小姐。
這樣一來,江家和彭家也是姻親了。
鬱棠心裡七上八下的。
“我這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的,還真沒有注意這些事。”鬱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宋四太太說著話,“武家這是要在京城嫁姑娘嗎?您這麽遠來,就是為了給武家的小姐送嫁嗎?”
“也不全是。”宋四太太笑著,就看了宋七小姐一眼,道,“這不,家裡的姑娘也都大了,我們總是窩在蘇州那一塊兒,來來去去地總跟那幾家說親,也應該走出來看看了。”
也就是說,武家讓宋家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宋家準備效仿武家,用兒女親事為自家爭取利益了。
這種事鬱棠不好多說,她這個時候隻想盡快見到裴宴,把這件事告訴他。
她裝著沒聽懂的樣子,敷衍道:“是應該出來走走,雖然江南風景甲天下,可京城也有京城的好處。”又道,“武家要和彭家聯姻的事,還沒有傳出來吧?我們都還沒有接到請帖,不知道兩家定了什麽時候的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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