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憑什麽抓我?”
“少他媽廢話!起來!”
警察像是拽死狗一樣,一把把他揪了起來。
這一吵吵,車廂裡的人都醒了,一個個都吃驚看著這倆。
“你剛才往這女孩兒身上彈的什麽?”警察厲聲喝問。
“沒...沒啥呀,我沒彈呀?”小夥子語氣緊張的應道。
那姑娘也醒了,聽見說有人往她身上彈東西,連忙緊張的查看,果然看見連衣裙上,有一個黏糊糊的小白點,濕漉漉的。
“流氓!你個臭流氓!”女孩氣的尖叫起來,用手裡的包使勁打小夥子。
“警察同志!他是流氓!抓住他!”女孩高分貝的聲音在車廂裡回蕩著。
這一下子群情激昂,好奇的人們紛紛往跟前湊,咒罵不斷,有好事兒的,還上去懟了那小夥子一拳。
場面很混亂,另一個警察趕緊站起來維持秩序,而那操蛋的乘務員,則被揪著拽到了值班室。
1983年,全國嚴打,專門整治流氓地痞,那個時候你敢猥褻婦女,直接就能崩了你,那孫子也嚇壞了,兩腿發軟百口莫辯......
之前,是因為沒有證據,警察也不方便查看他值班的窩兒,這一次,徹底的盤查,看看有啥可疑的地方沒,這一查不要緊,幾個人眼珠子都瞪直了!
但見狹小的值班隔間裡,座位底下有幾個鞋盒兒,裡面裝的滿滿的全是錢!
面值有一分、五分、一毛、兩毛的,一塊、兩塊、十塊、還有一百元的大團結!七零八落,髒淨不一,感覺,像是乞丐盒子裡七零八湊的錢!
我去!這家夥鞋盒裡,怎麽有這麽多錢,二叔和警察,還有後面看熱鬧的群眾都驚呆了!
另外,如果說存錢,可以把錢整理好,最起碼一張張疊放,而這裡的錢,雜亂無章,好多都是攢成團兒的。
列車上有值班的乘警,聽見喧鬧也過來了,和兩名警察照面兒對接後,看到這個場景也是大吃一驚!
乘警說,最近列車上經常有乘客丟錢,這個情況很可疑,問乘務員這錢哪兒來的,他說是自己攢的,但支支吾吾,漏洞百出,一聽就有問題。
值班室隔間兒裡沒再發現其他東西,到了下一站,二叔和警察帶著那家夥下了車,在當地公安的配合下進行了突擊審訊!警方高壓的態勢下,這孫子不得不承認,自己趁乘客睡著時,偷錢的犯罪事實。
至於那白色的液體,他說,自己一直沒對象,所以有了那種猥瑣變態的行為,純粹是心理的佔有欲,沒再出格的舉動。他在廁所裡自己弄出來,然後看哪個女孩兒漂亮,偷偷彈人家身上......
這話看似合情合理,但並沒觸及問題的關鍵點,這家夥可不止往女人身上彈呀,男人也彈,但警察抓他的時候,他確實是在往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身上彈髒東西。
那白色物質,從女孩兒的連衣裙上取下來,被送到專業的機構檢測,結果還沒出來,隻能先把這孫子收押待審。
問題算是告一段落,但戰友的死依舊是個迷,剩下的事情交給警方去處理,二叔坐上火車回了東北。
隻是戰友臨死前,那淒迷哀傷的淚眼,還有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始終在二叔的腦海裡縈繞,經常讓他徹夜失眠,二叔覺得自己對不起戰友,沒把問題搞清楚。
直到半個月後,一場詭異的夢,讓他悵然若有所思......
他夢見戰友給自己托夢,
戰友說:“你抓住那個惡人,已經替我報了仇,我的怨氣已經消了,但真正的禍害沒有除掉,還是會害人。” 二叔問:“真正的禍害是什麽?”
戰友沒有回答,而是拉著他的手,兩人飛了起來。
穿過雲山霧海,他們又來到了那輛疾馳的火車上。
車廂裡,詭異的畫面令二叔靈魂顫抖,但見一個個東趴西臥,昏昏欲睡的乘客周圍,藏滿了披頭散發,臉色慘白的...鬼。
它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二叔親眼看見,一個女鬼,偷偷的把手探進別人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兩張的錢來。
天呐!這場面,直接讓二叔懷疑人生,原來...那些錢,都是......
二叔驚的說不出話來,戰友又拉著他飄了起來,一直飄到了列車值班室隔間裡,那個值班的乘務員正在抽煙,二叔和戰友,懸在他的頭頂。此時...那男子,摘掉了大蓋兒帽,二叔瞅見,他謝頂一圈兒沒頭髮,天靈蓋兒上...全是一個個參差不齊,大小不一的膿包!
不!那不是膿包!而是人的臉,一張張表情豐富的小臉,密集的擁簇在一起,像痤瘡一樣,相互疊加,嬉笑怒罵,喜怒哀樂,惡心恐怖至極!
非但如此,每一張人臉,嘴裡都往外分泌著黏黏的白液,乘務員用手刮蹭著這些黏糊糊的東西,收集到一個萬紫千紅雪花膏的空鐵盒裡。
......
詭異的場景讓二叔猛然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冷汗,腦袋嗡嗡作響!
他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這個...乘務員,警方已經把他控制了,他,怎麽又回去上班兒了?
難道,戰友是讓他看以前發生的事?二叔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二叔聯系了南京的警方,問案情進展如何了,得到的答覆是,那個男子在獄中病死了,死的很蹊蹺,死狀...跟二叔的戰友一樣。
“二叔,那個男人是妖怪嗎?當時警察審問他的時候,沒看他的腦袋嗎?那黏糊糊的白液,是從他頭頂分泌的?”我緊張的連著追問。
二叔又點著一根煙,幽幽的抽了口笑道:“呵呵,那隻是一個夢而已,夢,和現實有關聯,但並不代表就是現實,很可能,那是我白天瞎琢磨,晚上夢中的潛意識而已。”
聽二叔這麽說,我眨眼繼續問:“那二叔,後來呢?後來這件事搞清楚了沒有?那錢到底是不是鬼偷的?”
二叔搖搖頭:“這件事一直是個迷,咱又不是公家系統的人,他們調查出啥結果也不會告訴我,不過,事隔多年,我在福建跑生意的時候,聽人們閑聊,講起過類似的情節,可能這件事有關。”
“什麽情節啊?”我好奇的問。
二叔跟我講,在福建民間,有人供奉招財蛤蟆,這種招財蛤蟆,有點類似於咱們東北的黃大仙兒,一旦供奉了它,什麽佛啊,道啊,都不能信,一心一意的隻能信它。
這種蛤蟆喜歡吃公雞的血,而且喜歡乾淨,供養的時候,必須齋戒沐浴, 庭園打掃的一塵不染,每到天乾地支的金日,這蛤蟆會拉出類似於蟾酥的屎。
用這種屎,彈在別人身上或者下在飯裡,可以讓對方丟魂兒,病情類似於感冒,打噴嚏發燒,短則七天,長則十日,這人就會死。
有意思的是,這人死後,靈魂並不會下陰間,而是成了這戶人家的長工,沒日沒夜給他家乾活,而且不吃不喝,不要工錢,另外,別人遺失在鄉間小路上的財物,它也能給你撿回來......
二叔說完,我目瞪口呆,居然有這麽詭異的事兒!
“二叔,這...這是真的麽?”我吃驚的問。
二叔哈哈大笑:“這不過是鄉間老百姓茶余飯後的瞎聊,怎麽可能是真的,不過,我總是覺得,跟我戰友當年的死很像,另外,夢中,那男子的腦袋全是癩,真的很像是個大蛤蟆!”
二叔的故事講完了,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解釋,而我心裡卻蒙上了一層陰雲,人生在世,真是處處充滿了殺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他媽冷不丁就把命給丟了!
深夜,我整理完二叔這兩天講的故事,已是凌晨一點多了,洗漱完上床睡覺,正在我關了燈,躺在床上回味那些情節時,突然聽見,樓頂上傳來“E嚓”一聲摔響,像是什麽瓷器掉在地上了。
我心頭一驚!黑暗中眼珠子圓瞪,剛想拉燈,客廳裡亮起幽幽微弱的燈,是燭光,接著,就是二叔的腳步聲。
我在想,二叔一定也聽見這聲音了,這是去查看,可是...他為啥不開燈,手裡捧個蠟燭呢?家裡有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