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了,天氣已經涼了,高兆臉上的結痂掉了,泛紅的一塊塊更加明顯,她隻好窩在家裡不出去,賈西貝拿來染料,倆人琢磨要怎麽染窗簾,就是做實驗的布也是賈西貝拿來的,來了高家多回,也知道了高大姑過日子的精打細算。
高翠在院裡給她準備了個大缸,香蘭春竹小菜打下手,燒水、煮布等,香蘭力大就負責攪缸,就是把染料放入大缸後要不停的攪拌直到均勻。
對這個江氏是讚同的,好歹和女紅聯系上了,不指望女兒能染出什麽來,總比每天和賈娘子在屋嘿哈呵的強,不用看就知道實在練什麽拳腳。
這兩天染色的幾人都是手沒法見人了,紅紅綠綠的,江氏叮囑女兒千萬別弄到臉上,好嗎,她就用做幕離的皂紗把頭包起來,誰要進來,準吃一驚,想想整個頭都是黑的,嚇死個人。
然後賈西貝就非要跟著學,說護著臉免得曬黑了,這個季節了,太陽都不熱了,曬個鬼喲。
於是,院裡就有三個黑頭在忙乎,伸手是色彩斑斕,別提這景色多好看了。
忙乎兩天,才把染好的一塊紅色和綠色搭在院裡的晾布架上,因為是實驗,沒染多少,但也搭了長長的一大溜。
三人坐著,支著下巴,美美的看著,幻想著等幹了,要做什麽。
“我要那個綠的給我姨娘做雙鞋子,兆姐姐,明天染藍色,到時就能給我爹和我哥做長衫了。”玉青瓦歪頭左右看,第一次玩這個,心裡很滿意。
“還要等幹了後,洗上幾遍,看掉不掉色才能做東西,要是掉色就得想哪裡出錯了。”
“肯定不掉色,我可是讓嬤嬤問好了給我寫的步驟,只要按照這個步驟來,絕對不掉色。”賈西貝斬釘截鐵的說道。
染料和方子都是她找來的,她說實驗好了,她就要染一堆,到時帶回京,給府裡的人每人送一塊。
魏棗兒帶著香蘭兩個端了水盆過來,高兆起身道:“我們把手好好洗了,然後吃東西,大姑上街了,肯定會買好吃的回來。”
三人使勁洗手,還是沒洗淨,隻好這麽湊合了,洗完了擦乾,又抹了面脂,都伸手哈哈樂。
“我祖父每天見我回去就撇嘴,說我染的布他可不敢做衣服穿,萬一掉色把臉給染成我手這樣,那就丟人了,哼,對我真沒信心。”
高兆笑,心裡想還是我爹好,說的都是等染好了,肯定要穿女兒染的布料做的衣服。
這時高翠從街上回來,把買的東西讓魏媽媽拿去廚房,然後一臉八卦的走過來,高兆一看就知街上又有新聞了。
“兆兒,萬婆子家的丫鬟生了,是個孫女,昨天辦的洗三,今兒街上施粥,還給家裡困難的每家五鬥糧食,聽說給觀音廟捐了糧食。萬婆子說了,要給孫女招上門女婿,今天萬家的人又上門去吵吵了。”
賈西貝好奇的聽著,不知什麽事,高兆說道:“有女招婿不犯法吧,宗族沒權干涉,不就是想貪圖人家家產?如果是個窮的,你看他們還吵吵不?居心不良!”
“怎回事?快說說!”賈西貝見高兆姑侄自顧自的討論了,聽的迷迷糊糊,就插話問。
高翠就吧啦吧啦的把年前萬家的事說了,賈西貝聽的一臉興奮,也不知道她興奮啥,估計在京裡,家裡長輩不會給她講外面市井裡的熱鬧。
“那今天萬家怎麽說?宗族的能干涉人家招婿嗎?”
“萬婆子可是個厲害的,這一年給縣裡幫了不少,今天又是施粥又是給米,街坊都向著她,再說,又不是沒招婿的例子,萬家宗族裡也有這樣的,
為何到了萬婆子這就不行?還不是欺負她是個婦人罷了。”高翠一直是站在萬婆子這邊,不過也說萬婆子可惜了,除了溺愛出一個敗家子兒子和不讓相公納小外,其他的沒讓人詬病之處。可惜,在這裡,女子善妒就是大錯,還被列為七出之一。
“這萬婆子人能乾,可比萬家宗族裡那幫爺們強多了,幾年前,鬧強匪,萬婆子莊子裡的農戶,那是爺們婦人把個莊子護的好好的,萬婆子帶頭,手拿除草的耙子,守著莊子門,等事過了,萬家人還埋怨萬婆子不去救他們,害的他們被強匪搶了糧食, 你說說,一幫大老爺們,平時欺負人家是個婦道人家,關鍵時刻自己不頂用,指望人家來救,真有臉說出那話。”
“萬婆子是寡婦?”賈西貝問道。
“哪是寡婦,是他家男人不頂用,萬事靠她一個婦人張羅,可惜了,要是萬婆子嫁給好男人,光景可比現在強,所以呀,女子得靠嫁個好男人才不受苦。”
吧啦吧啦的又開始說起,江氏走出來,說道:“大姐,巧雲一直嚷著要大姑哪。”她是不想大姑姐在外人跟前說那些話,都是沒出嫁的小娘子,多不好。
“哎!我的乖侄女,出去一會就想大姑了。”高翠喜眉樂眼的去裡屋了,江氏過來坐下,高兆聽得出來母親為何支開大姑,做個鬼臉,又被江氏看到,忙賠笑。
“馬上就重陽節了,你祖父有沒有說那天去登高?”
重陽節,又稱重九節、曬秋節、“踏秋”,每年的農歷九月初九日,這一天全家人都會登高遠眺、觀賞菊花、吃重陽糕、飲菊花酒等活動。
金秋九月,天高氣爽,這個季節登高遠望可達到心曠神怡、健身祛病的目的,所以重陽節首先有登高的習俗,所有親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災”。
武成縣不靠山,縣裡的城樓的南門加蓋了兩層,初九那晚,就會讓百姓在那登高望月,
而那天,高家也會全體出動,好在縣裡的衙役會巡邏,鄭平口衛所也會派人來維持秩序。
江氏那麽問是不知賈家如何安排,沒準會和高家一起,原本打算今天問問老爺的,見賈西貝在這,就問問她好了,這個賈娘子肯定會和兆兒湊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