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太夫人坐在屋裡看著院裡的左明松帶著左明基玩耍。
幸好左明松不知他母親是怎麽沒的,不然他不會對弟弟妹妹和以前一樣。
羅老太夫人知道曾孫猜到那次受傷和小夏氏有關,但從來沒問過。
可憐的孩子,親生母親沒了,那幾年小夏氏對他看起來確實不錯,他也當小夏氏為母親,誰知這個母親想害了他。
羅老太夫人後悔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該心疼兒子,給他娶了夏氏,雖然夏氏沒有惡毒之心,可是她是沒用的廢物,而夏家的根底不好,生了個兒子,如此冷漠。
第二後悔的事,是不該給孫子娶娘家侄孫女,害了她羅家人。
第三後悔的事,是知道小夏氏讓侄孫女一屍兩命那時,就不該容她,不該看在孫子苦苦哀求,不該看在小夏氏肚裡有胎就放過了她。
不然也不會幾年後,小夏氏聽說要給明松立世子,她又有了身孕,她或許想,如果明松沒了,就像他娘沒了還不是拿她沒辦法,自己會看在明基兄妹和她肚裡孩子份上繼續放過她。
可惜,羅老太夫人無法再容忍,一樣讓她一屍兩命,也不會放過她。
小夏氏被灌了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又說侯爺會救她,說侯爺舍不得她。
等口吐鮮血,肚裡絞痛,小夏氏卻笑了。
“祖母,表哥說了,我是他的命,祖母要了我的命,就是要了表哥的命,表哥會替我報仇。”
羅老太夫人冷冷的看著小夏氏,見她捂著肚子,卻忍著沒有在地上打滾,真是個狠人。
“祖母,侯府早晚是我兒明基的,你信不信?就算給明松請封世子,就算將來他當了侯爺,這個爵位也會到我生的子孫手裡,我知道你千防萬防我,可是一樣防不住,因為……”
小夏氏沒說完就咽了氣,羅老太夫人心裡警覺,把小夏氏的下人挨個審訊,沒有審出問題。
後來是曾孫身邊的一個老嬤嬤,羅家帶來的,說出小夏氏給世子喂過藥,她讓世子吐了。
羅老太夫人驚嚇住,帶左明松看太醫,一切正常,將來生兒育女沒問題。
羅老太夫人對外說小夏氏懷胎流產需要靜養,一是這會公布她的死訊,讓人和之前左明松受傷聯系在一起。
二是看到自己孫子抱著小夏氏竟然暈了過去,氣的羅老太夫人對外說孫子去別院陪愛妻,讓他情深意長個夠。
羅老太夫人是想過個一年後再宣布小夏氏沒了,以後也別讓孫子續弦,守著心裡的念想過一輩子吧。
就是得給曾孫找個好親家,最主要是曾孫媳得是那種冷靜、明智、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所以第一次看到高家巧雲,她一眼看上,知道是誰家的,求了賈老太妃。才有了曾孫給高家當徒弟的事。
賈老太妃說,你得先把世子請封了,還有就是高家願不願意看緣分,不能使用任何手段。
羅老太夫人全部答應。
如今對孫子再恨,又能如何?
羅老太夫人心底還是希望孫子和曾孫左明松父子關系能安穩,不敢指望和睦相處,只希望能安安穩穩。
更希望曾孫幾個之間能互相照應,父母的事和他們無關,左明基兄妹總是無辜的。
左明松聽祖母院裡的嬤嬤來接弟弟,說父親回來了,他溫和笑笑,讓弟弟回去。
然後回屋給曾祖母說弟弟回去了。
羅老太夫人讓他回屋學習,說好好跟著高家師傅學。
左明松心裡苦笑,高師傅幾乎沒教過他什麽,算學基礎,他是跟府裡的先生學的。
回到自己院裡,他坐在樹下,
記憶裡母親和他坐在這裡,給他捏面人。母親會捏很多,就是父親不喜,當著父親面母親從來不提。府裡來了個表姑,母親很高興,倆人經常一起說話,後來,母親沒了,他哀哀的哭,父親說別難過,不久會有個母親來照顧他。
左明松說我只要自己的母親。
新母親進府了,父親每天都很歡喜,新母親就是表姑,他不喜歡,可父親喜歡。
新母親要生弟弟了,看著父親歡喜的走路都跌倒,左明松躲在書房哀哀的哭。
沒想到曾祖母和父親進來了。
他們大吵,父親跪下磕頭,曾祖母發怒,要送新母親去家廟,他們吵了很久,那會他小,很多聽不懂,但知道和自己有關,還提到母親。
父親說他以前不知,可現在不能讓孩子出生後沒娘。
父親說了很多, 還說什麽他要出家,反正後面祖母病了,左明松什麽都沒說,依然和新母親像親母子,就是不在她院裡吃東西,要吃也是和弟弟一人一半。
他有次病了,新母親給他喂藥,他喝了,之後全吐了,老嬤嬤給他催吐藥,他吐了個乾乾淨淨。
他沒告訴曾祖母,不想讓她難過,就是,他心裡,父親不再是父親,可弟弟和妹妹好可憐,比自己還可憐,竟然有這樣的母親。
那天祖母帶他去上香,他沒想那麽多,祖母柔弱,對誰都很好,誰知半路有個小兒亂跑,馬車翻了,祖母為了護著他,傷了腿,他破了頭。
他又躲在書房裡,看到曾祖母給新母親灌了藥,這次聽明白了母親是新母親害的,他也是新母親害的,就是因為曾祖母要給自己請封世子。
左明松想說,只要把母親還給我,我什麽都不要,都給你們,我和母親走。
父親衝進來,抱著新母親暈倒了,醒了後和曾祖母吵,說新母親肚裡有孩子,曾祖母說明松母親肚裡沒孩子嗎?你明知她害了明松她娘,這麽惡毒之人娶她進門,那次你給我保證說明松以後不會有事,世子和爵位是明松的,你只要小夏氏,可明松差點送命為何?
躲著的左明松冷冷發笑,我們母子算什麽?他這次才知道母親當年肚裡有他的親弟弟,但讓那個女人害了。
而左明基和左明珠不再是他弟弟妹妹,他沒有弟弟和妹妹。
曾祖母不知他已經全部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高家的師妹的眼睛像洞察一切,她看出了自己內心的悲傷,祖母都沒發覺,還以為自己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