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扎在臥龍谷的真武大軍,聽說衍州城裡日日有人橫死暴斃,出雲的守城軍焦頭爛額,毫無辦法,王玄大將軍如同夏天喝了一杯冰水般爽口舒心。
便將張供奉傳來,好酒好肉的招待,嘴裡讚不絕口:“張供奉乃真神人也,彈指之間,出雲大軍灰飛煙滅!”
張供奉喝了幾杯酒,也有些飄飄然起來:“雖說雕蟲小技,但當今世上,會這屍山血海大陣也就張某一人,就算那拓跋烈請來幾個沽名釣譽的陣法修士,也不足為慮!”
聽聞此話,王玄大將軍更覺舒坦,握住張供奉的手,硬是要斬雞頭拜把子。
……
衍州,佔地廣闊,物產豐饒,素有魚米之鄉的稱謂,衍州城城牆高大,原本就是出雲國的邊陲重塞,州城內有近百萬常駐人口。
奈何出雲先帝暴斃之時,真武國攻其不備,將衍州吞並,輾轉數年,總算迎來王軍收復,百姓們簞食壺漿,夾道歡迎。
可沒過幾天,衍州城內怪事連連,好好的人走在街上突然就死了,這不是例外,越來越多的人無緣無故橫死,而且夜裡更有鬼哭狼嚎之聲。
百姓們慌了神,市井流言說衍州就該是真武國的,出雲國將其攻佔,便遭到天罰。
本來民心所向,這下卻鬧得民心背離,率軍攻佔衍州城的劉總兵覺得壓力好大,連忙向元帥請求支援。
元帥回答說已經派人前來解決,劉總兵懸著的心才稍微安定,但還是坐立難安,直到手下來報:“啟稟總兵,有人奉元帥之令趕來,求見總兵!”
劉總兵眼神一喜,連忙道:“快請!”實在等不及,乾脆自己親自出府迎接。
府衙外候著一老一少兩人,少年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劉總兵便沒過多注意,倒是那老者,劉總兵神情振奮:“沒想到是李供奉,元帥竟將你派過來了,快快請進!”
這李供奉可是軍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一身玄功萬人不敵,據說厲害程度僅在元帥之下,劉總兵高興啊,有他前來,衍州的問題肯定能解決了。
李供奉與劉總兵倒是相識,寒暄了兩句,隨即介紹道:“這位是沈流小兄弟,衍州之事,將由其出面解決,李某隻是奉命護送前來。”
李供奉說這話,是提點劉總兵不要本末倒置,劉總兵怔了怔,重新打量過去,隻覺沈流血氣一般,隻該是血境修士,何以解決衍州的大麻煩,元帥是在開玩笑嗎?
劉總兵心生輕視,軍中之人直來直往的,也沒有刻意掩飾,甚至產生了懷疑:“李供奉,元帥將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派來是何用意?”
李供奉也不知沈流何等人物,隻是尊奉軍令而已,況且元帥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但被劉總兵質疑,李供奉也有了分火氣:“元帥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你若不信,便以聯絡陣直接向元帥請示。”
有元帥的令信,事先也知會過了,不可能假的,劉總兵若還敢向元帥求證,肯定會被罵死過去,所以他先是對李供奉道了聲歉,隨即又對沈流道:“小子,你有何本事?如何解決衍州危機,若是不行,千萬別強撐,速速退去,我也好匯報元帥另尋解決辦法!”
畢竟多耽擱一日,衍州就會數倍死人,劉總兵實在拖不起了。
沈流答應元帥過來解決衍州危機,倒不會因為一個總兵的質疑而憤然離去,身為一個前輩高人,氣度還是要有的。
最多坑一把對方就夠了,所以沈流說道:“沈某既敢前來,
必然有所把握,劉總兵可敢與我打個賭?倘若我無法解決衍州危機,生殺予奪悉聽尊便,倘若我能解決,劉總兵便……” 話未說完,劉總兵血氣上頭,急道:“隻要你能解決衍州危機,劉某把命給你也行!”
這倒也不是個惡人,沈流笑道:“劉總兵還需要為國出力,為一賭注折命不值,這樣吧,如若我解決了衍州危機,你便繞城跑十圈。”
“一言為定,本總兵倒要看看你幾斤幾兩!”劉總兵滿口答應下來。
有了這個賭約,對方便不會輕視,反而鄭重對待,沈流要了一千兵,劉總兵毫不猶豫撥給了他,甚至親自跟著沈流,想要看看他如何解決。
帶著一千甲兵在城內走街串巷,跑了半個時辰,毫無建樹,也完全不知沈流要做什麽,劉總兵實在沒忍住上前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沈流其實是在確認屍山血海大陣的陣腳,倘若巔峰修為在身的話也不必麻煩,彈指之間便可破去,現如今隻有血境修為,隻得利用人力。
須知任何陣法都有生門死門,死門已經找到了好幾處,但不能對其下手,只需找到生門,也就是陣眼,方才能將其拔除。
“找到了!”沈流來到一處橋梁,開口說道。
“什麽找到了?”劉總兵再問,但沈流還是沒有回答他,隻是指揮著兵卒:“你這邊五十人,站這邊,那邊去三十個人……”
瞧著手下的兵被使喚來使喚去,關鍵還擺著一些尤為讓人誤會的姿勢,像什麽坐蓮啊、推車啊、傳教士啊,衍州城內的百姓指指點點,劉總兵終於爆發了:“小子,你特麽玩我們是吧?”
沈流將不悅的目光看向劉總兵,他實在不習慣向人解釋什麽,所以一直沒有搭理,現下看來不說點什麽,劉總兵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流沒好氣道:“陣法,衍州城被人布置了陣法,所以每天才有人橫死,我這是在破陣!”
劉總兵怔了怔,隨即更為火大了:“陣法我知道,除了軍陣之外,最多隻能掩人耳目的小伎倆罷了,如何影響一個偌大的城市,敢情你就是以這個說辭糊弄元帥的,哇呀呀,氣死老子了,來人,給老子把他綁了!”
再說了,就算破陣,用這麽羞恥的姿勢便能破陣了?
沈流一副關愛智障的眼神,你沒見過,就不代表沒有,若是讓你得知兩界山的先天混沌大陣可以毀天滅地,你還不得嚇死過去?
沈流摸出一方元帥的金令,如元帥親臨,劉總兵倒是不敢輕舉妄動,沈流呵斥道:“你我賭約已成,即將見分曉,總兵大人難道這點耐心都沒有了?”
劉總兵一咬牙,強忍怒火:“好,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倒要看看如何裝神弄鬼,如若不成,元帥也救不了你!”
沈流就沒再搭理劉總兵了,布置著兵卒,這副目中無人的態度也是劉總兵一再被激怒的原因。
一千個大頭兵,被沈流以某種規則安排在各處,並做著一些奇怪姿勢,這不是讓他們出洋相,而是仿照傳說中神明的法相,演出了一套天神鎮邪大陣,然後以陣打陣,方可破掉屍山血海陣的生門陣旗。
千個大頭兵本來覺得尤為不好意思的,可陣勢一成,一種古老的氣勢縈繞眾人心間,形成了某種感應。
劉總兵也參與在其中,面紅耳赤的騎在一個士兵的肚子上,這還真不是什麽齷齪姿勢,而是參照老君倒騎牛,西出函谷關。
話說劉總兵原就會布置一些軍陣,像什麽一字長蛇陣,龍門八卦陣之類的,但那隻是某種排兵之策,算不得真正的陣法,而今感應到千名士兵爆發出了一種強大古老的氣勢, 正面硬剛一萬敵軍恐怕都不是問題。
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
劉總兵心頭震撼,想說點什麽,可又拉不下臉,況且他還要把這套排兵陣法記下,今後受用無窮。
千余兵陣的氣勢逐漸升騰,百姓們也發覺了異樣,只見衍州城上空,本來烏雲蓋頂的,卻有一束陽光打了下來,雲朵翻卷,好似形成了一個金甲將軍。
百姓們以為天神下凡,紛紛跪拜在地,那金甲將軍舞劍,一劍就將衍州上空的數百裡烏雲蕩散,城裡的那些鬼哭狼嚎之聲也消失不見。
“天佑衍州,出雲王軍必勝!”此等異象,百姓們自然會往好的方面理解,原本的人心惶惶,早已變作信心十足。
橋梁這邊,黑煙滾滾,一道腥臭衝天的黑旗顯現,屍山血海大陣被壓製住了,沈流吩咐道:“劉總兵,還不上前拔旗更待何時?”
劉總兵有些服了沈流的手段,應了一聲,當即上前拔旗。
陣旗輕易就被拔了出來,但余威之力差點把劉總兵崩出屎來,好在夾住了,他幽怨的看了沈流一眼,故意的吧?
現如今破了陣,其余陣旗也顯現出來,沈流命人將其收集,一共十二道,劉總兵說要把這邪物一舉焚了,沈流翻了記白眼:“沒你說話的份,跑圈去。”
劉總兵臉色紅燙,自己輕視沈流,一再出言譏諷,不料對方是真正的高人,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衍州危機,劉總兵覺得毫無顏面,卻又不得不服。
所以現在沈流教訓他,也不敢還嘴,抱了抱拳,乖乖繞著衍州城跑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