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搜魂大法幾個字,朝中大臣皆是面色一白。
是個人都有秘密,都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得知,然而在搜魂大法面前,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
這個手段隻有吳家會使,而且被施術的人有極大可能命喪黃泉,就算活下來也神智錯亂,一生癡傻。
所以滿朝文武對吳家忌憚至深。
趙無影神色有些慌張,吳丞相打壓沈流的傳承扒皮吃肉,竟然還想用搜魂大法砸開骨頭吃髓,趙無影立刻說道:“何必相國興師動眾,朕已命人調查過沈流的底子,沒什麽出奇之處,隻不過聚氣丹方有些隱患,功過相抵便足夠了。”
吳丞相搖了搖頭:“微臣心意已決,陛下是要阻止老臣嗎?”
趙無影咬牙,便不敢說話了。
拓跋烈忍無可忍,對吳丞相喝道:“老匹夫大膽,敢動沈流一根汗毛,本帥與你不共戴天!”
吳丞相將頭轉向拓跋烈,笑森森的:“元帥勞苦功高,本相國可以不計較你今日的言語頂撞,但若你敢阻撓,我會讓你知道後果。”
“你!”拓跋烈將手按在了劍柄上,朝堂內殺氣衝天,大臣們連連退避,生怕殃及池魚。
就在這個關頭,沈流一步上前,將拓跋烈的劍按了回去:“沈某自詡對得起天地良心,身子不怕影子斜,丞相大人既要搜魂,悉聽尊便!”
搜魂大法啊,有點意思,但也隻是有點意思。
大臣們看向沈流,眼中有一抹讚許,更有一抹惋惜,好一個頂天立地的年少英雄,未免拓跋烈遭到吳家懲戒,挺身而出,接受這不公平的安排,只可惜搜魂大法太過霸道,平白夭折了。
拓跋烈急道:“知道什麽是搜魂大法嗎,會沒命的!”
“但也拒絕不了不是?”沈流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走向吳丞相。
吳丞相雖然是發難者,卻心頭有絲讚許,若非對方站錯了隊伍,說不得能納入吳家大放異彩。
但也並不可惜,自己施展搜魂大法,便能掌握沈流的所有秘密。
趙無影拳頭緊握,強忍著淚水沒有滑落,她自責,懊惱,或許昨晚就該將沈流藏起來,隻怪自己太大意了。
“大道無極,攝魂問心。”吳丞相沒有拖泥帶水,捏了道手印,一掌扣到了沈流的天靈蓋,將意識進入了沈流靈魂深處。
沈流嘴角有一抹冷笑,閉上了眼睛……
靈魂深處,這裡時間與空間的法則都是混亂的,吳丞相對周圍光怪陸離的景象並不訝異,徑直向前行走著。
走過三座高山,七眼泉水,這是人的三魂七魄,便來到一座黑色的大殿,沈流就站在那兒,這是他的潛意識深處。不管提出何等疑問,對方都會老實回答,無所隱瞞。
吳丞相當即問出了最為關切的問題:“你的傳承是從何處獲得?有些什麽?”
沈流面無表情道:“傳承來自上古,丹藥、陣法、玄功、煉器,無所不含。”
吳丞相聽得神色狂喜,如果得到這些東西,吳家將會更上一層樓,甚至稱霸整個大陸都不是問題啊。
“把你的傳承都交給我。”吳丞相命令道。
沈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沒有回答。
吳丞相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往施展搜魂大法,別人的靈魂然若行屍走肉,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怎會有這般表情?
“不想給,那我就隻有吞了你了。”吞噬靈魂會麻煩一些,但卻是個最直接的方法,
吳丞相說著話,撲了上去。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吳丞相捂著臉龐駭然退回:“你,你竟敢打我?”
這簡直是搜魂大法的恥辱啊,吳丞相怒不可遏,張牙舞爪的再次撲了上去,沈流譏嘲道:“本來想和你玩玩,真是弱啊,無趣!”
虛空之上,一隻大手忽然壓下,將吳丞相碾落塵埃之中。
吳丞相口中血流不止,無法動彈,終於明白了什麽。
搜魂大法有個局限,隻能對境界低的人使用,就像水往低處流,倘若對方境界高,那麽就會反受其製。
吳丞相被沈流壓製得死死的,隻能說明對方深不可測,眼神充滿驚恐:“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沈流的聲音仿若來自洪荒般古老,“告訴你無妨。”
這靈魂的世界忽然震顫起來,一座座高山拔起,遮天蔽日,仿若天屏,吳丞相身為大陸頂尖的世家,一眼便認出這是兩界山。
但兩界山上有數以千萬的妖魔,密密麻麻,翻山越嶺而來,而一白衣少年領著百萬人族修士駐守在那兒,不管妖魔如何衝鋒,都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那些修士至少是聖境,更多的是神境,還有神境之上的存在,就不是吳丞相可以理解得了的。
等到最後,白衣少年與諸多修士化為一方大陣,數千萬妖魔被絞殺屠戮一空……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沈流看向吳丞相。
吳丞相抖如篩糠,若非自己是靈魂狀態,早就嚇得尿褲子了,這沈流不就是剛才神魔大戰中的白衣少年嗎?
“至尊饒命,至尊饒命!”吳丞相哭了出來,偌大個人了,哭得像個孩子。
“罷了罷了,相逢便是有緣,我會讓你好好活著的。”沈流搓著下巴,“你先前不是要我的傳承嗎?我便傳你一道無上妙法吧。”
吳丞相破涕為笑,竟有如此機緣,連連告謝:“不知至尊傳授為何,煉丹之術還是陣法?晚輩洗耳恭聽,必將其發揚光大!”
先前見那些神仙手段,隻要得到一星半點,便可讓吳家屹立不倒。
“那你聽好,此術名為移魂大法!”沈流哈哈大笑,聲音回蕩在靈魂世界,仿若洪鍾大呂。
吳丞相驚恐瞪著眼睛,久久說不出話來……
靈魂世界裡上演了整個兩界山大戰,但紫極殿的時間隻過了一彈指。
施展搜魂大法的吳丞相睜開眼睛:“啟稟陛下,老臣已完成搜魂,沈流隻是意外拾取了些許殘破古籍,並非有幕後主使。”
滿朝文武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卻還要配合吳丞相演戲:“原來如此,相國大人辛苦了。”
“沈流!”拓跋烈悲痛上前,呼喚沈流的名字。
沈流睜開眼:“何事?”
聽沈流回答得口齒清晰,滿朝文武俱是怔住,經歷了搜魂大法,不死便是奇跡,難道其神魂也沒有受創?
拓跋烈喜出望外:“臭小子你沒事?”
“都說了身子不怕影子斜,相國大人不也證明我的清白了嘛。”沈流頓了頓,繼續說道,“好了,我得回老家了,元帥保重!”
“也好,有空來元帥府,我請你喝酒!”拓跋烈並沒有因為沈流變作庶民而輕視,先前也隻有他在為沈流鳴不平,倒是真交情。
沈流應了一聲,轉身即走,大臣們見吳丞相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敢吱聲的。
出了帝宮,沈流騎了匹快馬,直奔雲江縣。
馬背上,沈流思索著一些事情,他本不想參與朝堂上的權力之爭,但那吳丞相自己要往槍口上撞。
若是他用別的手段,沈流或許還會畏懼,可好死不死,偏要用搜魂大法。
沈流的修為是沒有了,但神魂之力和至尊時相差無幾,那吳丞相進入神魂世界不純粹找虐嘛。
最後,沈流通過搜魂大法為橋梁,施展了移魂大法,吳丞相看起來挺正常的,卻成了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受沈流控制。隻要沒有太出格的舉動,就算吳家的神境老祖也發現不了端倪。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離開神都三十裡的時候,拓跋小柔卻攔在了馳道中間:“沈侯,陛下命我在此等候,有些事情需要告訴你。”
“別,我現在一介布衣,當不起侯爺這個稱呼。”雖說沈流吸收了吳丞相的靈魂,知道趙無影削爵是迫不得已,但沈流心底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一個國家的皇帝,竟然不能保護手下的臣子,若非沈流有至尊靈魂,早就死了。
拓跋小柔哪能聽不出沈流的言外之意,苦澀道:“陛下夾縫求存,委實不易,還請見諒。另外,陛下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補償……”
沈流打斷了她:“不必了,我還要趕路,再會。”
拓跋小柔歎息一聲,沒再阻攔,讓開了道路。
沈流一口氣奔回了雲江縣,越靠近這個地方,他的心跳越快。
想到自己兩手空空回家,好似也不合適,便在縣裡買了幾樣首飾小玩意兒,秀娘和丫丫拿到了,肯定會很高興。
沈流就準備往下溝村走了,忽然前面有一群人議論紛紛,引起了沈流的注意。
一老漢在賣雞,正常的公雞四五十文錢便能買下,這老漢卻要賣三兩銀子:“我家的雞生性猛烈,平日裡啄蛇而食,若不是要錢治病,我還舍不得賣呢。”
圍觀者自是不信,指指點點,沈流看了看老漢懷裡的公雞,形大如狗,金喙赤冠,黑翼銀爪,倒是生得勇猛。
等等,沈流瞳孔一縮,忽然想到了什麽,當即上前:“老丈,我身上還有三十兩銀,把雞賣我如何?”
別人覺得老漢三兩銀子賣雞便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出來個年輕人開口就出三十兩,是不是傻?
“就算當托也不是這麽當的。”旁人笑得前俯後仰。
那老漢看了看沈流,隻從其手裡接過三兩碎銀:“說三兩就三兩,雞是你的了。”
抱過大公雞,沈流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了,三兩銀子,竟然買了一隻龍鷹,此乃上古異種,以龍為食,沒想到會被當成雞在市井售賣。
“行,當我欠你一個人情。”見老漢講原則,沈流也不想佔其便宜,便做了這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