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煥滿臉笑意,心情很是暢快,轉身看著,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老者,笑道:“國丈,你可曾聽說,當年我到底是怎麽將這位野狐仙請下山的?”
老者疑惑,打量著一眼閉口不說話的狐蘭亭,又看了一眼李千煥嘴角的悵然笑意。一時間也想不起來,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千煥雙手扶住圍欄,目中露出追憶神色,“還記得我當時聽說,鹿林山出了無所不知的野狐仙。就想著去看看瞧瞧,拜訪一下,看看能不能請出來,與我一起共謀大事。豈料我剛一開口說話,蘭亭他就罵我,讓我趕緊滾,還說我是大個武夫,成不了大事!那我當時聽了這話,心裡就想了,你罵我是武夫,那我還有什麽客氣的,一把就把他給扛了回來!”
“扛回來...”
國丈程之瑾表情略微有些僵硬,轉頭看著狐蘭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眼眸最深處卻是閃過一絲陰霾。
狐蘭亭臉色略顯難看,瞥過頭看向別處,不再理會這個不正經的王上。視線微掃之間,狐蘭亭目光驟然停滯,落在對面看台上的一名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似是也有所感,也轉頭看向了狐蘭亭。四目相視之間,本應是一閃而過,但不知為何,兩人竟是的很默契,沒有挪開視線。彼此直直的凝視,開啟了一場無聲的較量。
“R”擂台上突然又響起一聲清脆的鑼響。
齊點睛聞言低下頭,望著台上原來不知在什麽時候,郡主竟是已經贏得了第二場的比試。
嘴角微翹,齊點睛又遙遙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狐蘭亭,慢慢轉身走下看台。
“去查查這個人!”狐蘭亭轉身低頭,對著身旁的隨從低聲吩咐。
看著齊點睛,緩緩下樓的背影,狐蘭亭目中閃過一絲疑惑,不知為什麽,他感覺很熟悉這個年輕人。
齊點睛緩步下台,看著狐蘭亭剛剛的詫異表情,嘴角泛起一笑意。對於自己這個師兄,他雖沒有惡感,但也同樣沒好感,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讀書人。
衛敬明護送齊點睛下台,看著他身上的寬松衣衫,說道:“你上台,是打算接郡主一招,還是上台直接認輸!”
齊點睛瞥了一眼衛敬明,淡笑一聲道:“我對郡主是真愛!”
衛敬明訝然,看著齊點睛的背影,不知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走到擂台前,齊點睛看著正俯視著自己的郡主,緩慢的爬上擂台。
李月婉打量著齊點睛,疑惑道:“你不會武功?”
“當然會!”
齊點睛微笑點頭,走到李月婉正前方,拱手道:“小生齊點睛,是靖羽堂的學生!”
李月婉緩緩點頭,以她的身份,自然知道陛下的靖羽裡專收各種奇能異才,其中也不乏武力不俗之輩。
李月婉仔細的觀察著齊點睛,表情越發疑惑,對著齊點睛微微拱手,做出了個請的手勢,“那就請齊先生出手吧!”
“稍等一下...”
齊點睛連忙擺手,看著李月婉,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裳,“郡主,在開始比武前,我想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
“介紹自己...”
李月婉眉梢微蹙,看著齊點睛圓潤的桃花眸子,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多謝!”
齊點睛很禮貌的施了一禮,“小生姓齊名點睛,因為自小父母雙亡,所以名字是家師起的,家師說小生有畫龍點睛之才,所以取了這麽一個響亮的名字。
小生自幼跟著師父在山中學藝,師傅說我生就了一雙桃花眼眸,是天生的風流命。所以他不讓我下山,說我若下山,定會荼害這世間的姑娘,讓那大娘嬸子、寡婦小娘們,拋家舍業、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你什麽意思?”李月婉呆滯的看著齊點睛,有些不太明白齊點睛的意思。
齊點睛看著李月婉,又轉頭看了一眼台下圍觀的靖唐百姓。臉上閃過猶豫,又似是有些糾結,沉默良久,才低聲說道:“小生的意思是,想請郡主救世間萬民於水火之中,嫁與小生。小生天生風流命,老放在外邊荼害百姓總是不好的。”
全場嘩然,氣氛驟然凝滯,但這也僅僅隻是片刻,周圍百姓又忽然哄堂大笑了起來。
李月婉茫然四顧,聽著周圍哄堂笑聲,隻感覺羞愧難當,恨不得有的地縫讓她鑽進去。看著齊點睛的目光也慢慢從容平淡,變成了羞惱憤怒。
“你快出手吧!”李月婉緊握著手中長劍,銀牙咬的嘎嘣響。
齊點睛似是下定了極嚴肅鄭重的決心,用力搖頭,深情款款的望著李月婉,似委屈、似嬌羞的說道:“我不會對我愛的人的出手,你若是動手,便殺了我吧!正好讓你看看我火熱的內心!”
李月婉氣得渾身顫抖,配劍驟然拔出劍鞘,直直的指齊點睛,“你趕緊拔劍,我劍下不死無名之鬼...我不殺手無鐵之人...”
齊點睛眼見李月婉拔劍,目中的炙熱慢慢的變成淒然,緩緩閉上眼睛,“你來吧,傷心劍殺傷心人,也算是出劍有名吧。”
“嫁給他吧...”便在這時,台下不知誰,突然喊出這麽一句。
“是啊,這是一個有情郎呀...”
“對呀,郡主千金難換有情郎,你就嫁了吧!”
“......”
不知發生了什麽,僅僅是眨眼的時間,周圍百姓的嘲笑聲,竟是在瞬間變成祝福與勸慰。
更有甚者,不知從哪裡響起一聲大喊,竟是說願意把自家女兒,嫁給齊點睛!
齊點睛聞聽此言,突然的睜開眼睛,目中露出絕然神情,尋找聲音的來源,指著李月婉對著天,大聲發誓,“花草叢中花百朵,唯有此花為我開。”
看台上胡祿與小東子兩人相視一眼,不自覺的慢慢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擂台上的郡主,目中閃過一抹憐憫。
站在他們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在圍觀的百姓中,分明有那麽二十幾人,在人流中不斷穿梭,剛剛的喊聲,大多是也都是這些人喊的。
“陸北遊你是怎麽辦事的?什麽人都可以上郡主的擂台嗎?”
看台上程之瑾望著擂台上耍寶的齊點睛,轉頭看著身後不遠處的灰衫年輕人,蒼老的臉上隱現怒色。
灰衫年輕人名叫陸北遊,途靈州人氏位列中樞太常官,主掌祭祀、禮儀、教育等職。郡主招親本不屬他的份內,但幾日半月前郡主的母親素王妃,請命舉辦比武招親時,他正好在場,王上當時也順口提了一句,讓他幫忙組織一下。事實上,他也確實過問過此事,但被素王妃拒絕了。
“請王上至臣下之罪,臣下有管轄不嚴之罪。”
不待程之瑾說完,陸北遊直接跪在地上,他知道程之瑾這是在抓自己的小辮子,所有他必須在那之前,有一個態度。
“平身吧!你沒罪這也不怪你。”李千煥眼眸微眯,視線在程之瑾身上停頓了一下。
“蘭亭,這人是誰你知道嗎?聽他意思是靖羽堂的!”
視線再次落在看台上的齊點睛,不知為何,李千煥臉上竟是出奇的沒有憤怒情緒。
“王上請看,這是野狐亭剛剛遞上來的情報!”狐蘭亭微微躬身,將一張字跡還未乾宣紙遞給李千煥。
李千煥接過宣紙,看著宣紙上所寫的東西,嘴角勾勒出一絲弧度,“知我者,蘭亭也!”
“剛剛我在對面看台上看到了他,不知為什麽竟感覺有一絲熟悉,所以就派野狐去查了一下。”
狐蘭亭眉梢輕蹙,眼眸中也是沁滿疑惑。剛剛看過這個人的資料,他就更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熟悉感。
李千煥看完手中白紙,嘴角露出一絲玩味,“把這個齊點睛帶上來!”
狐蘭亭略微沉默,輕聲說道:“他是故意的!”
“隻是為了引人注目,他就不怕郡主直接一劍把他宰了?”
“應該是有所依掌,亦或者知道你在這裡!”
狐蘭亭緩緩轉頭,看著李千煥,“如果是後者,這個人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能有什麽意思?”李千煥淡淡一笑,頗有些不以為意。
“也許會有些用處!”狐蘭亭雙眸如電,轉頭望著看台的入口。
齊點睛跟在衛敬明身後,臉上早已沒有了剛剛的嬉笑,雙目直直的凝視著前方看台的樓梯。眼神慢慢變得冰冷,謀劃、算計、殺戮、暗算,都將會在這一刻無休止的開始。
衛敬明抬頭齊點睛,一時間竟是有些佩服,自家的哪位刁蠻郡主他是了解的,這個齊點睛能把她氣的渾身發抖說話打顫,也真算是個非常人了。
踏著沉穩的步伐,齊點睛緩緩走上看台,隨著台階不斷上升,看著一個個身影,腦中響起一個個名字,直到最後看到那個,靖唐王朝最至高無上的存在。齊點睛慢慢停下身形直視他,他要記住這張臉,這是他此行的目標。
“大膽見到王...朝丞相還不行跪拜之禮!”
李千煥身後一名身著素錦色長袍的中年人,目光掃過李千煥,見其沒有道明身份的意思,連忙改口。
齊點睛看了一眼,聲音略微有些尖細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慢慢俯身行跪拜之禮,“學生齊點睛,參見吾皇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