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凡的生命，於公元二零一九年三月二十六日終結。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過了億萬年的滄海桑田，歲月變遷。

　　這裡就是冥界嗎?他試著發出聲音提問，卻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像是浮在空中只剩下眼睛的鬼魂一樣。

　　至少他看到得到。

　　在視線前方發現一顆冰藍色恆星，自己沒有手也沒有腳，就這麽飄蕩在虛無的星辰之間。

　　“我是誰?”這個人試著說話，卻隻聽到一個半機械合成的聲音，問出了自己的提問。

　　【音律。】一個同樣缺乏生命活力的機械女聲回答。

　　“什麽?”

　　【‘音律’是你的名字。】

　　被稱作音律的人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奇怪。轉動頭的速度變慢，而且需要時間。視野周圍有著各式各樣發著淡藍色光明的，半透明的操作界面。

　　想觸摸一下自己，卻感受不到手。

　　視線出奇的開闊，可在視野中隻能看到一個灰色的、瘦長的鋼鐵軀殼。

　　“......宇宙飛船?”

　　【正確。】

　　“我，變成了，一艘宇宙飛船??”

　　【完全正確，‘音律’的機械之魂具有敏銳的判斷力。】

　　這個聽起來有點像是機場廣播姐姐的合成女聲表揚了她。周圍漂浮著很多巨大的石頭，就像一顆星星被蠻力打碎了一樣。

　　“你是誰?”

　　【我是蓋婭，‘音律’的艦載輔助系統。】

　　“既然你是輔助我的，那就趕快說明一下情況吧?”

　　【你的靈魂在被釋放的瞬間，來到了這裡，轉換成了一種新的生命形式。現在是一艘能夠自律升級，變形，進化的宇宙飛船。隻要擁有相應的物資和圖紙，就可以變換形態。】

　　音律沉默了一會兒。

　　“這麽說......我可以變成一艘――戰列艦之類的?”

　　【可以達成，隻要滿足各方面的條件。】

　　“超棒！”

　　【.......】

　　“對，對不起。一下子遐想了一下自己威風八面的樣子。”音律面對陷入沉默的輔助系統道歉。“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幾百毫米口徑的大炮、太空飛船和達不感興趣。”

　　【......按照程序，我仍然有義務告知你一件事。】

　　“說吧，蓋婭。還有什麽?”

　　【如果你對身為宇宙艦船的命運感到不滿，可以啟動自爆程序。若乾年後將會帶著補償，以人類的形態在重新出生。】

　　“你剛才聽到我喊‘超棒’了，對吧?”我說，“哪怕重生去當什麽億萬富翁或者大明星，我也不會選。”

　　雖然不能做人也有遺憾，但是成為軍艦這種事，音律實在沒法拒絕。

　　因為――自己身體裡的男子漢之魂在燃燒啊！

　　音律的視野中間彈出了一個半透明的對話框，上面寫著一段話。

　　【機械靈魂‘音律’是否確認自己的選擇，並且開啟‘綁定’儀式?】

　　下面還有兩個選項“是”“否”。

　　“當然是選‘是’。”

　　音律用自己的意念操作光標，移動到了‘是’的上面。

　　【綁定成功，解除控制限制模式，向機械靈魂移交船體控制權。】

　　視線中央處出現了一個掛鎖被打開的標志，然後在視野邊緣出現了大量的操作框和實時變換的數字。

　　“哦哦哦――――爽啊！”

　　總而言之先跑一跑吧。

音律發動自己的引擎――信息顯示是輕量型，等離子引擎在虛空中轉了三圈，啟動、停止，操縱飛船就像還是人類的時候控制手腳那麽簡單。　　【現在的音律號隻是一艘新手船，沒有任何武器。非常的脆弱。然而宇宙裡有很多危險，你必須趕快獲得自保的能力。】

　　音律號。

　　沒錯，就像俾斯麥號、威爾士親王號或者大使號一樣。

　　“剛才你說過我可以進化，該怎麽操作啊?”音律明白對於飛船來說，如果被擊毀了就等同於會死，所以自己必須馬上做點什麽。

　　【輸入采礦技能教程。】

　　“使用說明嗎......”音律的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按照指示，用自己的視線鎖定了附近小型帶其中的一顆礦石。

　　淡灰色的十字線連接著一個圓環，套在了礦石的中心位置。

　　音律身上一個像是機械臂的東西先端射出光束，開始采礦。

　　大礦石逐漸變小，然後在音律面前消失。

　　【獲得技能:太空采礦學1級。】

　　【采集成功的礦石自動移入超維度倉庫，詳情請進入界面查看。】

　　“那是什麽東西啊，采礦技能和倉庫我明白，超維度倉庫是什麽?”

　　【超維度倉庫是自律型宇宙飛船的核心技能之一，可以無限存儲和處理用於進化的材料。】

　　“哪裡哪裡，讓我看看。”

　　如果有這種能力，那真是犯規啊。這不就像是小叮當的次元口袋一樣嗎?

　　音律從界面上呼喚出了清單。

　　“普晶石礦石，20m3。”上面隻有一行這樣的記錄。

　　蓋婭告訴他，如果收集到100m3的普晶石，還有25m3的火膠石的話，他就可以升級自己。

　　普晶石到處都是，所以沒必要特殊尋找。

　　先找火膠石好了，音律減弱引擎的出力，以不到20M/S的速度在小行星帶裡穿行。

　　不停地鎖定著自己身邊的礦石。

　　“有了！”

　　這是一種赭紅色的礦石。

　　普晶石一塊就有幾百立方的體積，而一顆火膠石的大小隻有十幾立方，經常隱藏在陰影之中。

　　大概花了兩個小時，音律收集到了足夠的礦石。

　　他發現自己的視野中心，彈出了一個金閃閃的“升級”按鈕。

　　音律用無形的手點了一下，進入了一個龐大的科技樹，最左上方是“新手船，最上一排第二個寫著“護衛艦”，其他的都是灰色的，被隱藏的狀態。

　　點了護衛艦，出現了四種艦船的圖標。

　　如果選中他們可以看到各自的介紹。

　　“暗日”級(A)

　　搭載125mm速射加農炮，靈活，擅長格鬥，但防禦脆弱。

　　實彈武器飛行速度慢，準確度差。

　　但是破壞力很強，對護盾和裝甲的傷害都很平庸。

　　3000m內準確命中，5000米極限射擊距離。

　　“標槍”級(B)

　　搭載兩座6聯裝輕型導彈發射巢的，速度不快，但是射程遠，防禦一般。

　　導彈單發傷害高，無視護盾，但是速度慢，可以被攔截。

　　12KM最大射出，追蹤。

　　“山火”級(C)

　　搭載輕型激光炮台，特點是武器由能源系統供能，炮擊對裝甲有奇效，但是弱護盾。

　　而且如果能源系統受損，那麽武器也徹底失去功效。

　　“毒蟲”級(D型)

　　沒有主武器，有一個浮遊炮發射倉。

　　可以射出最多三隻遙控式浮遊炮，操縱范圍5KM

　　浮遊炮的射程是1KM左右。

　　基本型戰鬥浮遊炮裝備小型熱熔切割光束，破壞力大。

　　但是浮遊炮如果被擊毀就失去攻擊能力。

　　音律覺得非常苦惱。

　　“……浮遊炮看起來非常有趣，要選嗎?”

　　但是自己一個新手，一開始就用那麽硬核的武器感覺非常不好上手。

　　最後一番惱怒之後，決定選擇A型，也就是豺狼級護衛艦。

　　為什麽?

　　因為有句話說得好，莽克萬物。

　　那麽，音律選中A型點擊了確定的按鈕。

　　自己的身體開始碰撞，船體部件拉伸、變大最後像積木一樣重組。

　　音律變成了一艘更大的飛船，造型看起來像是一個橫著的長方形盒子。主體在後三分之一位置的上方，有一座雙層的高塔。

　　這個高塔就是艦橋指揮室的所在地。

　　雖然現在是音律在指揮自己，但軍艦該有的這艘船都有。

　　“分明個子大了不少，速度卻提升了一倍呐。”

　　在後方系統信息顯示有四大六小引擎噴口，能夠把艦船加速高達311.6m/s。

　　在雙層高塔的前方，錯落布置著三座炮塔。炮管在恆星的光芒下閃著耀眼的光澤。

　　“看起來還不錯，主炮可以試試開火嗎?”

　　【載入武器配置中――】

　　在這個空擋裡，音律用自己艦身各處的傳感器和視角觀察著自己的新身體。

　　船的形狀沒有什麽侵略性，方方的。

　　護衛艦大概比之前新手船大了三分之一的程度。

　　雖然自己沒辦法完全看到，但是系統生成了A級護衛艦的圖像和數據。

　　艦體有140米長，主體部分像是個瘦長的長方塊，上面有單層的指揮塔。

　　“看看屬性怎麽樣。”

　　他呼喚出信息面板，查看自己的火炮屬性。

　　默認裝備是單裝125mm速射加農炮炮塔，可以以每分鍾19發的速度擊發彈藥。

　　【這隻是默認裝備，音律可以根據自身要求隨意進行改裝。】

　　“那麽，請給我再加上六門這樣的炮――”

　　【請先準備好相應材料。】

　　“唔......果然要材料啊。”

　　【誰也沒辦法無中生有，音律。】

　　這算是人工AI自己風格的吐槽嗎?

　　【另外，請注意設計合理性，缺陷設計將會導致災難性後果，包括但不限於引擎癱瘓、艦載能源系統毀――――】

　　“不用說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音律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不經考慮的亂來，會把一切都搞糟。

　　比方說想在護衛艦上裝戰列艦炮什麽的，這種想法非常危險。

　　“現在該再去搞材料，走吧再去采礦！”

　　音律再次飛到小行星邊上，鎖定了其中的一顆。

　　“嗯......‘未裝備采礦器?’”

　　視野裡出現了一個閃紅的錯誤提示。

　　【新手船默認裝備一台采礦器，豺狼型護衛艦作為戰鬥艦隻有火炮。】

　　“該多采一點再升級的.......失算了啊！”

　　音律憤憤地看著那塊被十字虛線鎖定的礦石，他覺得自己有點太著急了。

　　【武器系統初始化完成。】

　　或許是第一次啟動的關系，載入配置花了很長時間。

　　“正好拿來練練手好了。”

　　音律激活了主武器，火炮開始徐徐轉向礦石的方向。

　　“開火！”

　　音律喊出來的同時，控制炮塔發動了第一輪齊射。

　　炮口發出明亮的橘色火焰，彈丸一閃的瞬間就命中了礦石表面，在那個巨大的普晶石上爆炸，幾塊碎片掉落飛向遠方。

　　“默認武器傷害有限啊......”

　　不過音律仔細想了一下，畢竟這是武器，不是用來轟炸大石頭的。

　　在前世呆過的地球上，也沒見過有人用大炮或者導彈開山炸石頭。

　　“現在該怎麽弄到改造自己的材料呢?”音律問。“采礦已經不行了。”

　　雖然他看不到蓋婭，但是知道她無時無刻的都在聽。

　　【音律具有分解、吸收和分析敵方艦船殘骸的能力。】

　　“也就是說可以把別人打爆，然後徹底吸收進來。”

　　【沒錯，這是你習慣的通俗說法。】

　　“可以用通俗說法跟我講話嗎?”

　　【蓋婭沒有這麽做的動機。】

　　這個AI看來習慣於抱著自己的說話方式不變。

　　“不，你如果能自然一點說話，我會懂得快一點。”

　　【.......。】

　　由於蓋婭不再理會他，音律隻好繼續考慮接下來該怎麽做。

　　可以買，可以搶，可以問別人要，也可以探索宇宙遺跡。

　　這裡似乎是個非常偏僻、冷卻的地方，遠處有那麽一顆星球，但是上面灰蒙蒙的。

　　就算有，音律沒有手也沒腳，沒法降落。

　　隻能乾巴巴的望著。

　　“我怎麽去別的地方?”音律茫然地看著四周，“現在就像是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全裸躺在一條小舢板上一樣。”

　　【蓋婭未察覺‘全裸’一詞，在這個比喻中的必要性。】

　　“總是就是很慌啦！”

　　蓋婭告訴他，有個大范圍掃描技能，可以把星系中最關鍵的位置掃描出來。

　　“那我試試看。”

　　音律打開正下方的系統菜單，找到了“全星系多光譜掃描”

　　【恆星系多光譜掃描，運行中――五、四、三、二、一，完畢。】

　　“好快！”

　　音律點擊“查看掃描結果”的選項， 在彈出的結果報告框上顯示出很多行字。

　　內容麽......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有兩條小行星礦帶。

　　一顆恆星，和三顆行星――但是不管那一顆上面都沒有生命存在痕跡。

　　有個特殊的地方，叫做“星門”。

　　“星門?”

　　【星門是星際旅行的關鍵。】

　　蓋婭開始了自己的說明。

　　這個宇宙裡，船隻通過【躍遷】這一行為來達成遠程移動。

　　所謂躍遷，就是撕裂現實宇宙，進入超空間，然後再進入實體宇宙的過程。

　　這麽做需要一個東西，叫做超空間引擎。那種設備很大，很耗能而且昂貴，小船沒法裝。

　　但是小船也有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剛才提到的“星門”。這個宇宙裡，遍布著星門這種東西。他們被一個神秘的，稱之為古賢的種族所建造，人們對他們知道的不多。

　　星門是偉岸的建築，他們形態不一，功能都是提供穩定通行的，通往臨近星系的通道。即使創造他們的古代種族早已消失，星門仍然屹立在這片宇宙裡。

　　簡單點說，如果主人公不願意在這裡呆了，可以跑到星門那，然後去旁邊的星系。

　　“唔嗯，我明白了，謝謝。”

　　音律仍然覺得這是一份模范的解說，蓋婭顯然很擅長這個。

　　其實隻要一句“那是通往別的地方的門”就足夠啦。

　　音律掉轉方向，朝著用一個圓形標記顯示的星門方向，把引擎的動力輸出加到最大。

　　“走吧，去門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