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雨不經意間看見了趙波濤慌亂的眼神,然後就來到他跟前說:“趙波濤,我給你介紹一個老鄉,想不想認識?”
前幾次打乒乓球時,趙波濤已經認識了張思雨,張思雨的話打破了趙波濤的尷尬,他臉上的灼熱這才漸漸開始消退。趙波濤不敢再看張欣然了,他覺得他那不是看,而是偷窺。她是一朵聖潔的玉蘭,偷窺就是對她的玷汙。
“你說的那個我老鄉,是你們班的嗎?”趙波濤問。
“你先別管是哪個班的,隻說你想不想認識?”張思雨問。
“老鄉見老鄉,兩眼眼汪汪。”趙波濤連聲說,“想,當然想。男生還是女生?”
“還兩眼淚汪汪呢,不會是兩眼色眯眯吧。”張思雨說著就笑了起來,黑黑的臉上嘴角上揚。
趙波濤的臉“唰”地紅了,臉上還未完全消退的那抹因灼熱而變成的紅色,又被新的一抹紅色給覆蓋了。他出了一身汗,頓覺偷看張欣雨的一幕竟被張思雨盡收眼底了。
噢!原來她是故意來捉弄他的!
“你……”趙波濤想說什麽,但又覺得自己理虧,也便說不出什麽。
“怎麽樣?爽快點,想不想認識?”張思雨上揚的嘴唇微微落了下來,一本正經地問。
趙波濤被她給搞暈了,他說起軍事和國防津津有味,頭頭是道,講起兵器工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可是,張思雨這麽一笑一問,居然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會……不會是在騙我吧……”他在試探。
“哈哈……”張思雨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會是做賊心虛吧?哈哈。”
趙波濤一臉通紅,如果腳下有一條裂縫他定然會鑽進去。
“怎麽,我隻說給你介紹個老鄉,你怎麽就這麽害羞?”張思雨見他這般樣子,倒覺得有趣,但又怕玩笑開大了,鬧出什麽不愉快的事來,就說,“我要給你介紹的這位老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著,張思雨伸出手指指向張欣然。她指她時動作非常地軟柔,小心翼翼的,像生怕驚動了她似的。
“你……”趙波濤覺得張思雨是從心戲弄他,從心傷害自己的尊嚴。他憤憤地瞅了她一眼,臉色變得陰沉,目光如錐子一般。
張思雨並沒有發現趙波濤正用錐子似的目光狠狠地“錐”著她,此刻,她趕緊轉身招手叫張欣然:“欣然,欣然……你過來,過來一下。”
“怎麽了?”張欣然走了過來,濕漉漉的頭髮披在肩上。
“來,我給你介紹一個老鄉,以後每年放假你們就可以一起坐火車回家了。其實,我不介紹你們早晚也會認識的。”張思雨說完又看著趙波濤說,“他叫趙波濤,也是你們黃懷省的。”
“你好,原來我們是黃懷老鄉啊。認識你太高興了。”張欣然又問,“你是黃懷哪裡的?你是哪個班的?”
此時趙波濤才知道,原來張思雨是個熱心腸,她並沒有騙他。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美麗的玉蘭一樣的女孩居然還真是他老鄉。
驚喜來得太突然。
趙波濤趕緊說:“我叫趙波濤,汽01班的。我家是黃懷省南安市的,不過我沒在市裡,是在安南南邊的一個縣上。”
“哎呀!真是太巧妙了,我也是南安市的。不過是在南安北邊的一個縣上,我們那個縣很遠,是幾個省交界的地方。”張欣然說。
“哼!看你還不相信我?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見他們聊得很開心,張思雨說著還故意把臉湊上來,注視著趙波濤的眼睛。趙波濤不知這是何故,就微微仰了仰身子,
下意識地躲著她。然後,張思雨又轉過身子,端詳著張欣然的眼睛。“你看什麽呢?”張欣然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我是在看你們有沒有掉眼淚。”張思雨笑著說。
“掉眼淚?掉什麽眼淚?”張欣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張思雨衝著趙波濤故意打趣地說,“哭啊!怎麽不哭?是誰剛給我說要兩眼淚汪汪的?”
張琰時常出現在乒乓球台前,他都記不太清是從什麽時候起,大家打乒乓球時,胡宛如還會拿他開玩笑:“我給你當姐姐吧,叫姐!”旁邊的同學聽了就起哄說,“去,給你姐撿球!”
張琰頻頻出現在女生公寓門口的乒乓球台前,這也引起了王小玲的注意。
張琰一直很討厭王小玲,倒不僅僅因為她是個胖墩,其實,他對她並不熟悉,張琰原本就不認識她,她是中考前一兩個月才轉到後稷鄉中學的,她是個中考移民。
王小玲轉到了三年級(5)班,三(5)班算什麽班?三(1)班才是尖子班!王琰不願意把這個移民考生當作真正意義的上同學, 也不願意聽別人對他用“你老鄉”這樣的詞來稱呼她,他覺得考試移民就是投機主義,就是在鑽空子,就是搞不正當競爭。
“張琰,你過來一下,我給你說句話。”這天,王小玲拿著幾本書剛走進女生公寓,看到張琰和胡宛如正聊得不亦樂乎,就折回來找他。
張琰循聲看去,見是王小玲,心裡就不悅。
她正站在一顆樹下等著他,胖墩墩的身體像個侏儒。張琰心裡嘀咕著:“她找我幹什麽?還一本正經的。”
張琰看看球台前的同學們,極不情願地朝王小玲走去。
“我每次回公寓都見你在這裡玩,咱們來學校時,你爸爸在路上給我倆說,讓咱們到這裡後要好好學習,互相幫助,而你呢?卻天天打乒乓球,這有什麽好玩的?”王小玲顯然是用大人的口氣跟他說話,而且,還搬出了張琰的父親。
“我哪裡天天打乒乓球了?我就打過幾次!再說了,這裡又不是後稷中學,又不用再參加中考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脫離苦海,不用再像中考前那麽累了,玩會又怎麽樣?”張琰說。
“你不能看人家,到時要是學不到東西,我們上這學還有啥用?”王小玲說,“那幾個女孩我認識,她們跟我住在同一個樓層,人家都是從兵工廠來的委培生和定向生,她們跟咱不一樣。人家上完學了都會回到他們廠裡工作,身邊都是親朋好友,而我們做每一件事情都得靠自己。”
“那又怎麽樣?”張琰有些生氣。他非常不喜歡王小玲說話的口氣,也不喜歡她那胖墩墩的體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