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藍玫瑰
下午5點多,張琰終於忙完了一天的事,他拍拍身上地塵土,趕緊轉身朝胡宛如的住處走去。手機端
胡宛如一個人待在房子裡,她坐在床上靜靜地發呆。
張琰一把推開她的房門:“宛如……我來了……”
胡宛如先是一陣驚訝,馬上又有憂傷了起來:“你今天去哪了?我打了你一天的電話,你也不接。我去你房子找你,房東王叔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也不知道你幹啥去了。”
“宛如,給……”張琰沒有回答她,他從衣服內側口袋裡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零錢遞到她面前。
“這是?”胡宛如疑惑地看著他。
“我掙的。今天我去直銷店搞推銷了,這一共是38塊錢……給你……你先拿著,明天我還能掙到。”張琰說著抹了一把額頭,盡管是個寒冷的冬天,可他剛才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身上都出了汗。
看著張琰手裡皺皺巴巴的錢,胡宛如心裡一陣感動,難以抑製的熱淚湧進眼眶。
“你推銷去了?”她問。
張琰點點頭。
“累不累?”胡宛如問。
張琰搖搖頭。
“宛如,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委屈,宛如,你要相信我,哪怕日子再難,生活對我們的考驗再嚴峻,我也會挺起胸膛勇敢面對,非典我們都不怕,還怕什麽?”張琰說。
胡宛如的淚水流了下來。
“宛如,不哭,咱都不哭。只要有我在,我們一定能挺過去。”張琰說著把錢塞在她的的手心裡,錢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
胡宛如心裡一種辛酸,一陣激動,一陣幸福,一陣難過……五味雜陳,千般滋味。
胡宛如把手展開,取了15塊錢說:“剩下的你拿著,你每天都要出去,一出去就得花錢……”
“不,我晚上回來吃飯,用不著……”張琰說著又把錢塞給她。
幾張皺皺巴巴的錢在他們手裡轉來轉去,從她手裡到他手裡,從他手裡又到她手裡……
“這樣吧,我拿一張……”張琰最後抽出8塊錢。
“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菜做飯。”胡宛如問。
他們的心情也都好了起來,張琰說:“你吃啥我隨你就是。”
“天冷,燉菜行不?”胡宛如問。
一天的辛勞煙消雲散,甜蜜的幸福彌漫在這個簡陋的小房子裡。這時,張琰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說,“宛如,我得出去一下,你等我……”
他一說完急急地轉身就走。胡宛如著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心裡泛起了溫熱的感覺。“你慢點,小心路滑!”
天已經黑了下來,房子門口蜂窩煤爐子上的鋁鍋裡正冒著香氣,咚咚作響,旁邊的小板凳上放著碗和杓子之類的東西,鍋蓋上架著一雙筷子,胡宛如每過一會都會輕輕地把鍋裡攪動一下,生怕菜給糊鍋了。菜快熟了,可是張琰還不有回來,她不時會衝著院子大門張望,可他還是沒有回來。
胡宛如把爐子封門合上,然後走出院子站在門口凝望著深深的巷子,但仍然不見張琰的影子,她又回到爐子跟前靜靜地等著,鋁鍋裡咚咚地響著……
胡宛如正要進到房間去給他打電話,這時院子的門突然開了,胡宛如趕緊跑出去,是張琰!
張琰一到胡宛如跟前就拉開棉襖的拉鏈,從胸前的衣服內口袋裡掏出一朵藍玫瑰,用雙手遞給她。
“宛如,花店老板說藍玫瑰代表的是,相守是一種承諾。我永遠不會忘記你說過的話,我們一定要讓我們的愛情充滿詩情畫意……”張琰的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汗,“送給你!”
蜂窩煤爐子上的燉菜咚咚地冒著香味,簡陋的房子裡,頭頂的白熾燈泡將柔和的光灑在他們身上。
又一陣感動湧上胡宛如心頭,她鄭重地接過那支藍玫瑰,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裡,久久不松開。
“小心菜糊鍋了……宛如,好了,好了,松開吧……”過了一會兒張琰說。
“不!”胡宛如嘟著嘴倔強地說:“我們說過的,每天彼此都欠對方一個擁抱,這是今天的,我送給你……不欠帳……”
時間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過,那天晚上,張琰拿著僅有的8塊錢去那個體態豐腴的老板的花店買了一支藍色玫瑰花之後,他身上就只剩下4塊錢了。
第二天,張琰又背著書包開始了他的跪著的推銷。
他們的日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天天艱難地過著。
並不是每一次推銷都會跟那天一樣幸運,不是每一天他都能掙回38塊錢。每棟寫字樓裡的每個人都不同,有的寫字樓保安壓根就不讓他進去;有的客戶一見他是搞推銷的就直接揮揮手,跟打發叫花一樣把他趕走,他仿佛成了SARS病毒的攜帶著;還有的客戶更是用腳踐踏著他的自尊心,他剛跪地給把亮光劑噴上,人家就沒有了耐心,直接站起來走到一邊說,走,走,走!這是什麽破玩意……一看你就是個騙子!
生活的殘酷超出了張琰的想象,昔日他曾是無冕之王,到哪裡采訪時都是風風火火, 而今天他卻為了一顆果腹的糧食而卑膝曲膝,一陣陣的酸楚油然湧上心頭……
他原本是不可以跪下的,可是當《紫華都市報》向他伸來橄欖枝的時候他放棄了優厚的待遇,而是選擇跟著沙岩再做最後的努力和征戰,他們敗了,一敗塗地……在江湖上混,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今天,他正是為自己的過去而跪,但是他不後悔,胡宛如說得對,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張琰基本上都沒有太多的收成,他的心情越來越沮喪,看著他一籌莫展的胡宛如好不揪心,她想幫他,她說要跟他一起去賣產品,張琰始終不肯,他最擔心的就是讓胡宛如看到他手裡皺皺巴巴的錢是跪著掙回來的。
張琰不再到附近推銷了,他怕萬一被胡宛如看見了可怎麽辦?這幾天,他都走得很遠,他在路邊隨便坐上一輛公交車,也不知道要坐到了哪一站,反正當自己想通了想下車的時候就下去,然後找寫字樓和沿街的門面推銷。
盡管他很努力,但是買這種產品的人的確很少,一連幾天他的收成都很差,有時還會顆粒無收。
一次次被拒絕的感覺讓他的自信心也一點點崩塌,他就像個多余的人,走到哪裡都受人嫌棄,每次從寫字樓裡出來後,他都會仰面朝天,注視著蒼茫的穹空,他是怕別人看見他在流淚。
20年歸來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