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三環的某個偏僻處,有家寵物店正常營業中。
這半個月來,寵物店的生意依舊是平平淡淡。
“確切的說,是一潭死水。”
在電腦上計算著營收,顧子西的臉皺成了菊花。
在店門口曬太陽的糖糖懶散地將尾巴挪到一旁,隔著數米遠安慰道:“可能是遇到了行業寒冬也沒準呢喵?”
顧子西歎著氣:“可是特麽最近也沒啥狂犬病禽流感啥的啊……不存在行業寒冬這個說法吧?”
“那就是單純的運氣不好咯喵~”
顧子西搖著頭:“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看來從今天開始得想辦法開源節流了……”
曬著太陽的糖糖先是一愣,隨後翻著胖乎乎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無語道:“開源就不說了,這是你一小店老板很難做到的事情,咱們就說說節流吧!你這店裡就你一個人,進貨的是你,銷售的是你,老板也是你……你連員工都沒有,又能從哪個方面去節流喵?”
顧子西琢磨著糖糖說的話極有道理。
開源意味著增加收入,可他如果知道怎麽增加收入也不會在這裡犯愁了……
至於節流……
顧子西突然以拳拍掌發出了“啪”的一聲響。
“發神經病了啊喵?嚇死喵了!”糖糖不滿地埋怨著。
顧子西卻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說道:“每天給你買小魚乾需要花十塊,一個月就需要三百塊!而小魚乾隻是你的零食,你並不需要靠這玩意填飽肚子。所以……如果從今天開始斷了小魚乾的話,每個月就能省下三百塊,這可是淨收入!”
“你要動我的小魚乾?”
糖糖傻眼了,而後喵臉皺成一團,他的不滿到了極致:“你為什麽不戒煙呢?你每天抽煙得花二十三塊,一個月六百多塊呢!我不需要靠小魚乾填飽肚子,難道你又需要靠抽煙續命嗎?”
顧子西愣住。
糖糖說的……有那麽點道理啊!
“哼!”糖糖不滿地冷哼一聲,走出店門。
現在的糖糖似乎也繼承了以前糖糖的生活習慣,他每天都會去店外邊那塊草坪散會步。
顧子西走了幾步,在店門外看著胖乎乎的糖糖遠去,皺著眉點燃一支煙。
一支煙吸完,他得出了結論。
“那就……煙跟小魚乾同時取消掉?”
“可……糖糖能不能戒掉小魚乾我不知道,但煙我是真戒不了啊……”
對於戒煙這種事,顧子西覺得自己是無能為力的。
“我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呢?”
顧子西在腦中琢磨起來。
他隻覺得自己煙齡很長,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呢?
對了……好像是初中吧?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上初中吸煙被家裡發現挨了一頓打之後,面對母親的棍棒,他曾毅然決然地說過這樣的話――“抽煙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懷疑煙草公司在香煙裡加了毒品,導致人們抽煙成癮,所以我才以身體去試驗究竟是否真的如此,這才是我抽煙的原因!我是想要以此為據去維權,讓大家看清煙草公司的真面目!”
然後他又被打了一頓。
“媽……”
腦中那張略微模糊的面容浮現之後,顧子西長歎一聲,臉上的笑容也已消失。
“讀書的時候沒了至親,這感覺真的難受……張煜那孩子,
現在應該也和我當初一樣吧……” 他想起了死在救人路上的張凱發,又想起了張凱發正在上初中的獨子張煜,心中感慨萬千。
“這半個月寵物店都沒什麽不正常的,根據張煜之前過來那次所說,看來張凱發真的已經投胎去了。”
“他救了那麽多人……”
“應該能投個好胎吧?”
……
晚上,快到打烊的時間。
“今天生意好像是這周來最慘淡的一天吧喵?”在籠子前逗二哈的糖糖轉過身子,慢慢走到櫃台前邊繼續說道:“好像我都沒看到又幾個客人進店喵……”
坐在這裡的顧子西點了點頭。
他的樣子有些無精打采。
“這樣下去,真的得關門大吉了……”
“你最近說這話的頻率也太高了叭?人家一個月來一次,貌似你每個小時都來一次喵……”
顧子西無奈道:“可是真的難受啊……以前店裡生意雖然談不上不錯,至少收支均衡略有盈利,最近生意的確要差上許多了……”
糖糖歎著氣,胡須抖了抖:“你就不能把那張支票隨便填個幾千萬去銀行拿錢嗎?我跟你說,你這生意不好,根本原因就是客流太少,隻要拿了錢換個人多的地方,生意肯定會好起來的……而且,你都有幾千萬了,你還準備把這寵物店開下去嗎?”
“支票……”
顧子西拿出鑰匙打開放了一把小鎖鎖住的抽屜。
將支票拿出,他糾結起來:“如果之前不知道張先生死因是那種情況的話,可能我現在真的會打這支票的主意……但,他是那樣偉大的一個人,而我不過是幫了他一個小忙甚至都不算幫忙,拿這筆錢,我能安心嗎?”
糖糖無語道:“他怎麽偉大那是他的事,和你沒關系啊!這錢是他專程托夢讓他兒子給你的,是你的報酬,你完全不用背什麽道德包袱啊……”
顧子西正想說什麽的時候,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有一條新短信。
【顧先生您好,您有一筆貸款已到還款期,請與本周五以內……】
創業貸款的還款提示短信……
顧子西微愣一下,然後……
“咳咳,糖糖,你記得當時給張煜開車那個徐叔說這支票去哪個銀行兌現來著嗎?”
糖糖正要開口時……
半掩著門的店內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準確的說,是另一個人聲。
“臥槽!這裡特麽是哪?”
顧子西和糖糖同時看向聲音出現的地方。
比起上一次見到突然說人話的二哈,一人一貓這一次表現得平靜許多。
看到那隻被關在籠內此時正目瞪狗呆的金毛犬,顧子西皺了皺眉,糖糖則是抖了抖喵胡子。
……
大門緊閉的有家寵物店內。
茶幾處。
顧子西和糖糖坐在沙發上,他們的對面是一隻金毛犬。
金毛犬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似乎很緊張的樣子:“我……我是去投胎的。 ”
糖糖和顧子西同時無語地點頭:“知道了。”
“我……沒投成胎,然後就在這裡了……”
糖糖和顧子西再次同時點頭,顧子西乾咳一聲後,講道:“不用說這些,你就告訴我們你叫什麽,怎麽死的,然後現在有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之類的?因為之前有一個跟你差不多的人也是你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們幫他完成心願之後他就回去投胎去了。”
金毛有些愣神,緩了半天才說道:“我叫李豆,大家都叫我豆豆。”
“沒問你小名是什麽……”顧子西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繼續道:“行吧,豆豆,你有什麽心願未了的嗎?”
金毛遲疑片刻,才愣愣說道:“我不知道啊……”
顧子西和糖糖同時愣住。
顧子西滿臉疑惑道:“你不知道?”
“我好像沒什麽心願沒了的……我一開始話沒還說完你們就打斷我了,我感覺……好像我的情況跟你們所說的不一樣……”金毛頓了頓,繼續道:“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你們說這種似乎是心願未了所以不能投胎的,但是,我應該是有投胎資格的啊!”
“下邊那當差的跟我說,說我死得不明白,屍體又沒被生者發現,更沒有安葬,反正總之就是說我死得很莫名其妙,屍體也不見了之類的,他跟我說可能一時半會投不了胎……這段時間剛好下邊是彼岸花賞花節,所以他就讓我現在黃泉路邊賞花等新消息了……”
“我剛才還在賞花呢,一轉眼就出現在這了……”
“我,莫得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