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冥冥中，似乎有人輕聲呼喚。

　　“春日！”

　　誰在叫我?

　　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輕若飄羽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仿佛不得到回應誓不罷休，我不堪其擾，陷入沉睡的精神漸漸的蘇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皆是一片漆黑，從透過窗簾的微薄光芒就可以看出，太陽君還在地球的另一側轉悠。屋內回蕩著淡希節奏緩慢的呼吸聲，以及鍾表上秒針的跳動聲，交相呼應。

　　何人擾吾清夢！

　　雖然不可能像這樣霸氣的大吼一聲，但心裡終歸還是有些許的不爽。

　　“春日……”

　　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夢似幻，飄渺不定。一時間，竟無法探知它的來源。

　　但我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冰華?！

　　條件反射的翻身坐起，側耳傾聽，許久，虛空中再次響起幽幽然的呼喚，我才發現那並不是現實中的聲音，也難怪淡希沒有被吵醒。

　　它來自另一個空間，冰華獨有的空間。

　　要不是我一直在那個名為【虛數學區】的地方留有一絲神念，也不可能跨越空間聽到她的呼喚。

　　嗯……聽起來還挺浪漫。

　　“冰華?”我對著另一個空間喊道，“怎麽了?”

　　但回答我的只有一片靜謐。

　　不久，飄渺的呼喚聲再次從不知何處傳來，證明了我之前並沒有出現幻聽……

　　“冰華！冰華！！”喊了兩聲未果，我隻好在不打擾淡希的情況下悄悄的穿上衣服，去相位空間中看看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比起上次進來，也就是半個月前，這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仿佛被一把抹去，樹木，花草，行人，道路也全都不見蹤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虛無，似雲似霧。

　　又在重構世界嗎?

　　隨著對這個空間掌控能力的增加，冰華可以修改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於是，在她的惡趣味之下，經常把遊戲、動畫、小說中的場景搬進來，自導自演得不亦樂乎。

　　每當更換場景時，便要把原先的一部分消去，再另外搭建，如此便會產生小范圍的白色虛無。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把所有東西全部都抹去的情況……

　　啊啊，先不提那些，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這個神出鬼沒的家夥，真是的，這麽晚來找我，現在又不見人影，讓人擔心啊。

　　我也懶得費勁，直接使出絕招，撥弄了一下浮現在眼前的密密麻麻的“線”，轉瞬間便找到了她的蹤跡。

　　看你往哪跑！

　　……

　　“春日！”

　　“冰華！”

　　雖然久別重逢般大聲喊出了對方的名字，但我們並沒有出現諸如熱淚盈眶的相互擁抱這種狗血劇情，事實上，在如今的情況下，我們就算想熱情擁抱也沒辦法，因為——

　　“呦～”對著眼前的發光球體，我笑嘻嘻的吐槽道，“終於開始主神了嗎?”

　　但出於特殊狀態的冰華絲毫不理我的調侃，反而焦急的問道:“春日，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唉，都這麽晚了，好困……呼……”

　　我想打個哈欠來表現自己的困倦，卻忽然想起目前的狀態，隻好模擬了個打哈欠的聲音。

　　“我……叫你?”

　　“一定是你心底強烈的愛的呼喚被我感應到了！”

　　“說，說什麽呢！”

　　光球微微波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嗯，總之，就是感覺到我可愛的冰華小天使有危險，就立刻趕到了哦！”

　　“小天使?！”

　　光球再次出現波動，比剛才的還要劇烈，忽明忽暗，仿佛要爆裂開來。如果我現在有手的話，一定會摸摸頭好好安撫。

　　“他們沒和你說過嗎?你的特性非常接近真正的【天使】，或者說，你就是一個天使，科學天使。”

　　“唔……”

　　聽到這不置可否的回答，我隻好繼續解釋:“真正的天使是一個星球無數生命意志的凝結，是知性的結晶。而所謂的【擴散力場】，其實也是知性的一種表現形式……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

　　這次徹底沒回應了，也不知道她是處於思考中還是迷糊中……

　　我隻好停下來，繼續觀察周圍的情況。

　　比起剛進來時的一片虛無，這裡有了很大的變化，具體來說，就是擁有了色彩。但不是簡單的“從黑白到彩色”的轉化，而是從白茫茫的一片虛無轉為無數色彩的堆疊，聚集，仿佛世間所有的顏色都混雜在這裡，沒有漸變，只有令人眼花繚亂，頭腦發暈的摻雜，甚至還在以極快的速度變幻著，回旋著，永無止息。

　　熟悉的景象啊……

　　在這裡，幾乎不存在空間、位置、大小之類的概念，生命的存在方式也發生變化，更接近“本源”。所以，冰華變成了一個光球，而我……

　　“能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我輕輕的問道。

　　“嗯……”冰華停了幾秒，似乎陷入回憶中，緩緩說道，“今天上午，我正在調整山的形狀時，忽然從外界衝進來一股信息流，在短時間內奪取了【虛數學區】的控制權……然後我就被困在這裡了。”

　　“什麽樣的信息流?”

　　“我也說不清楚……是從很多地方同時出現的，數量極多，我根本反應不過來……嗚嗚……”說著，她委屈的哭了起來。想來這種事的倒霉程度也只能用“天降橫禍”、“無妄之災”、“膝蓋中箭”等成語來形容了。

　　真可憐。

　　“不用擔心，冰華，我馬上救你出去！”

　　“嗚嗚……好……嗚……可，可是，春日你在哪啊?”

　　“就在你身邊哦~”

　　在這個空間極度扭曲，屬性接近根源的地方，我是沒有固定形體的，因為我比它的神秘等級更高。當然要投影出一個幻像也不是不可以，但這裡容不下過於複雜的形狀，而我又不願意變成大光球之類的抽象物體。

　　咳咳，我絕對沒有嘲笑冰華，真的！

　　……

　　救出冰華後，我囑咐她先不要恢復【虛數學區】的先前架構。因為從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它和【天使墜落】這個魔法有很大的關系，甚至是一部分的魔力供給源。

　　不過，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竟然波及到了我的朋友，我的小天使，那就不能繼續坐視不理了。

　　一步邁出，跨越空間，就走進了某棟沒有門窗的小黑屋。

　　依舊是幽暗慘綠的燈光，蛛網般密布的管線，不勝其煩的機器蜂鳴聲，以及房間中央存在感極強的大號試管，用來拍科幻類恐怖片正合適。

　　對於我的突然出現，倒吊著的白發男人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情緒，只是淡淡的看著我。

　　“亞雷斯塔，你在搞什麽鬼?”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如你所見，我正在對【虛數學區】進行整體重構。”乾澀的電子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我知道他在說謊。

　　“那個世界范圍的魔法，好像叫【天使墜落】什麽的，是你搞出來的嗎?”

　　“不是。”

　　又說謊了。

　　“【恩底彌翁】上面有個魔法陣，那是做什麽用的?”

　　“不知道，我會派人去查探的。”

　　哼！

　　“上次你說的那個邀請我參加的‘計劃’，進行的怎麽樣了?”

　　“還沒開始，到時候會通知你的。”

　　可惡！

　　對於這隻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我是真心無奈……總不能把他從試管裡拎出來刑訊逼供吧?

　　就算逼供估計他也不肯說。

　　只能讀心了……

　　“……”

　　“……”

　　機器依然在“滴滴”的響動著，我們誰也不說話，只是相互對視，良久，我露出一個微笑，他則依然面無表情。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方便的能力。

　　卻也非常可怕。

　　可怕到它能在不知不覺中，看穿對方的所有底牌。

　　所以我每次使用時都是小心翼翼，淺嘗輒止，盡量不看那些過於隱私的東西， www.uukanshu.net 就連被我重新灌輸過記憶的茵蒂克絲也一樣。

　　嘛，這次算是破例，誰叫他如此的老奸巨猾……為免受騙，隻好勉為其難的一看到底……首次尋根究底，果然發現了某些隱藏很深的東西，對我的計劃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真是個讓人上癮的能力啊！

　　尤其在得知他對我的看法之後，差點當場笑出來……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後，我不願在這個氣氛詭異的地方多呆，打了個招呼，就直接瞬移離開了，他沒有阻攔。

　　雖然說不上翻臉，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的目標本就不同，沒有繼續合作的必要。

　　但是，對於他能建立起如此龐大而美麗的科技都市，培養出無數還算純真健康的超能力少年，我在心裡還是存有些許謝意的。

　　學園都市也有黑暗面，但那是不可避免的，就好像陽光之下必有陰影，在我看來，能讓80%的學生享受青春，接受教育，尋到人生價值，就已經是件很偉大的事了。

　　如果處在同樣的位置，我大概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所以說，對不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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