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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後初晴，陽光明媚。

　　一層厚厚的白色覆蓋著城堡周圍的森林，在如洗的碧空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隆冬時節，萬物歸巢，在這無風的天氣裡，一切都仿佛靜謐而唯美的圖畫，讓人不忍打擾。

　　畫面的某個角落忽然抖動了一下，兩個人影從茫茫白色中鑽出，隨之而來的是小女孩風鈴般清脆的笑聲。

　　“這次是伊莉雅比較多，耶——伊莉雅是冠軍——”

　　帶著棉帽子的銀發女孩又跳又叫，似乎想要以此來宣告那來之不易的勝利，卻身體一歪，差點滑倒在厚厚的積雪中。

　　“小心。”

　　另一個黑衣男子立刻伸手扶住，然後一把抄起她輕盈的身軀，擺在自己肩膀上。

　　“好啦，作為冠軍的獎勵，今天就讓伊莉雅來做爸爸的騎士。”

　　“啊哈哈。好高、好高！”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小女孩重新綻開笑顏，高舉拳頭，仿佛凱旋的將軍。

　　而載著將軍的馬匹，似乎比將軍本人笑得還要開心。

　　一大一小兩個人，構成了比之前那副雪景更加美麗，更加溫馨的活動畫卷。

　　有幸目睹這副美景的，除我之外，還有一個面帶恬靜微笑的優雅女子。作為畫中人的妻子和母親，她卻發出了一聲與場景不符的幽然歎息。

　　“最後一次了……”

　　自從受到召喚，來到愛因茲貝倫城堡，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必要的準備早已完成，這三天與其說是等待進入戰場的最佳時機，更像是衛宮切嗣夫婦與女兒告別前的最後相聚。

　　“不會是最後一次的。”我看著窗外的美景，輕聲說道，“我保證！”

　　“謝謝你，Saber。”

　　愛麗絲菲爾的視線依然停留在窗外，語氣很輕。

　　“說起來。”我扭過頭來，望著身邊的女子，轉移話題道，“衛宮似乎非常執著於聖杯，他有什麽必須要實現的願望嗎?”

　　傳說中，聖杯可以滿足擁有者的一切願望，是神跡的代名詞。如果這個消息大范圍流傳開來，想必會引起翻天覆地的波瀾，產生世界大戰也不足為奇。

　　但是，掌握這個秘密的群體——魔術師們，不但沒有一窩蜂的衝上去搶，反而搞出了這麽一套莫名其妙的選拔制度……只要不是白癡，肯定能察覺到其中的詭異之處。

　　顯然，“聖杯戰爭”的參與者們大多各懷心思，沒有幾個是在真正追求所謂的“奇跡”。

　　那麽，衛宮切嗣呢?

　　雖然心中早有答案，我還是想聽人親口說出。

　　“切嗣啊……他想要使用聖杯的力量，來拯救世界。”

　　談到這個話題，愛麗絲菲爾的語氣變得無比溫柔。

　　“切嗣他太善良了，善良到完全無法容忍這個世界的殘酷，因此即使賭上性命，賭上所擁有的全部，他也要改變這個世界，拯救這個世界！”

　　嗯，沒有錯！

　　衛宮切嗣，就是那個相信聖杯可以實現願望，天真單純喜歡做夢的白癡。

　　“真是個偉大的夢想！”

　　“是啊！”愛麗斯菲爾癡癡的望著窗外的身影，“我是他的崇拜者，也是他永遠的追隨者，他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兩個白癡。

　　“Saber，你呢?”她收回飄渺的目光，轉過頭來，“你有什麽夢想?”

　　“我啊，想要成為正義的使者呢。”

　　“什麽！?”

　　“沒什麽……”我輕咳兩聲以作掩飾，“先不說那個，我很好奇，你為什麽堅持要和衛宮一起參加聖杯戰爭，把女兒孤零零的丟在家裡?”

　　她苦笑著搖搖頭，柔順的銀發隨之飄舞，“我有不得不參加的理由，不能讓切嗣獨自上戰場，而且……這也是愛因茲貝倫家族千年的夙願。”

　　“千年的夙願?”

　　幾天以來，我們談論的大多是聖杯戰爭的策略，禦主和從者之間的配合等嚴肅認真的話題，從未涉及家族秘辛、恩怨情仇等喜聞樂見的八卦情節。

　　畢竟還不太熟……

　　“聖杯戰爭是在兩百年前由愛因茲貝倫、遠阪和瑪奇裡家族共同創立的，但早在此之前，愛因茲貝倫就已經開始追尋‘根源’之路……事實上，聖杯戰爭本身就是由愛因茲貝倫發起的。”

　　“哦?這麽說來，作為獎品的‘聖杯’也是由愛因茲貝倫家族製造的?”

　　“唔……”

　　銀發女子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聖杯是傳說中能實現一切願望的奇跡之遺物，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的被製造出來。大概愛因茲貝倫只是找到了讓聖杯降臨的方法……”

　　“原來如此。”

　　“Saber，你在懷疑聖杯存在的真實性嗎?”

　　“沒有哦。”我笑呵呵的說道，“畢竟我就是被聖杯召喚出來的嘛。”

　　“嗯……”

　　“抱歉。”

　　“怎麽了?”

　　“沒什麽。”

　　“真的沒事嗎，Saber?”

　　“嗯。”我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Saber什麽的，聽起來真別扭……還是叫我春日吧。”

　　“這……”

　　“放心，我的真名不存在於歷史中，也不會有人查到……我想你們應該試過。”

　　“嗯……還以為，那是個假名。”愛麗絲菲爾眨了眨眼睛，“春日?”

　　“愛麗。”

　　我們相視一笑，然後同時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潔白無瑕的雪地裡，黑衣男子正背著他的女兒，向著城堡的方向大步行進。

　　不久，門聲響起，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裹著寒風魚貫而入，愛麗斯菲爾早已等在玄關處。

　　在大門口被放下來的伊莉雅，乖乖換好鞋子，小聲自語道:

　　“下一次，就要等爸爸從日本回來了呢……”

　　衛宮切嗣布滿笑容的臉忽然變得有些僵硬，兩條劍眉微微蹙起，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裝作平靜的說道，“是啊……下次。爸爸一定不會輸的。”

　　“嘻嘻，再不努力的話，就要拉開一百個的差距了喲！”伊莉雅抬起頭，展露出讓人難以直視的純淨笑容。

　　父女一年一屆的比賽——尋找胡桃冬芽，在今天宣告暫停。

　　作為聖杯戰爭監督者的聖堂教會傳來消息，第七位英靈已經降臨，戰爭即將開始。因此，我們將乘坐今天下午的飛機，前往聖杯的降臨之處——冬木市。

　　“伊莉雅，你可不要在爸爸不在的時候，偷偷跑出去找哦。”

　　愛麗斯菲爾接過衛宮的大衣，把它掛在牆邊，一邊瞪著眼睛，故作嚴厲的訓話，“那是作弊的行為。”

　　“唔……才不會！”

　　伊莉雅不滿的鼓起腮幫，“爸爸媽媽的工作，要花多長時間啊?什麽時候回來?”

　　“爸爸，大概兩周左右就會回來了……媽媽的話，可能還要很久……”

　　向來維持堅定果決形象的衛宮少有露出猶豫的神色。

　　“嗯。伊莉雅也從媽媽那裡聽說了喲，說是永遠的離別什麽的。”

　　伊莉雅毫無陰霾的聲音在屋內回響，衛宮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媽媽昨晚睡覺前告訴伊莉雅的，就算今後再也見不到伊莉雅。也會一直呆在伊莉雅身邊。所以伊莉雅不會覺得寂寞，所以今後伊莉雅也會一直和媽媽在一起的！”

　　“……是嗎。”

　　“還有……”小家夥不知道想起什麽，把視線投向站在角落的我，“春日姐姐，也會回來給伊莉雅講故事的對吧?”

　　“當然！”

　　我對小蘿莉露出標志性的笑容。

　　“那……伊莉雅上樓去了。”

　　小女孩大方的揮揮手，跟著來接她女仆向裡面走去，又回頭囑咐道，“離開之前，不要忘了和伊莉雅告別哦。”

　　衛宮切嗣揮了揮手，目送女兒的背影消失。

　　客廳中，壁爐劈劈啪啪的燃燒著，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跳躍的光芒。

　　望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口，許久，他回過頭來，“Saber，關於作戰策略，你還有什麽問題?”

　　我搖了搖頭。

　　這幾天和衛宮交談的全部內容，都是關於聖杯戰爭的策略與安排。

　　按照計劃，我們將分頭行動，由愛麗斯菲爾擔任我的代理禦主，在正面戰場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他在暗處動手，背後捅刀。

　　其實，對於此類謀劃我並沒有抱太大期待。因為英靈和禦主的戰鬥能力相差甚遠，在聖杯戰爭中，禦主擔當的大多是“指揮者”的角色，並不會有很多出手機會，也不會輕易把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

　　“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這句話他是對他的妻子說的。

　　“嗯。”銀發女子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幾個旅行箱， www.uukanshu.net “已經讓女仆整理好，我也檢查過了。”

　　“只有這些?”衛宮眉頭微皺。

　　“祖父說，那邊的別墅物資齊全，不需要帶多余的東西過去。”愛麗絲菲爾的表情也略顯遺憾。

　　順便一提，今天早上我還看到她對著掛滿整整一間屋子的華麗禮服歎氣。

　　“魔術用具呢?”

　　“水晶球在箱子裡，銀絲隨身帶著，還有一些不常用的已經從其他渠道托運過去了。”愛麗絲菲爾頓了頓，“還有……劍鞘，祖父說，Saber無法使用的話，就不必帶進戰場中了。”

　　“嗯。”衛宮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說起來，我對那傳說中擁有絕對治愈和隔絕一切作用的劍鞘[Avalon]相當好奇，但遺憾的是，它在我的手中只是一件華麗的裝飾品，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又囑咐了幾句，衛宮切嗣從架子上拿起他百年不變的黑色風衣，披在身上，“我先走了，愛麗，有什麽問題可以用通過Saber向我傳訊，實在不行也可以用手機。”

　　銀發女子摸了摸懷中的某個物體，眼眶有些發紅，“好的，再見。保重。”

　　男人和他的妻子擁抱了一下，轉身向外走去。

　　“不和伊莉雅告別了嗎?”愛麗斯菲爾在後面問道。

　　他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留。

　　“不用了。”

　　目送著那道黑色背影的離去，愛麗斯菲爾輕輕歎了口氣，對我說道:“Sa……春日，收拾一下東西，咱們也該走了……去和伊莉雅道個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