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瓦登霍夫,希爾瓦尼亞戰爭所攻下的每座城堡,都應該屬於艾維領,馬呂斯領主。”
羅德大聲說到。
這畫風突變的一幕讓使者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文。他原本想了很多種說辭來應對對方的推諉。但是現在,這個基斯裡夫首領卻一反常態,不但沒有拒絕,反倒熱情的將城池拱手相讓。這讓使者百思不得其解,同時,也一臉懵圈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是有個問題……”
羅德來回踱步,突然在帝國使者面前停了下來。
“什麽?”
轉折的字眼讓使者頓時警覺起來。他早該知道沒那麽容易,這個看上去和善的北方佬,肚子裡肯定一堆心眼。現在看來,話語的重點在後半句。
使者伸長了脖子,仔細聽著面前這個基斯裡夫領主的每句話。
“但是有個問題,馬呂斯領主打算什麽時候接手這座城?”
“我的意思是,艾維領的治安軍什麽時候可以來到這裡?”
羅德的問題讓眼前的帝國使者一臉懵逼。顯然,軍事上的安排,不是他一個外交使臣可以決定的。而北佬如此一問,使者已經開始感到大事不妙了。
“這個和城堡的歸屬權有衝突嗎?”
使者穩了穩情緒,反問到。
“沒衝突。我說過的,瓦登霍夫,還有今後攻克的每座城堡都應屬於馬呂斯領主,屬於艾維領。但是,在艾維領的治安軍來到之前,我想,我有義務為馬呂斯領主,也為我們自己,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
羅德走向前,盯著使者的眼睛,認真而嚴肅的說著。
“這又從何說起?”
使者再次反問。
“很簡單,閣下,你剛才過來城堡大廳的路上也看到了,這座城裡仍然有許多吸血鬼的舊勢力,雖然基斯裡夫的軍隊是攻進來了,但是,不代表我們已經徹底肅清敵人了。還有許多亡靈,吸血鬼潛伏在這座城裡。我們不知道它們的數量、實力、以及躲藏地點,酒館的地窖裡、城鎮的下水道裡、居民樓的隔間裡,甚至就在城堡裡,就在我們的腳下。”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羅德故意將語調壓低了下去。這讓坐在凳子上的帝國使者臉色瞬間烏青。
以至於使者不自覺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好像真的有吸血鬼在他腳下監視一般。
“這些亡靈無處不在,基斯裡夫的軍隊接管了這座城市,但是,一旦軍團撤走,黑暗的舊勢力便會死灰複燃,迅速佔領城堡。”
“屆時,戰士們浴血犧牲換來的勝利果實將一去不複返。”
“所以,並不是我不歸還城堡,只是,這裡的環境讓我放心不下。”
羅德轉過頭去,歎了一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但是,在帝國使者眼裡,眼前這個基斯裡夫領主和無賴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縱然他無權乾預軍事決策,但是,眼下要艾維領的部隊從西面千裡迢迢趕到這裡,駐守城堡,顯然不現實。
瓦登霍夫位於希爾瓦尼亞北端,而現在帝國聯軍在希爾瓦尼亞西面,兩者中間相隔一整個行省。艾維領的部隊不可能獨自穿過大片亡靈領地,那樣,風險太大。
再說,就算冒著極大的風險穿過了死亡之地,抵達了這座城堡。那麽,後勤補給如何解決?
希爾瓦尼亞死亡之風依舊濃烈,食物無法長時間貯存,這裡的居民習慣了這樣的環境,大多有些變異,所以對當地的食物可以適應,甚至一些腐爛的食物他們也可以食用。但是,外來者就無法適應了。長期食用亡靈之地的食物,只會導致原本健康的士兵生病或者漸漸變異。
所以,整個希爾瓦尼亞戰爭期間,物資糧草補給只能從本國出發,運抵前線,這就使得軍團無法遠離補給線。
基斯裡夫人一路穩扎穩打,後勤補給源源不斷的從北方運來,他們自然可以固守每座打下的城堡。但是,換做是艾維領的一股部隊要深入敵境去駐扎,那後勤問題根本無法解決,協議裡可沒有提及基斯裡夫人還要幫助艾維領的軍團解決後勤糧草問題。
使者在心裡咒罵著,卻無能為力。他的確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反駁,而且,要命的是,他知道,回去後自己的領主大人也沒有理由反駁,只能繼續眼睜睜看著北方佬佔領那座大城。除非他們徹底攻克希爾瓦尼亞全境,否則,這種狀況只會不斷持續下去。
“唉……”
當著所有人的面,羅德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又轉身,“一臉殷切”的看著帝國使臣。
“吸血鬼戰爭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我真希望我們可以快點結束這場苦戰。一旦戰爭結束,協議便可以得到履行。我也是很期待北境長城的物資車隊可以快點出現在艾維領與基斯裡夫的商道上。”
北方領主的一席誠懇的話,讓來自艾維領的外交使者無法反駁,他甚至不得不裝出一副友善的樣子,對著羅德微笑。心裡卻早已將這個北佬罵得體無完膚。完不成任務,回去準得被臭罵一頓,甚至還有可能被撤銷官職,打入地牢……畢竟,“瘋王”的名號可不是隨便亂取的。
……
食屍鬼森林。
“我們的運氣真不好,趕上帝國與亡靈開戰的時候進入希爾瓦尼亞。如果換作是平時,這趟旅途會順利許多。”
走在杳無人煙的密林小徑種,塔林納姆用鐵劍砍去擋在面前的樹枝,不時抱怨著。
埃塞克走在後面,一言不發,他早已習慣自己這位小夥伴時不時的牢騷。
不過也是正常,畢竟,能夠和自己走到現在,沒有哪個正常人受得了,發幾句牢騷也是情理之中。
“太過順利就沒意思了,塔林納姆小兄弟,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前往家族舊地就只是出於懷念和敬畏吧?”
埃塞克終於開口了,他騎在馬背上,不緊不慢的說著,一邊還叼著煙嘴,乍一看,和街邊的小商販差不多。很難將這樣一個老人和聖杯騎士聯系起來。塔林納姆一度懷疑這家夥到底有沒有見過湖之女神,到底有沒有喝過聖水……
“事實上,去家族舊地只是一個目標,而前往這個目標的路上,會遇到許多新奇的事,這才是我所向往的。”
“也就是冒險。”
塔林納姆附和到。
“對,對,對!”
“人生的意義在於冒險,冒險讓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充滿不確定性,這樣才有意思。”
老騎士說著,舔了舔煙嘴,鬼魅般的笑了起來。
“我們應該慶幸,慶幸我們遇到了吸血鬼戰爭,這讓我們這次旅行充滿了不確定性,充滿了冒險和挑戰,這才是生命的意義,站在更高更廣闊的角度來看,一個國家也需要冒險。有些冒險可能會將一個王國拖入毀滅的深淵,但是同時,也有可能將它帶入一個嶄新的紀元。”
“沒有冒險的世界是平庸的,乏味的,同時,也將是注定消亡和毀滅的。”
老騎士越說越興奮,以至於漸漸變成自言自語的瘋癲狀態。
“我的前任領主貝爾托也是熱衷於冒險的騎士,可是他最終死在了冒險的旅途中,如果沒有冒險,他完全可以待在自己的城堡裡,活到壽寢正終。”
塔林納姆歎息到。
“他的性格和他的價值觀注定了他不可能待在城堡裡終老。即便沒有遇到血騎士,他也會在冒險途中遇到其他危險。這就是命運,塔林納姆。”
埃塞克轉過頭,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盯著塔林納姆。
這目光讓塔林納姆感到渾身不自在,埃塞克總是這樣,有時溫暖慈祥,睿智而正義。有時卻又神秘而詭異。
“我們都有自己的命運,只不過,大多數人看不到而已。”
他又喃喃自語到。
“我一直有個疑問。”
“說。”
“貝爾托一生都在冒險, 一生都在踐行湖之女神的教條,信仰之堅定勝過了巴托尼亞許多騎士和領主,為什麽這樣一個人,到死都沒能成為聖杯騎士?”
“反倒是有些人……”
塔林納姆欲言又止。
“說下去!”
老騎士卻突然用低沉的聲音命令到。
“反倒是有些人,根本沒有經歷過冒險之路,沒有多少騎士精神,卻年紀輕輕成為了聖杯……”
“你在說你的國王?”
“噢,我忘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國王了。”
埃塞克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說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