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弗蘭一行人從地道鑽進了城內,再通過下水道,來到了難民區。這裡依舊屬於厄侖格拉德城,只是不同於貴族區,這一帶幾乎是無政府狀態,這些難民擠在這裡,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白天,一部分人會到內城去打點零工,維持家用。夜裡再回到肮髒的帳篷內睡覺。
維持這種生活狀態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大多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人和中年人,可以靠出賣體力苟活,但是也是剛好可以滿足溫飽,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
而現在,因為圍城,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也斷了,沒有食物,整個難民區內橫屍遍地,呻吟聲,哀嚎聲不時傳來。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息,那是一些沒有被處理的屍體,在一些荒廢的帳篷屋內任其腐爛。
弗蘭一行人走過街道時,竟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和警覺,他們唯一盯著的,只是這些外來者的口糧,對於饑腸轆轆的難民來說,這些衣冠楚楚的人猶如一具具行走的肉食。
帶著警覺,弗蘭一路走到了難民區的中心,一座三層樓的木屋。由於難民區是三不管地帶,警察幾乎不涉足,所以維持這一帶秩序的,是一群由地痞流氓組成的黑幫組織。只是,如今連黑道上的人也吃不飽穿不暖了。
弗蘭徑直走了進去,迎面湊上來一個大漢,卻被身材並不算高大的弗蘭一把推開了。
身後十幾名銀劍兄弟會成員一字排開,並將一堆武器直接扔在了地上。
“兄弟們。”
站在武器堆前,弗蘭高聲喊到。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搶奪武器。
空氣變得如此安靜,踩著肮髒凌亂的地板,弗蘭走到人群中。
“兄弟們,我是從城外進來的,但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在這裡挨餓、受凍,生活窘迫。然而,城外,北境之王-羅德領主已經為你們備好了食物。他憐憫所有在戰爭中飽受痛苦的人們,無論你是誰,無論你的父親是誰,羅德領主都一視同仁,他不想看到你們再受傷挨餓。告訴我,你們現在最渴望什麽?”
“麵包!”
一些餓得骨瘦嶙峋的男人壯著膽喊到。
“是的,麵包。麵包已經備好了,但是,那道城牆阻隔了麵包和食物,我們可以打進來,可以用大炮擊垮那道城牆,但是這樣會有很多人流血,北境之王不想看到那樣的景象。”
“那要怎麽做?讓我們餓死在這裡?!”
一個臉上布滿傷疤的地痞流氓大聲呐喊到。
“自由的權力掌握在你們手中,起來,戰鬥!和這座城市裡的頑固派戰鬥!他們無法守住城市的,卻要白白葬送你們的性命。只有起來反抗他們,打開城門,你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要知道,當年冰雪女王的大炮轟開城門後的場景,成千上萬的人淪為刀下冤魂。”
弗蘭高聲演講著。
所有人都圍著他,盯著他,打量著他。
“但是你看看我們,我們中間幾個人會戰鬥?有些人連站起來都困難了。”
黑幫首領站出來,無奈的說到。
“沒有人天生會戰鬥!也沒有人天生就有勇氣戰鬥。但是,你們還有選擇嗎?看看吧,這座城市已經走到了滅亡的邊緣。再不反抗,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不要畏懼那些守軍士兵,他們聽從的不過是這座城市市政官的命令而已。殺了市政官,守軍便沒有人給他們發號施令。該死的,你們認為那些士兵也想打仗嗎?每個人都珍惜自己的性命!”
弗蘭繼續高聲勸說,說是勸說,倒不如說是演講和鼓動。畢竟,早年他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在鬼面兄弟會時擁有多重身份,巧言善辯不過是刺客的必備技能之一。
終於,沉默片刻之後,一個衣著襤褸、饑腸轆轆的男人站了出來,他走到弗蘭面前,默默撿起了地上的武器。隨後,向這位外來者點了點頭。
很快,第二個人走了出來,那是剛才反駁他的那位地痞,他挑選了一把斧頭和一面盾牌。興奮的用斧子敲擊著盾牌。
之後,黑幫首領走了出來,象征的接過了弗蘭手中的長劍。
全場的氣氛開始被點燃。越來越多的亡命之徒走到武器堆前,挑選了自己的武器,盡管他們當中有些人這輩子都沒碰過兵器。
“麵包!”
“麵包!麵包!”
人群高喊著衝出了難民營。
城外的山坡上,羅德舉目遠眺,厄侖格拉德城內,星星之火正在被點燃, 一條條街道,一座座屋子,開始出現零星的火光,紅色的火光從難民區開始擴散,緊接著,老城區被點燃,新城區也開始出現點點火光,這些火光漸漸連成一線,最後匯集成一片湖泊,一片海洋。
“暴民衝進來了!暴民衝進來了!”
官員們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只有幾十人的衛兵根本擋不住如潮水般的暴民。饑餓,純粹的生存玉望迫使他們衝上來,要奪取這座城市的控制權。他們要打開城門,迎接運糧隊,獲得食物。在長達兩個月的圍城裡,他們什麽都沒有了,全部的財物都拿去購買糧食了,現在,只剩下一條命,如果連這條命也要奪去,人們自然以死相搏。
終於,最後十二名守衛市政官邸的厄侖格拉德士兵逃跑了,在血紅色的浪潮中丟盔卸甲逃走了。市政官格羅弗斯胖大的身軀挨著牆壁,準備逃走,但是官邸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人潮。黑暗中人頭攢動,為了生存,每個人宛如野獸。
城內是暴亂的人群,城外,是枕戈待旦的北境聯軍。
當厄侖格拉德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刻,羅德知道,北方戰役可以暫告一段落了。
運糧車在北境士兵們的嚴密保護下緩慢駛向厄侖格拉德城。
騎在高大的戰馬上,羅德和卡洛琳緊跟著運糧隊進城。沿途傳來了無數民眾的呐喊聲
“北境之王!北境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