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是劉承宇回家的日子。
劉和張佩一大早就跟著孫一義,前往拘留所。
張佩看出劉有一點緊張,安慰道,“你爸爸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他特別溺愛你,從小到大,從他來沒有說過你一句重話。”
劉心想,劉承宇溺愛的是他的親生女兒,並不是她。
正在開車的孫一義聽到了張佩的話,覺得很奇怪,她的語氣,怎麽好像劉不認得自己的父親似的。
到達拘留所門外,三個人大概等了十來分鍾,劉承宇就出來了。
整整200天的牢獄生涯,讓劉承宇整個人瘦脫了形,衣服和褲子穿在身上空空蕩蕩的,人變黑,頭髮變短,他看起來比之前老了十歲。
張佩看見心愛的丈夫,頓時熱淚盈眶,快步走上前,估計是因為被關久了,劉承宇還有一絲木楞,見到妻子走到跟前,才後知後覺的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
張佩打了他的肩膀幾下,“讓你以後還喝酒,讓你以後喝酒!”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劉承宇默默的承受,笑看著她,讓她打夠了,才輕輕把她抱住,“對不起,讓你和受苦了。”
劉承宇這句話讓張佩半年來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她埋在劉承宇肩上淚流滿面,“你在裡面,什麽都不知道...”
半年的時間,發生了大多變故,他送給她的首飾都賣掉了、他們家的房子被抵押了、女兒成了一個網紅、自己出來工作幫她賣貓糧,家裡的貓咪從一隻變成兩隻......
最大的不同,是他們女兒換了芯...
劉承宇撫摸妻子的頭髮,安撫她的情緒,抬頭,看到劉,站在不遠處,正好奇的看著他。
她穿了一身淺藍色的中袖連衣裙,身姿飄逸,一頭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乾淨的眉眼,如遠山雨霧。
劉承宇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兒。
盡管她有和他女兒一模一樣的外表。
他臉上的笑容驀然消失。
昨天晚上,劉承宇睡在髒破的床上,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她女兒和一位漢朝公主交換了身體,在古代成為了皇后...
劉承宇一直以為這是他臨近自由,太過思念女兒,才做這種怪夢,可是此刻見到了劉,他才意識到那些夢境竟是真實的。
得虧在拘留所裡各種被警察審問,鍛煉出來他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使根本接受這個事實,也沒有表現得一驚一乍。
劉承宇向張佩求證,“她不是!”
張佩擔心劉承宇在這裡胡言亂語,趕緊說,“我回去再跟你詳細講。”
“我知道她是一個公主。”
張佩吃驚,“你也做過夢?”
她的話讓劉承宇心裡涼了半截,兩個人都做了同樣的夢,那麽,夢一定就是真實的,因為他的酒駕,她的女兒去那麽遙遠的地方,遠到他們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他捏緊拳頭,極度後悔,“都是我的錯。”
張佩早已看開了,“這是孩子的造化,是老天的安排,在那邊過的很好,她的丈夫對她也很好,兩個人兒女成群,我們不就是希望能過好日子嗎?她可成為了皇后,我們該知足了。”
她拉了一下兀自出身的劉承宇,“第一次見面,你主動去跟公主說說話,這孩子怕你不接受她。”
劉承宇聞言,又看了不遠處的女孩一眼。
夫妻倆走到劉跟前,劉對劉承宇拘束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清澈,讓劉承宇稍微放下了芥蒂和敵意,對她說,“你好。”
一旁的孫一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家人到底怎麽回事?劉承宇也怪怪的,對女兒這麽客氣。
在劉的記憶裡,這個時候,前主一定會跑上前,抱住父親,父親一定會把她舉起來,兩個人開心的笑。
劉知道這些動作自己永遠無法做到,但她會把劉承宇當成長輩尊重。
劉承宇也隻說了一句話你好,之後他和劉便沒有任何交流,像陌生人一樣。他不想跟一個佔據自己女兒軀體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東西說話。
劉感覺到尷尬,她也感覺到,劉承宇不喜歡她。
當天晚上,孫一義在一家酒樓訂了一間包廂,兩家人聚在一起,慶祝劉承宇重獲自由。劉承宇的臉上看起來並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他想借酒消愁,招來服務員點酒,被張佩和孫一義攔下,
孫一義玩笑道,“不是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你怎麽還想著喝酒?”
張佩嚴厲道,“你把酒給我戒了。”
劉承宇便不再提酒,強顏歡笑。
孫一義把他的案子整個經過,都事無巨細的告知他,並著重強調是一位叫黎叔華的律師幫了他們大忙,否則恐怕得拖到年底,他才能出來。劉承宇說他會找個時間,上門拜謝這位黎律師。
劉和孫瑋煒坐在一塊。
因為之前大家都在為期末考試備考,孫瑋煒已經有幾周沒有見過劉。
結果一眨眼,劉被學校開除了,一眨眼她即將成為自己的同學。
這不僅神奇,還很詭異。
雖然孫瑋煒是法學系的,但蘇邑的大名,她亦有所耳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會和蘇邑老教授扯上關系,還成了他的關門弟子。
孫瑋煒回憶起,拍《小世學長》的時候,有兩次,劉手裡都拿著厚厚的書,一本好像是唐詩,一本好像是宋詞什麽的。
當時大家都以為她是裝逼。
“你有兩個周六手裡拿的唐詩宋詞之類的書,和蘇教授有關吧?”孫瑋煒問道。
劉點頭,如實告訴她,“書是蘇教授借給我的,每周六上午我都會去他那裡上課學書法和國學。”
“對了,你轉到我們學校什麽專業?”
“古典文獻系。”
古典文獻系,是一個多麽非主流,多麽高難度的專業啊!
孫瑋煒睜大眼睛仔仔細細的盯著面前的女孩,她的模樣自己再熟悉不過,她從幼兒園一直看到現在。
可是,她真的是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