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都不能呢?

已經遇到了，即便騙得了別人也騙不過自己;然而，婚不能離，家庭不能散，外界的目光……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重重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更翻不得身。

“如果我是你——”

望見衛乾看向自己隱約帶有某種期盼，似乎是在期待著某種不能為大眾理解的認可，余生頓了頓，他還是要讓衛乾失望了，他繼續道:

“我會放她走，不是因為對於妻子的愧疚虧欠，而是，我已經不能給予她最好的自己了。”

即便是真愛又能如何?

公主的確是公主，可你不是王子也不是騎士。

你早就沒有了追逐的資格。

余生覺得，他還是要收回先前的想法，他錯了，衛教授的真愛……還是他自己。

聽到余生的答案，衛乾眼底那種不可言說的期盼，從一點星芒，漸漸，又回歸了黯淡。

所以，還是他太貪心了麽?

“郭導和常嶽馬上就過來，等會兒，你們一起出去吧，外面有狗仔在拍。”

從臥室裡出來，趙潔指縫裡的煙蒂，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扯了個哈欠，頗為隨意道。

“都走了，我也剛好圖個清淨。”

說罷，趙潔又轉身去到臥室裡，取出一件外套披上。

她的語氣裡並不見多少落寞，和余生想象中的哀怨孑然不同，正如先前衛乾躲在臥室裡要把自己全副武裝好才敢出來，她卻無所顧忌一般。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典型壞女人模樣的趙潔，余生竟然心生了幾分憐憫。

衛乾的真愛是他自己，但趙潔卻困在了他打著“真愛”名義的囚籠裡，世俗鄙夷，無法走出去尋找屬於她的下一段生長在陽光下的戀情，無法感受大多數人終將步入的家庭幸福，也失去了成為一名母親的權利。

“叮咚！叮咚——”

不多時，房門口的電子門鈴聲響起。

余生起身去開門，果然，是郭達榮和常嶽到了。

看到房間裡的衛乾，兩人臉上都沒有流露出多麽意外的神色，顯然，是對他和趙潔的事早已知情。

“林放，抱歉……這個事……”

和臉色淡淡的余生比較起來，郭達榮內心中就是五味雜陳了，他腆著老臉，頗為尷尬地笑道:

“王可她已經向我辭職了，她，她也是受陳勇建那畜生的要挾，具體我不好說，但我向你保證，今後娛樂圈，絕對沒他的容身之地！”

“再有，今天這個事……”

目光掃過沙發上的衛乾和趙潔，郭達榮含含糊糊道:

“希望你不要想多，衛教授也是因為一些節目組的事，才這麽晚都在和趙製片商討方案……”

看著郭達榮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企圖為二人遮掩，余生好笑之余，不免也為郭達榮感到辛酸，這總導演，做得可真像個保姆似的了。

拉扯著偌大一個節目組在綜藝界自足十三年，郭達榮也不容易呐。

“好了，老郭，你不用說了，他都看到了。”

自己拿了支煙，又把煙盒拋向沙發上絞盡腦汁搜索著詞匯想把余生糊弄過去的郭達榮，趙潔好笑地打斷道。

“這……都看到了?”

接過趙潔拋過來的煙盒，郭達榮下意識地從裡面取出一支煙來，夾在手裡，望向趙潔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有某種不可置信。

“是看到了你們親密，還是……”

說著，郭達榮又自覺失言，立馬打住了話頭，只是這副欲言又止地模樣，頗為滑稽。

“就是你想的那樣，都看到了。”

給自己點上煙，趙潔深吸了口，沒好氣道。

聽著趙潔這話，郭達榮啞聲了，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替自己手裡的煙點火，臉上甚至多出來了些委屈的神色，他小聲嘟囔道:

“時間還不到九點……我哪知道，你們這麽猴急……枉費我接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

“成了，老郭，抽完煙，你們幾個就都離開吧。”

趙潔擺了擺手，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地態度，絲毫沒有想要遮掩什麽。

余生注意到，自打常嶽跟在郭達榮身邊進來後，沙發上原本還把注意力集中在趙潔身上的衛乾也變得緘口不言起來，坐在那裡像是一尊活雕塑。

難道這就是同行前的臉面?

即便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也要扯上一層遮羞布?

想起衛乾和常嶽都是帝都大學的教授，余生覺得好笑也覺得諷刺，這，就是衛乾口中的“真愛”啊。

也不過如此。

“我們幾個?”

聽到趙潔的話，郭達榮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問道。

“對，你們四個。”

趙潔點點頭，肯定了郭達榮地理解沒有出錯。

撓了撓後腦杓，早前余生印象中一直是老狐狸形象的郭達榮，此刻竟顯得有些憨厚，他看向沙發上的余生，開口道:

“林放，你一會跟我去趟我那邊吧，正好有些事可以聊聊。”

在這有些詭異的氣氛裡，一根煙的時間過得不快也不慢，隨著手上的香煙燃至尾端，一行四人離開了1508號房間。

走到走廊轉彎處，衛乾最先離開，按下了中央電梯，他和趙潔的房間並不在同一層。

而等到了郭達榮的房間門前，常嶽卻沒有直接走向他的房間方向。

他站在房門口，看著余生，很是認真地告誡道:

“林放，雖然你還未成年，在我眼裡也還是個孩子，可你的智商很高，我相信，有些事情，你會有自己的見解和判斷，這很正常。

但我還想告訴你，作為一名成熟的中年人，他太貪心。”

聞言，余生點了點頭。

他知道，常嶽會說這一番話，是出於他的好意。

事實上，他也很認可常嶽的話，如果不是衛乾太貪心，事情不至於打上死結，如果再狠狠心，自私一回，或許當個陳世美也未嘗不可，總之，不至於耽誤了兩個女人的下半生。

終究，衛教授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想到為他失去成為母親權利的趙潔，余生突然覺得很不值，他有些心疼那個手裡拿著煙一臉壞女人模樣，說著“已經沒什麽好失去了”的趙潔。

“其實，十四年前，程潔有一個相愛七年的初戀男友。他是我隔壁班的學生，他的眼睛和衛乾很像，不，應該說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死了，一場車禍。

聽說，那天他準備求婚。”

見余生理解地點頭，常嶽稍作遲疑，又補充道。說完，他便朝余生還有房間裡的郭達榮點頭示意，獨自離開了。

而聽到這裡，余生徹底是沉默了。

呵?

真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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