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三郎聯想到更加失禮的事情之前,成叔終於離開了“溫柔鄉”,來到了會客室。
“您好,我就是成步堂龍一。”
成叔帶著事務性的笑容,一邊打著招呼一邊伸出了右手。
“請原諒我突如其來的拜訪,初次見面,我是鈴木保三郎。”
保三郎也向對方伸出了手。
一邊握手,保三郎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現在的成叔。
不過,興許“成叔”這個詞還不適合用在眼前的“小年輕”上。
成步堂龍一,24歲,畢業於勇盟大學藝術系。
嗯,你沒聽錯,是藝術系。
成叔失去律師徽章後會把事務所改成“成步堂演藝事務所”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回歸本行了。
三年前的一場審判,堅定了成叔成為一名律師的決心。
也就是說,這個人從一個剛接觸法律的菜鳥,到現在僅僅用了三年,他就已經通過了全日本每年隻錄取500人的司法考試,獲得了許多在律師事務所服務了十幾年的事務員也沒能獲得的律師徽章。
他的天賦足以讓任何輕視這個刺蝟頭的人都會付出代價——無論是警察局長、四十年無敗的檢察官、青色閃電還是某國國王。
不過現在的成步堂龍一剛剛才獲得律師徽章,根本沒有在經歷過之後那麽多艱苦卓絕的法庭辯論的錘煉,因此還帶著一點繼承自學生的稚嫩的和源於新手的不自信。
在成步堂和保三郎各自落座之後,保三郎並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出於好意先關心了下事務所的情況。
“聽說你們事務所之前遭受了襲擊?”
聽到保三郎的問題,成步堂顯得有點尷尬。因為說實話,在之前的兩個事件裡他表現得都不怎麽樣。他看向了正在會客室角落裡泡茶的市之谷,由衷地說道:
“嗯,之前綾裡老師被人襲擊了。幸好托市之谷小姐的福,老師一切安好。要是沒有市之谷小姐的話,我可能就要抱憾終身了。”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市之谷說這話的時候也把茶端了過來。不過在放保三郎的那份茶的時候動作相當粗暴,甚至都灑出來了一點。
小心眼。
保三郎沒有理會她,而是接著問道:
“犯人有頭緒了嗎?”
“嗯,是之前綾裡老師在追查的一個犯人。但那個犯人宣稱當時他的腿被狗咬傷了不能行動,所以他是無辜的……真是的,明明是雇人犯罪,只要打個電話就行,根本就不用下地行走。”
嗯?
總覺得那個線索好像有了新的意義,莫非……
“我問一句可能涉及到貴所隱私的問題……”
保三郎忽然身體前傾,用壓低了的聲音悄悄地向成步堂詢問。
“莫非他們想要搶奪的文件,你們是從一個叫安西的人的手裡得到的?”
成步堂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看來是猜對了……原來是這樣啊……
保三郎在成步堂開口之前直接製止了他。
在成步堂困惑不解的表情中,保三郎拿出了一份資料,將話題生硬地轉移到他原本的目的上。
“寒暄就到這裡吧,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寒暄的。成步堂律師,《惠比壽神社主持女兒殺人案》這個案子你應該聽說過了吧?”
“是有聽說過……”
“那麽,我希望你能接下這個案子。”
成步堂還沒說話,
旁邊站著的市之谷倒是先有了反應。 “鈴木保三郎!我就知道你不會沒事獻殷勤!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明著對我來,我接著!為什麽要讓這個藍色西裝刺蝟頭接這種必輸的官司!”
市之谷……看來你完全把這裡當家了啊……
你之前不還嫌棄這個藍色西裝刺蝟頭只知道到處亂跑的嘛,怎麽現在這麽維護他?
雖然在心裡吐槽了市之谷一下,但保三郎其實並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就像他進門時說過的那樣,能決定是否接受辯護的只有成步堂自己。
因此保三郎盡量用自己最真摯的眼神看著成步堂。
現在成步堂龍一的確還沒有出道成為一名能獨當一面的律師,但他已經具備了作為律師最基礎的素質——接受問題,然後思考,最後才做出決斷。
成步堂製止了市之谷,認真地反問道:
“豆垣小姐都已經承認她的罪行了吧?你想讓我怎麽幫她辯護?”
對這樣的成步堂,保三郎也嚴肅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幫她進行無罪辯護。”
“你!”
市之谷好像又要發飆,而成步堂也有些無語。
“我記得鈴木先生是檢事吧?你不能直接請求暫緩審判,進行再搜查嗎?為什麽非要讓我進行無罪辯護?”
身份暴露的保三郎一臉怨念地看著市之谷。
得,忽悠傻小子乾白工計劃看來是不能簡單完成了。
“……這個案子會由曾經和現任東京地檢刑事部長嚴徒海慈進行過搭檔,並且公訴過大量刑事案件的精英檢察官——寶月巴首席搜查官進行主檢。由於明天就要開庭,而檢方的名號太響亮,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律師願意為妙子小姐進行辯護。”
“我和妙子小姐有過一面之緣,我認為她不是那種會殺害別人的人,所以我到這裡來尋求幫助。”
“綾裡所長雖然在忙別的案子估計沒有空暇,但成步堂律師作為她的徒弟我覺得應該也值得信任。所以我現在打算將妙子小姐的人生拜托給你。”
“在這個案子之前, 妙子小姐正打算和她心愛的人結婚。而如果她被判有罪,她和她心愛的人只能陰陽兩隔!”
“現在的妙子小姐孤立無援,所以我能拜托的只有你了,成步堂老師!”
保三郎站起身來,向成步堂低下了頭。(注)
無法放下孤立無援的人不管。
由於小時候,被同級生進行了學級審判,幾乎全班的人都在強迫他承認他沒有犯下過的罪行。那樣的過去讓他深刻地體會到被孤立的痛苦。
於是這就成了成步堂的“弱點”。
似乎受到了這句話的刺激,成步堂收下了保三郎拿來的資料。
“這些是搜查資料?交給辯護律師沒關系嗎?”
正低著頭的保三郎看見成步堂拿走了資料,臉上立刻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但抬頭時已經變成普通的微笑了。
“成步堂律師還真是第一次上法庭啊?”
“放心吧,這些是檢方會使用到的證據列表和證人清單。這些資料按照正常程序也是會交給辯護律師的。”
保三郎說完這些這些就起身離開了。
臨出門前,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稍稍提高了音量:
“你可以試著去現場找找線索,比如黑色的本田之類的……”
“那麽,期待你在法庭上的敢鬥了,成步堂龍一大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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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低頭在日本也是一種鄭重的請托方式了。比之更加鄭重的是鞠躬。當然最鄭重的是土下座(類似磕頭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