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明堂,宰輔在上,六部尚書濟濟一堂。
“檀州韓世忠剛剛派人來說,長城外女真人已經開始有預謀的運送囤積糧草,看來上一次他們吃虧吃夠了,知道一旦堅壁清野,他們在幽燕甚至找不到一粒米吃。”楊霖歎了口氣,繼續罵道:“我就不明白了,契丹雲州小朝廷,那麽個香餑餑擺在那裡,女真韃子就是不去打,天天哭著喊著要來幽燕和我們拚命,何至於此啊?”
張商英笑道:“但凡境北異族崛起,心中所念的無不是南下劫掠,這一點無數的青史卷冊已經講得十分清楚了。三伏夏日,就是畜生也知道到樹蔭下乘涼,數九隆冬,蟲蟻也知道去地底避寒。那北境不毛之地,常年苦寒,女真人豈能不思南下。”
宋金一戰,是無可避免地,這一點在場的幾乎全部清楚。
完顏阿骨打提前起兵,導致他年紀還不算大,還有南征的雄心和力氣。再加上完顏吳乞買死在幽燕,無論是從哪一方面說,他都不可能隱忍。
楊霖站起身來,走到牆上的地圖旁,所有官員的目光都隨著一起,盯著地圖。
“此乃幽燕之地,常年兵禍連接,如今稍微平定一年,田地荒廢尚未開墾,我們要做好開戰的準備,就要提前準備物資。一旦開戰,幾十萬的大軍,吃喝用度、盔甲兵刃,靠臨時運輸,很難供應的上。”
以前的大宋沒有這個煩惱,因為他們打起仗來,經常忘了給前線補給,朝中的官老爺也不急,反正在他們看來,武人打輸了仗比打贏了還好,打輸了才好繼續打壓武人,實現本朝重文抑武的大好局面。
神宗時期,宋軍攻打到了西夏都城下面,生生因為沒糧食,餓死了幾萬人,被人家打了回來。
號稱豪富的大宋,士兵經常是餓著肚子打仗,尤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西軍,才是慘中之慘。
若非是史書明明白白記載,後世的人誰能想得到,一個富裕王朝的唯一能戰的野戰軍,在與強敵對峙的時候,竟然有足足三年一顆糧食也沒有領到。
現如今楊霖當政,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他指著天津港道:“這裡就是我們新築的城池,取名天津衛,是上好的碼頭港口。如今運河剛剛起步,還不能投入使用,河北道路又阻塞難行,只能走海運了。”
明堂內眾人都怯怯私語起來,
走海運不可避免就需要水師護航,如此一來在茫茫大海上,很有可能會出現大宋的強大水師。
這些人能夠控制得住麽...
楊霖在朝中混的久了,一眼就看出這些人的想法,肯定是又在擔心武人難以控制。
不得不說,五代時候,武人壓製的太狠了,也太猖獗了,導致現在這些讀書人對武將的提防之心,甚於對異族的防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是天下大亂,其實他們完全多慮了。
如今武將想要割據,也沒有了自己的根據地,只有一群兵還不一定聽他們的。你又不能給這些兵軍餉,誰還會為你賣命,跟你造反。
大宋對武將的防備,可謂是過猶不及,直接導致處處挨打。
張商英卻突然想起,前幾天楊霖還找自己,商議組建南海水師的事。
現在借口從江南往天津衛走海運運糧,這水師看來是勢必會組建了,一抹憂色出現在張商英的額頭。“文淵,走海路運糧食,難免需要水師護衛,你覺得澄海水師可以麽?”
楊霖心中暗道,你可算是問了,我等這句話半天了。他輕輕擰了擰手腕,道:“肯定不夠,澄海水師要防備女真人南下,須知那女真韃子合並了渤海幾十萬人,渤海人素來擅長造船。澄海水師要負責的是東海。至於其他航線,我準備奏請官家,新增設一支水師。”
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現在你拳頭大,你說了算。只有王朝立表示讚同,起身道:“若是組建水師,可從嶺南招募兵馬,那裡土地貧瘠,沿海許多居民都是漁獵好手。這些人熟悉水性,訓練起來事半功倍。”
楊霖點了點頭,福建沿海一帶,土地實在是貧瘠的可憐。這些地方,就算是風調雨順也收不了多少的莊稼,更別提有個災有個害的了。好死不死的是,這些靠海的地方,隔三差五就要出事、不是海嘯,就是地龍翻身,到了大宋這種情況更是一直增加。
大宋趕上了個不好的時候,黃河也是這個時候開始惡化的,各種地質災害頻頻發生。論起倒霉來,僅次於趕上小冰河的大明。
既然種地養活不了全家,沿海的百姓就要想盡辦法另謀出路了。
楊霖拍板道:“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一道上書,奏請官家。”
眾人紛紛腹誹,怎麽就說定了,這不是正討論著你就要拍板子了麽。
說歸說,腹誹歸腹誹,可沒有人敢跳出來反對。
海上水師太難控制,比陸地上的武人還要難以管理,張商英還想做最後的努力,道:“文淵,是不是等交趾的事完了,再組建水師。如今北方局勢一觸即發,交趾還有十幾萬兵馬在作戰,一旦宋金開打,就是南北開戰,到時候補給只怕是有些相形見絀。”
“兩面開戰有什麽難的,我在幽燕主持戰局時,西北黒...宋江還不是率領近十萬的西北軍漢,攻滅了喀喇汗王朝。”楊霖指著地圖上,小小的交趾道:“這彈丸之地,絕對不能成為我們決策的掣肘。”
交趾其實沒有牽涉大宋多少的兵馬,完全就是走的出錢資助他們的亂軍,開始互相廝殺。
方七佛如同皮影戲裡牽線的人,指揮著無數的北交趾人,發瘋一般地往南打。
北地向來被交趾李朝歧視,再加上佔婆海盜在這裡無法無天,年年繳稅的百姓也得不到李朝任何的保護,早就憋著一股子勁要造反。
張商英見勸不住他,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生出了一股退意。
我老了...張商英心裡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