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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狀元郎》第608章 破除
  汴河周圍,曾經的士大夫公卿輩踏青遊玩的莊園,已經全部改作耕地。

  當初楊霖主政此事,做的十分徹底,一舉解決了汴梁時常發生的糧食危機。

  如今即使汴河不通,城中也不至於馬上斷糧。

  正值暮春,兩岸都是揮汗如雨的莊稼漢,在田地旁邊是來送飯的婦人和小兒。

  東風輕輕吹過,泛著白鱗鱗的浪花兒的河面上,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豪放的歌聲,漁夫歡笑道將網兒撒進水裡,船家使勁搖動船槳的同時,也會跟著附和幾句。

  百萬人以上的大城,便是市井間也有無數的傳奇,和值得稱頌的故事。

  從長安到汴梁的河道,重新整修後不久,楊霖並沒有選擇從水路走。

  幾匹快馬當先,引著身後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直奔京兆府。

  沿途過郡縣不入,天色一黑便就地扎營,埋鍋造飯,與行軍無異,直奔鄭州府滎陽。

  兩天之後,日落時分,滎陽官員在城門外迎接楊霖的儀仗。

  大軍駐守在外,八百親衛護送著楊霖,去到府門前。

  滎陽地處京畿省,緊鄰開封靠近汴梁,這裡的官員都是熟悉楊霖的。

  饒是如此,地方上依舊十分重視,鄭州知州劉新亭站在最前面,在他身後就是滎陽知府、通判,還有當地的道觀的道長若乾。

  衙門的巡檢河北捕頭,神色緊張地領著百十個衙門維持著秩序。

  赤紅色的旗幟剛剛映入眼簾,迎接的人群就騷動起來,諸位官僚提起袍子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當地士紳們組織的鑼鼓隊聲樂喧天,鞭炮響聲密密匝匝連成一片,一時硝煙四起。

  親衛們分列兩旁,楊霖穿著一身紫金色的官服,頭戴兩根扇翅的官帽,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歡迎越王殿下。”“楊少宰原來辛苦!”“無量天尊,弟子恭迎赤陽祖師法駕光臨!”

  亂七八糟的歡迎語之後,最前面的劉新亭笑道:“越王殿下一路風塵,遠道辛苦,下官鄭州知州率鄭州府官員士紳,恭迎王駕。”

  楊霖看了他一眼,這鄭州知州十分年輕,皮膚有些黝黑,不似尋常的讀書人。

  “劉知州年紀輕輕,就能管理鄭州這般緊要的地方,算得上年少有為。”楊霖不冷不熱地問道,這麽年輕就身居高位,極有可能是關系戶。

  劉新亭一聽心想,要論年輕爬得快,如何能和你相比,笑著回道:“下官不過是錯蒙朝廷看重,與殿下相比,不值一提。殿下比之年前,又多了份威儀。”

  “哦?你見過我?”

  這時候身後的一個中年官員,湊上前笑著道:“殿下,劉知州在雲內建城,立下四項大功,才被吏部著重提拔。”

  原來是自己人,楊霖疑心頓去,笑呵呵地隨他們進城。

  “我等已在城中酒樓,設下酒宴為殿下接風洗塵,請殿下換乘馬車,到了地方再把酒言歡、開懷暢飲。”

  楊霖一聽,這是自己的巡視第一站,若是打下了基調,那就是在整個大宋,吃喝玩樂一遍。

  先不說如此一來巡視的意義就失去了,便是時間也不容許,那樣巡視完整個天下,怕不是要等到三四年後了。

  “酒宴就免了,本王一路勞乏,目下就想去行轅歇息一番。你們把通政司傳下的,需要準備的公文拿來便是。”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隻好稱是。

  這裡是汴梁附近,官員們都十分疑惑,不是說楊少宰貪財好色,風流成性,這怎麽勤政廉潔起來了。

  楊霖帶著陸謙等侍衛,也不換乘馬車,騎著馬在滎陽公人的帶路下,來到欽差行轅。

  行轅佔地近頃,是當地一個士紳的莊園,分前院和東西跨院兒,如今西跨院全拾掇出來,暫做了欽差行轅。

  不一會,鄭州府的公文就被搬了過來,楊霖手裡攥著一根青綠色的小瓜,翻閱著公文。

  裡面十分規整地記錄了新政施行之後,遇到的難題,以及解決辦法。

  原本大宋的役法,是百姓按戶等輪流到州縣當差役,新法改為由州、縣官府出錢雇人應役。募役費用由當地稅收中抽取,需要寫清楚明細上報朝廷,原本免役的官戶,僧戶等,也繳納同樣的錢。

  如此一來,解決了勞動力不足的問題,農忙時候分到徭役的青壯去衙門當差,家中的耕地往往沒人打理,需要租賃出去,這一年便很難過活。

  而他們去當差,一分錢沒有,乾的是什麽活?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所有的活都要乾,也是宋朝的官老爺最為清閑的最大依靠。

  老百姓每年義務地去做裡正、戶長、鄉書手等“頭銜”來幫助下鄉到戶收稅;有耆長、弓手、壯丁等“職務”去負責抓賊;有承符、人力、手力、散從等名目給正牌子的官員們服務。

  有一些還比較著名,比如縣級衙門裡的縣曹司、押錄;州級衙門裡的州曹司、孔目,連同各級配備的雜職,虞候、揀掏等,數也數不過來,都要由普通百姓承擔,關鍵是還不給錢。

  反倒是士紳家,不用徭役,如今士紳想要繼續免役,就只有交錢。

  交錢之後,當地官府拿這筆錢,雇傭百姓來當差。官府的差役,從臨時工,變成了正式工,而且不再是義務的,而是拿工資乾活,往日裡叫苦連天的差役,成了香餑餑。

  這樣一來,原來輪流充役的農村居民回鄉務農,原來享有免役特權的人戶不得不交納役錢,很多農民免除勞役,官府也因此增加了一宗收入,也給了社會上那些閑散人員一口飯吃。

  不過士紳們,就要多負擔一部分的役錢,這群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自然不願意吃這個虧。

  這一條實際上,和王安石當初的募役法十分相似,不過更加徹底,取消了最為害民的差役法。

  王安石當初是不敢徹底取消的,因為當初的財政狀況不允許,朝廷拿不出錢來自己供養差役。而且你把這個取消了,官衙內這麽多活,豈不是要清貴的官老爺自己去幹。

  王安石不敢徹底得罪所有的官員,所以他的新法,雖然已經十分超前,但是處處都有妥協的地方。

  楊霖則不一樣,首先他掌權靠的是武力,還把舊官員得罪了個遍。你不同意?可以,要麽辭職滾蛋,要麽人頭落地。江南之所以屢屢有士紳作亂,就是動了他們的這塊大蛋糕,百十年來的天堂一般的士大夫家族的特權,被楊霖踏的粉碎。

  其次就是如今商稅之高,幾倍於前,楊霖才有這個底氣。

  楊霖和他的心腹,常說的翻天覆地的新法,變化就在於這條。

  如今的百姓們通過交一定數額的錢,可以得到從前想象不到的空余時間,用這些時間可以去幹自己的活,生財養家;朝廷官府得錢,去招募人員當差,可以擴大就業人數,減少社會上的閑散人員,不僅使國家機器正常運轉,還能把各種危機消滅在萌芽狀態。

  當初王安石之所以失敗,就是觸動了士大夫的利益,他被貶相之後,第一個被改回的就是募役法。

  這就是後世的公務員事業編制度的雛形,楊霖想象不到還有更好的辦法了,自從秦朝開始,漢人百姓生下來就有沉重徭役的枷鎖,直到如今才被劈開。

  這不失為救時惠民的第一好政策,但是阻力也大,可以想象楊霖若是此時遭遇不測,這條新法就會成為曇花一現的歷史塵埃。再現於世,或許就是千年之後了。

  楊霖翻到後面,找到官府所遇阻力的記載,果然是寫的滿滿當當。

  各種奸猾的手段,被使出來對抗官府,尤其是士紳和寺廟。

  民間的佛法為何如此普及,就是因為寺院的田產是不用繳稅的,很多的官紳就把自己名下的田產,和寺院掛鉤,甚至乾脆就是他們自己的家寺。

  劉新亭手段十分果決,公文山記載著,他抓捕抄沒了許多士紳之家,不過對和尚們的問題,十分頭疼。

  楊霖哂笑一聲,使勁咬了一口,將瓜把一扔,道:“讓劉新亭來見我。”

  不一會,劉新亭進到院內,見楊霖點著燈再看公文,而桌子上還有沒有收拾的杯盤,心中不禁暗暗欽佩。

  果然是謠言中傷,少宰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貪財好色之徒,這簡直就是當代好官楷模啊。

  “殿下。”

  楊霖招了招手,道:“你看,這上面記載的,滎陽石泉寺,名下竟然有良田三千頃。整個滎陽才多少耕地,這麽多地方不交租,每年朝廷損失多少錢?”

  劉新亭面帶難色,低聲道:“殿下,這石泉寺...乃是漢代興建的名刹,禪宗二祖慧可曾在此地駐錫修行,歷史久遠,宗風彌長。可謂禪韻深厚,歷史悠遠,薪火相傳,綿延不衰。”

  楊霖不耐煩地一拍桌子,道:“本王聽你介紹寺院來了,你不想當知州,想改行做導遊不成?”

  劉新亭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導遊,但是一看楊霖不複城外的好脾氣,連連告罪。

  楊霖指了指公文上的石泉兩個字,凝神道:“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把他們虧欠的役錢算出來,一個子也不能差。明日帶兵前去收繳,正午之前拿不到錢,你這鄭州知州的位置不保,說不定還要治你一個瀆職之罪。”

  劉新亭冷汗頻流,這個變臉速度也太快了,他還在發愣的時候,楊霖不耐煩地道:“劉知州莫非有這個自信,不用一晚就能算清楚?”

  “啊?...下官愚笨,不能,一晚...一晚已經是很短了。”

  “那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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