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草原,逐漸寒冷起來,宋軍身上也已經穿上了軍襖。
無數赤紅色的袍服匯聚,就如同草原上的行動的火海,是易州兵馬隨吳玠追擊合不勒。
草原上的情形,如今誰也不知道,這些蒙古軍漢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沒有任何一絲戰意。
跟著婁室打下些許地方,劫掠的東西少的可憐,還不如以前打契丹的草谷,卻付出了丟失老巢的慘痛代價。
作為這件事的發起人,合不勒的威望正在快速下滑,不少的部落族長乾脆就明著罵他害了大家。
人心離散,就差沒出內訌,更別提組織兵馬防備後面的宋軍了。
吳玠一路追到了金河山,而姚平仲等人,則率領大軍壓迫白嶼河。
只要渡過了白嶼河,就是完顏阿骨打的金兵主力的西邊側翼,女真便暴露在宋軍的兩面夾擊中。
宋金之戰,熬過了最艱難的時間,到了拚底蘊的時候,女真哪裡是大宋的對手。
宣和三年秋,北部邊境死守了三次,終於迎來了反攻的曙光。
幾十萬的將士士氣如虹,猛將如雲,精兵如雨,錢糧充沛,唐末五代以來,胡強漢弱之風,已經到了逆轉的檔口。
姚平仲下令,在白嶼河西側安營扎寨,派人聯絡檀州的韓世忠,等待時機渡河。
白嶼河的水霧,淒冷冰涼,篝火旁取暖的楊可世幸災樂禍地說道:“潑韓五殺了完顏宗翰,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卻也激怒了阿骨打。這一個多月,金兵發瘋似的猛攻,長城內外打的太苦了。俺聽人說,韓世忠好幾次要撤到檀州景州一帶防守,可惜牆上貼著軍令狀,敢撤退一步,他是要掉腦袋的。”
韓世忠在西軍中名頭很大,不是因為他官職高,而是因為這是一個惹事精。
不知道多少軍漢,都和他混的很熟,為他在勾欄瓦舍跟人打架,去賭坊救人,可以說是丟盡了西軍的臉面。
不過他打仗勇猛,屢立戰功,是西軍將門子弟冒領軍功的最佳人選,所以一直沒受什麽大的處分。
後來他交了狗屎運,去了一趟江南打個方臘,陰差陽錯生擒了方臘,最重要的是拜到了楊少宰門下,從此平步青雲。
西軍中對於這個舊日小卒,都有些眼酸,說話難免帶著些揶揄。
姚平仲卻沒有心思看韓世忠的笑話,他舉起千裡鏡,看了一眼對面。
茫茫河面上,霧氣很濃,根本看不到什麽。
姚平仲歎了口氣,道:“這條河要強渡,又不知道該死多少的弟兄,須得想個計策才好。”
在他身後,有一個河北的小將,指著河水道:“這個季節,河水冰涼刺骨,唯一的吊橋已經被韃子砍斷,就算過了白嶼河,還有一道黑河...”
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劇烈地馬蹄聲,一個小兵匆匆趕來,抱拳道:“奉聖州的王稟將軍,還有居庸關的北道總管宗澤,率兵前來支援。”
姚平仲將婁室打出了白嶼河,王稟和居庸關的面前,已經都被攻克,他們再也無須守在城池內了,一下子解放出十幾萬的兵力。
姚平仲握著馬鞭,道:“走,去迎接兩位將軍,集思廣益,他們或許有什麽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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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前,耶律大石率眾入城,蕭保保等人在城門口迎接。
百國聯軍,聽起來實在太嚇人了,整個大遼朝野人心惶惶,皇帝禦駕親征,要打這一場“決定生死存亡的大戰”。
當年大遼那麽多藩屬國,最次的也能調集一萬人馬,多的十萬不止。
如今來了個百國聯軍,還不得幾百萬人?大遼上下到了此地之後從未如此重視,耶律大石甚至主動派人,向大宋示好。
他已經做好了不行就東歸投奔大宋的想法,進城之後,耶律大石巡視了君士坦丁堡的城防,算是比較滿意。
他西逃時候,帶上匠人的做法,無形中提高了這些人地位。
大遼的匠師本來就是僅次於宋,有些地方生孩子猶有過之,畢竟他們佔據了漢人領土的大半個北地,治下有百萬漢人。
蕭保保拍著胸脯,臉色有些狠勁,道:“陛下盡管放心,這城池兩面臨海,背靠咱們遼土,又有如此兵馬,便是完顏婁室、姚平仲率兵來打,末將也可為陛下守住。”
耶律大石點了點頭,道:“守城最重要的,就是蕭愛卿這般的意志和士氣,不然的話,就算是晉陽那等雄城,也幾次被人攻破。此戰關乎我們契丹生死存亡,朕當與諸位愛卿,戮力同心,共紓國難。”
城牆的契丹人,無不振臂高呼,響聲直衝雲霄。
城頭上的滾石檑木,床弩鐵爐,金汁弓箭配備齊全。
耶律大石朝西望去,目光深邃,帶著一絲淺淺的憂色。
此時的百國聯軍...正在狼奔豕突,禍害拜佔庭帝國的西部省份。
這些人和所謂的十字軍是一樣的,說他們是些山賊土匪,一點都不為過。
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奸1女,掠奪奴隸,搶取財貨,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為了抵抗強大的突厥,和更加強大的契丹,拜佔庭把大部分兵力,調到了君士坦丁堡。
可惜還是沒能擋住契丹人的進攻,如此一來,西部省份不光是失去了朝廷,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兵馬,任由這些強盜宰割。
此時的神聖羅馬帝國,和他的難兄難弟拜佔庭不一樣,他們還在施行落後的封建分封製。就是那個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時代,都比不上春秋時候先進。
這些人比拜佔庭的帝國更加野蠻,動不動就要搶,究其原因倒是個蒙古人一樣,窮!
窮,自然就會野蠻,因為他們要活下去,就得去搶。
塞爾柱帝國的突厥人,並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只能把饑餓的目光,死死盯著羅馬的同胞。
綽號“獨眼龍”的菲列特,是霍亨斯陶芬王朝的國王,也是後來的紅胡子巴巴羅薩的親爹。
他的那個統一德意志的兒子此時還沒有出生,菲列特三十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外面有一層鎖子甲。
他剛剛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不到五六年的時間,與巴伐利亞的朱迪絲結婚,後者來自著名的韋爾夫家族。
這讓他擁有了不少貴族的支持, 風頭無兩,在神聖羅馬帝國中呼風喚雨。
這一次他的支持者,勝過了老對頭薩克森公爵,成為這次聯軍的主帥,讓他十分得意。
要知道,薩克森公爵這個封號極為古老,它是最初的、與德意志國王地位相當的幾個部落公爵(薩克森,士瓦本,洛林,巴伐利亞,勃艮第)之一。
他們家族,曾經長期統治神聖羅馬帝國和德意志王國。
這一群不管是實力還是表面都是明顯的烏合之眾的“百國聯軍”,殺到君士坦丁堡的城下時候,面對的是嚴陣以待,拿他們當生死大敵看待的遼帝國。
耶律大石整飭軍隊,加固城防,四處派遣斥候,擴建遠攔子探馬。
他像是一個後世備戰高考的學生,苦心鑽研語數外,做了一百套真題,誠惶誠恐地步入考場。
結果鈴聲一響,監考老師笑吟吟地發給他一套小升初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