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焚香點燭,一番結拜過程自是不提。
“小弟見過兄長。”厲天閏當先向周澤行禮。
“賢弟,前番諸般算計,皆是為兄的過錯。”周澤將他攙起來,“今日你我結為異姓兄弟,賢弟隻管放心,今有三人作證,三年之後,倘若不滿,大可不必理我。”
厲天閏等的便是這句話:“隻望兄長牢記今日所言。”
周澤道:“今番既是結拜,再來相互提防卻沒意思,我自當以誠相待。卻有一事,前次叫賢弟的胞弟無端受了一頓好打,卻需賢弟代我陪個不是。待再見時,為兄當面認此錯。”
說著,李二取來一個托盤,周澤將這托盤交到厲天閏手中:“這裡是二百兩黃金,賢弟權且收下。我知你也不缺這兩個,卻也是為兄的一番心意。”
厲天閏似是對周澤的表現有些反應不過來,方才還是劍拔弩張的氣氛,轉眼卻變的如同親兄弟一般親昵。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二人結拜已成事實,厲天閏連忙推辭:“哥哥不必如此。”
好說歹說,厲天閏才收下了錢,周澤又道:“賢弟要掌控丐幫,隻消如此...這蠟燭的製作,尚需有個作坊,近些日子為兄要往太湖一趟,這酒樓便交到賢弟手中打理。我這裡有現成的蠟燭兩千根,賢弟也有用的到地方。”
“.......”
。。。
一番交談之後,厲天閏帶著張韜兄弟兩個離去。
“東家就這般放心將酒樓交到厲天閏手中?”李二問道。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連這點器量也無,談何大事?”周澤道。
自己這一番表現,在他人眼中,說是真誠也罷,虛偽也罷,但對自己和厲天閏來說,都沒有什麽壞處,至於日後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現在也未可知。
李二看著周澤,心中掀起波瀾:“這便是氣度吧,此前我投在東家手下,尚且對未來之事多有疑慮,但隻憑東家今日對這厲天閏所為,便可見微知著,跟在東家身後,我李二終有一日可報仇恨。”
。。。
數日之後,太湖之上,一艘船緩緩靠岸。
周澤慢慢下了船,李二寸步不離的跟在其身後。
如今李二已經探聽得江州蔡九生辰綱的動向,自然要抓緊時間到此處來尋幫手。
周澤要找的不是別人,正是日後輔佐李俊在暹羅稱王,號稱太湖四傑的赤須龍費保兄弟四個。
此時的太湖邊上的確有個榆柳莊,若無差錯,那四人應當便在此處。
結了船費,周澤問那本地船夫道:“敢問榆柳莊卻在何處?”
那船夫道:“以此往東三五裡便是榆柳莊,客官卻是來的巧,今日那榆柳莊的四位莊主正要和人比試哩。”
“比試?比的什麽?”
“榆柳莊的四位莊主新來此處不過年余,聚攏了許多打漁為生的百姓,周邊無有敢來犯者。兩月之前,卻來了一夥人,打頭的是三個。一個叫黑棕狼馬雄,一個叫四頭豹張奎,一個叫避水犀李貴,這三個帶了七八十漁民,見榆柳莊地勢好,要將四位莊主趕走,獨佔那裡。”
“四位莊主卻不是好惹的,自然不應他,將這些人趕了去,豈料這一幫人每每都在榆柳莊百姓打漁之時作亂,也不傷人,只是毀人漁網船隻。因此四位莊主請來周邊百姓做見證,要與他三個比一比武藝水性。這三個若是輸了,便永遠不踏入太湖境地。”
李二問道:“若他三個贏了卻該如何?”
周澤道:“若贏了,
想來是要在榆柳莊佔據一席之地。” 船夫一拍手道:“正是如此,要我說,那甚馬雄幾個也是沒腦子,偏生來惹榆柳莊四條好漢。只是打漁,太湖這般巨大,多他幾十個漁夫也不多,哪裡不成?這榆柳莊是四位莊主辛苦建立,豈會讓給他們?”
周澤聽罷點了點頭:“沒想到這般巧,既是如此,正好且去看一看。”
。。。
當下兩人尋路來到榆柳莊所在,但見前頭被圍個水泄不通,聲音十分嘈雜。
“好!”
“二莊主好武藝,不愧卷毛虎之稱。”
李二分開眾人,周澤來到居中的地方。
但見湖面上數十艘小船,分成兩股,互相對峙。
岸邊兩條漢子正手持魚叉相鬥,其中一個頭髮胡須都是微微蜷縮,想來便是卷毛虎倪雲。
二人鬥不過三四十合,倪雲賣個破綻,放對手的魚叉進來,那魚叉自其腋下穿過,倪雲把握時機,一腳踢在對手小腿上, 那人吃痛,跪倒在地,倪雲自然取勝。
那漢的兩個同伴忙是過去將他扶起來。
“二莊主威武!”
“打死這不識好歹的賊廝!”
見倪雲勝了,榆柳莊的漁民自是見天價的叫好。
“諸位靜一靜,我等兄弟既是說了要與他們公平比鬥,今番水性武藝都比過了,孰優孰劣大家都看在眼裡。”這說話的紅發紅須。
李二低聲道:“看來此人便是費保,不過我等好似來遲了,看此時的情形,應是都比過了。”
周澤頷首,繼續看那費保說話。
“若按照賭約,應當將這些人都趕出太湖。但大家都是在這水上討生活的,逢此時日不太平,卻當留條活路與人。”
說著看向那被倪雲擊敗的黑面漢子和他身邊的兩人道:“馬雄,你等三人若願留在此地,也無妨礙,我這榆柳莊也不多這幾十口人,不過卻不可再生出亂子來,再有下次,我卻不客氣了。”
那馬雄聽了面帶慚愧之色,與兩個同伴相互看了看,繼而連連拜倒:“小弟三個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到幾位哥哥頭上,卻是豬油蒙了心。今番哥哥不計前嫌,給我三人一個討生之處,我馬雄雖稱不得什麽好漢,卻也知個好歹。今日我兄弟三人情願拜四位莊主為兄,日後馬首是瞻,不敢違背。”
周澤在邊上看的暗自點頭,這費保不愧是日後勸得李俊出海稱王的聰明人,三言兩語便將原本的對頭收歸麾下。
不過看這情形,這幾人此時倒不像十年後那般是水匪的身份,而是老實打漁的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