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伯約回到投宿的酒店時,已經是半夜兩點,疲憊交加的他,睡眠來得非常突然,沒有經過半點醞釀,腦袋剛沾上枕頭,便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期間更是一不小心死了好幾次,但現在他還好好的活著,說出去都沒人信那種……如果放在穿越前,王伯約估摸著他將這些事整理下,都能發網站賺稿費去了。
當他第二天醒來時,天早已大亮,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外面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好一派繁華景象。
“睡了十三個小時啊……”
王伯約看了看時間,現在已是下午三點。
不過王伯約並沒有感覺有多意外,對於壓力逐漸激增的21世紀人來說,在沒事的時候睡這麽久,其實並不是特別誇張的事情,更遑論他昨晚可是累得精疲力竭,睡得時間長一點,也沒什麽。
唯一讓王伯約有些詫異的是,今天太平靜了,他原以為石V結人會在今天早晨再次找上門來,可是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
“興許是昨晚發生了太多事情,日本人自己都焦頭爛額了吧?”王伯約這麽想著。
他搬了把椅子,拄著牙巴骨坐在窗前,思考人生。
其實,王伯約本想在今天醒來以後,立刻前往碼頭,遠遠的離開國內,離開這個被戰火硝煙覆蓋的所在,好好的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如果之前不是出現了這些意外,他幾乎已經成功了。
隻是現在,王伯約卻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沒有做完,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興許是放心不下祝熙童?
嗯,有這方面原因,王伯約想著,他總想再去找找她,跟她說說話,雖然他也不知道能跟祝熙童聊些什麽,但他就是想著,跟她再聊聊。
想到這裡,王伯約便洗漱離開了酒店,在樓下隨便吃了點小吃,買了點鮮花水果等禮品,找了個黃包車師傅,便當即去往仁心醫院。
當他來到仁心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值守的護士顯然是昨晚見過王伯約的,於是輕車熟路的將他帶到祝熙童病房,然而祝熙童依舊還沒醒來……據護士所說,其實祝熙童中途已經醒過一次,或許是因為太困了,她沒多久就又睡著了。
“唉……來得真不湊巧,”王伯約苦笑著說,他盯著祝熙童的睡顏看了一陣,旋即默默放下手中的鮮花及水果,伸了個懶腰,便打算前往仁心醫院後面的小花園賞花。
昨晚剛來仁心醫院時,王伯約就注意到了那處小花園,修得極其雅致,隻不過昨天的他並沒有時間去靜靜賞玩一番罷了。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踏出住院樓時,之前那名護士卻攔住了他。
“先生,有位姓孫的先生想要見見您,”護士柔聲說。
“姓孫的先生?”王伯約詫異:“孫……就是昨晚跟我一起那個?”
王伯約心底暗暗苦笑,他都差點忘了,孫元洲現在的處境可不太好,如果直接將他的名字說出來,難免會惹出些麻煩。
護士並沒有多想,她隻是點頭:“沒錯,就是他,先生請跟我來。”
很快,護士帶著王伯約在醫院內左拐又繞了兩圈,來到二樓一間較為偏僻的病房前,護士什麽也沒說,隻是指了指病房,示意孫元洲就在裡面,然後自行離開了。
王伯約推開門,果然就見到正端坐看書的孫元洲。
孫元洲看到來人是王伯約,急忙合上書本站起身來:“王先生,
請坐!” 王伯約苦笑:“孫先生,我是小輩,萬萬當不起這聲‘先生’,您要不介意,叫我伯約就好。”
孫元洲一臉尷尬:“其實,昨晚的事,實在是抱歉……我,我當時有些激動,將你誤認為是漢殲,昨天事態緊急,也沒來得及道歉,我……唉!”
王伯約略微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孫元洲指的是什麽。
正是昨晚在領事館的時候,日本人給王伯約下套,那個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面,相互之間都留了印象,隻是那個時候,孫元洲一直以為王伯約就是個單純的狗漢殲。
――直到昨晚王伯約與祝熙童拚死將其從警局救出,孫元洲才明白,是自己誤解王伯約了。
王伯約一臉苦笑的說:“孫先生,這些都沒什麽的,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就是想不被人誤解,那也不可能,這不怪你……”
略微停頓,王伯約有些好奇:“不過,孫先生,以你現在的處境,應該及早離開上海,找地方避一避才對,你怎麽……還躲在上海?”
孫元洲輕歎一聲,無奈的說:“我也不想繼續留在這,隻是……聽興幫的人說,今天街上日本憲兵的數量很多,就是八爺也沒辦法繞過這些小鬼子的視線,將我安然送離,我現在隻能在這裡躲一陣子,等這陣風頭過去了再說。”
王伯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是到這時他才想起來,今天大街上巡邏的日本士兵,數量確實很多,隻是之前的王伯約一直沒把他們與孫元洲先生的逃脫扯上關系。
他抬起頭來,好奇的望向孫元洲:“孫先生,你這麽急著見我,該不會隻是道個歉那麽簡單吧?”
孫元洲略微沉吟, 這才鄭重的點點頭:“其實,這次請你來,另有要事相求。”
“要事相求?”王伯約抬手示意:“孫先生先說說看。”
孫元洲給王伯約倒了杯水:“想來,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知道,”王伯約果斷承認道。
孫元洲先是點點頭,旋即又長籲短歎起來:“這次,算我倒霉,栽到了日本人手裡,其實這次我本就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我死了那也不要緊,現在的我,就隻擔心一件事而已……”
其實孫元洲要說的事,與祝熙童曾與他說過的,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孫元洲是整個地下黨在上海報界的總負責人,身份特殊。
由於組織內的行動多以單線聯系為主,組織內在報界的其他人員,也並不知道其他同志的確切身份,他們的聯絡完全是靠孫先生進行維系。
這樣的運作方式有個好處,就算組織內有人被迫害,其他同志也不至於會因此受到牽連。
當然也有壞處,一旦這道組織網裡的關鍵節點,也就是孫元洲出了意外,那麽其他同志之間的聯系,甚至與上級之間的聯系,也會因此徹底中斷。
這次,孫元洲還沒來得及將手頭工作轉交,便被日本人抓獲。
孫元洲找上王伯約的目的很簡單,其實他就是想通過王伯約,與組織內的其他同志取得聯系。
“至少,我希望在將來離開上海之前,能先將組織內的工作交給其他同志,只求王先生能再幫我一次,”在說明了情況後,孫元洲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