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正在運作黃修成的事情,他也不清楚黃修成被突然放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兒。
關世傑猛然想起在行動科目裡,學習到的一種放長線釣大魚的方法。黃修成被釋放,極有可能是想找到黃修成的上級。
黃修成只不過是一個誘餌,等抓到黃修成的上級的時候,黃修成還會被抓捕入獄。
關世傑想明白了此中關節,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袁旭。讓黃修成務必小心,謹防鑽入圈套。
另一方面,關世傑讓楊凡抓緊時間打通關系,借此時機假戲真唱,還黃修成一個自由之身。
為此,關世傑又去了一趟長沙。找到楊凡,兩個人一起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
“關少校,我從內部打聽到一點消息。正如你所料,他們想抓到黃修成的上級,據說是中共湖南省委的負責人。所以就用黃修成做了誘餌。”楊凡說。
“他們這麽做,不是破壞國共合作的聯合抗日戰線嗎?”
“我想,你們特務處長沙站和我們警備司令部的人,絕不會那麽傻,背上破壞抗日的名聲。他們是想借助搶米事件,打擊中共在湖南的勢力。”
關世傑心裡清楚這件事兒背後的貓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自己不便直說。現在由楊凡口中說出來,證明楊凡相信自己,把自己當做了朋友。
“楊團長,我想了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關少校說出來聽聽。”
“特務處長沙站這邊,我自己辦。警備司令部這邊,就麻煩楊團長了。”
“我正愁特務處這邊如何辦呢?有你關少校出頭去辦,我就放心吧了。至於警備司令部這裡,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我的辦法是,買通主辦案件的人,就說黃修成逃脫了。而後我安排黃修成離開長沙。”
“好,就這麽辦!”楊凡爽快地答應下來。
關世傑在楊凡的團部,給李天木打了一個電話,寒暄過後,委婉地問李天木是否認識長沙站站長。
李天木非常肯定地說:“長沙站站長候兆坤是我的磕頭兄弟,一起在東北軍共過事。”
“科長,我有一個遠房表弟,是《大公報》的一個記者,被長沙站抓了。表弟家願意出錢擺平這件事兒。”
“小事兒一樁。過一會兒你再打電話給我。”
十幾分鍾後,關世傑又撥通了李天木辦公室的電話。
“小關,你表弟叫黃修成?”
“正是。”
“這件事兒有點麻煩,因為牽扯到中共,現在黃修成被放出去當魚餌,長沙站想抓的是黃修成的上司。”
“科長,這件事兒就沒有活動的余地了嗎?我想出一個辦法,您看行不行?”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最後說:“表弟家願意出五千元,只要人不被抓到牢裡。”
“你這樣,我把侯兆昆的電話給你,你直接跟他聯系。五千估計用不上,三千差不多。”
關世傑見李天木話裡有活口,就急忙說:“科長,這樣吧。我去銀行給你轉過去五千元,您把銀行的帳號給我。侯兆昆站長那裡,您就多費心了。”
李天木答應下來,隨後給了關世傑一個中央銀行的帳號。
兩天后,楊凡也花了五千元,在警備司令部也辦好了黃修成的事情。
特務處與警備司令部統一口徑,並且下發了通緝令:搶米案犯黃修成,在同夥的幫助下,已經畏罪潛逃。
在通緝令下發的前一天,
黃修成就在楊凡的安排下離開了長沙,從廣州去往了香港。 關世傑知道給楊凡的五千元,楊凡一分都沒留,打點了警備司令部的相關人員。因此,關世傑離開長沙的時候,在楊凡的辦公桌抽屜裡,偷偷放了一千元法幣。
關世傑返回臨澧縣城的時候,正是傍晚。他一出火車站的檢票口,就見到了袁旭。
“關教官,辛苦了。晚上我請你喝酒,為你接風洗塵。”袁旭笑著說。
袁旭開著吉普車車,把關世傑拉到一家小飯館。
袁旭作為教導處主任,學校給配了一輛吉普車,出入縣城或是去長沙等地,都可以開著車前去。
這家小飯館在一條小巷裡,沒有店名,只在一根木杆上掛著一個酒幌,在風中呼呼啦啦地飄揚。
小飯館裡只有一張長條形的餐桌,兩條長條凳子。飯館只有一個掌櫃兼廚師和店小二。
掌櫃的五十歲左右,臉上滿是皺紋,刻滿了人世間的滄桑。
“剁椒魚頭, 粉蒸肉。再來一壺自釀白酒。”袁旭顯然是熟客,一張嘴,就點了兩道菜,要了一壺酒。
掌櫃的慢吞吞地應了一聲,系上圍裙去了後面的廚房。
袁旭讓關世傑坐下來,遞給關世傑一支煙說:“關少校,我表弟的事情你辛苦了。”
“幸不辱命。答應袁主任的事情,我勉強做到了。”關世傑說。
“這件事兒裡裡外外的花了不少錢吧?”
“有一些熟人的關系,沒花多少錢。”
“關少校,大恩不言謝。他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必將竭盡全力去做。”袁旭說。
袁旭深諳民國的官場之道,他知道辦黃修成這件事兒,僅僅憑著人脈關系,不使些錢財是很難擺平的。關世傑一定花費不少,才讓黃修成順利去了香港。
“袁主任言重了,我比較欽佩黃修成這種人,為自己的信仰而不懼生死。”關世傑說。
他這樣說,是在婉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哦,黃修成信仰的可不是三民主義。”袁旭說。
“我知道黃修成信仰的是馬克思主義。”
“關少校就不怕我把你列為重點目標?政訓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清除異黨分子,你這種言論很危險。”
“袁主任應該不會拿我開刀吧?”關世傑半真半假的說。
“關少校還真是直率……”
“剁椒魚頭,粉蒸肉來嘍!”
小飯館兒掌櫃的手裡托著一個木盤,從廚房走了出來。他把兩道菜,還有一壺酒擺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