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這邊的事情一點都不複雜,加上又有於隊幫忙,謝承文做了口供,然後找於隊打聽了一下肇事司機的情況之後就沒他什麽事了。
警察局大門側面的陰涼處,於隊遞了一根煙給謝承文,謝承文接過,於隊掏出一隻不鏽鋼的打火機,叮的一聲打著了火,謝承文好奇的看了一眼打火機,這才湊上去將煙點燃,深深的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地將煙霧吐出。
看到謝承文對自己的打火機很好奇,於隊笑著將打火機遞給謝承文:
“別看這個小玩意,曾經救了我一命呢。”
謝承文注意到了,打火機一側有一個凹坑,像是被什麽東西砸過然後又從內部敲起來,凹坑看起來很是不平整,摸上去坑坑窪窪的手感很糟。
“不會是幫你擋了個子彈吧?”
“呵呵,還真是,說出來實在是太戲劇化了,這玩意是我戰友送的,他在那場追捕毒販的戰鬥中丟了一條胳膊。”
於隊有些唏噓,謝承文默默的點了點頭,確實沒什麽歲月靜好,完全是因為有那麽一群人在幫你擋住了狂風暴雨。
於隊又是一笑:
“留條命就不錯了,丟了個胳膊現在轉後勤,直接養老了,日子舒服得很,有時候,我甚至有些羨慕這家夥。”
謝承文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啥好,於隊吸了口煙,搖了搖頭道:
“這次要謝謝你,我扶正了,升了副處,退休還能長半級。”
謝承文擺手:
“不客氣,這下於隊就名副其實了。”
“呵呵,其實工作還是一樣的,原來是副局掛名正隊,現在我算是名副其實了,我就指望著安安穩穩的混到退休。”
謝承文撇嘴:
“請問貴庚啊?”
“今年四十三,還有七年退二線。”
“七年啊,於隊,隨便立個功就升局座了,咱能有點出息麽?”
於隊無所謂的笑了笑:
“謝先生,今天的經歷如何?如果那個司機是衝著你去的,你做何感想?做我們這一行的,年輕的想立功,年紀大的想平安退休,這有問題麽?”
謝承文無奈的搖頭:
“也是,這世界確實是挺危險的。”
於隊點頭:
“剛才你也聽到了,肇事司機身患絕症,還有不到三個月的命,別說他現在死咬著是意外,就算他承認是故意的又能怎樣?”
謝承文冷笑了一聲道:
“幸好沒出事,要是出了人命,他再承認是故意傷害,受害人連保險都沒得賠,這特麽是什麽事啊!”
於隊拍了拍衣袖上的煙灰,呵呵一笑道:
“看開點吧,規則如此你就得遵循,人家會利用規則,難道你不會利用麽?”
“可問題是現在肇事司機死咬著不松口,他的親友帳戶中也找不到不明大額財產,想要找出背後的主使者,以及弄清楚他們的目的都不容易啊。”
“嗯,這種情況很常見,一般來說,既然沒有出人命,警方會將這個案子擱置起來,如果你想要找出真相,恐怕得自己來。”
於隊的話大有深意,他當然是在暗示謝承文去走雲秀的路子,指望警方是不行了。
謝承文將煙頭按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缸中,點了點頭道:
“行吧,那就這樣,不過於隊如果方便,不妨再大張旗鼓的調查幾天,不求有功,但求有聲。”
於隊會心笑道:
“明白,
打草驚蛇嘛,放心吧。” 謝承文點了點頭,轉身想走,於隊又開口道:
“那孩子你不管了?”
“我管得著麽?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沒有監護權。”
於隊苦笑,那個被謝承文救了一命的孩子今年八歲,上小學三年級,家裡只有一個保姆帶著,父母離異,擁有撫養權的父親據說忙著做生意,滿世界的跑,隻好將孩子丟給保姆,結果如何就不用說了,小小年紀就在街頭遊蕩不上學,這樣不負責任的家長真的該拉去槍斃了。
那孩子倒是對謝承文十分的依戀,但是那又如何,就算謝承文有心,論情倫理,他都沒有資格去管人家的事,隻好硬起心腸當做沒看見唄。
“行吧,我跟婦女兒童會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讓社工跟進一下,如果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我會跟社工那邊打個招呼。”
“可以,到時候再聯系吧,走了。”
一臉鬱悶的謝承文仰頭看了看有些陰沉的天空,隨意的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於隊看著謝承文的背影,嘴角慢慢勾了起來,微笑著搖了搖頭,將手裡的煙頭掐了,轉身哼著不著調子的小曲兒走了。
......
市第二醫院急診觀察室內,嚴鳳羽正黑著一張臉站在病房內,看著嚴鈺玲的父母在小心翼翼的圍著嚴鈺玲噓寒問暖。
嚴鈺玲一隻手已經被打上石膏,像是帶著一隻白色的拳套一樣,看上去很滑稽,另一隻手在肩膀上固定了一個保護架,防止她動作過大傷害關節,左側臉上有一塊淡黃色的區域,那是消毒藥水和傷藥塗抹後的痕跡,不過顏色很淡蓋不住下面擦傷的疤痕。
此刻嚴鈺玲精神倒是很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張著嘴等著媽媽投食,那拚命撒嬌的架勢實在不要臉,這丫頭一點都不知道反省,完全當沒事一般的樣子真是讓嚴鳳羽氣得直冒煙。
可惜,弟弟、弟妹在場,嚴鳳羽也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就開口責罵,隻好氣鼓鼓的站在一邊看著。
直到被她冷厲的目光看的受不了,嚴鈺玲的父母總算是走了。
父母一走,嚴鈺玲的臉立刻就垮了,看著自己姑姑那張快要燒成碳的黑臉,嚴鈺玲瑟瑟發抖的縮在床角。
“我的話你現在是一點都不聽了是吧?”
嚴鈺玲趕緊討好的笑著道:
“聽啊!肯定聽啊!我這不是想去幫姑姑探探路,做馬前卒嘛,姑姑...”
“少跟我來這套,我不是你一撒嬌就降智的爸媽。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如果你這麽趕著去找死的話,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
嚴鈺玲撅著嘴低著頭,一臉委屈的小聲說道:
“人家就是好奇嘛,姑姑,你不是也說過了麽,跟我同齡的人裡面,少見有超凡的修法者存在,我就是想去見識一下唄。”
“哈哈,見識一下,見識一下差點連小命都丟了?你騙鬼呢!”
嚴鳳羽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當然,是壓著嗓子吼的。
“我,我怎麽知道會這樣啊,一開始我還是佔著上風呢,誰知道他竟然藏著暗手,真是卑鄙!”
“閉嘴!你怎麽這麽幼稚啊,出去別說是我嚴鳳羽教出來的,我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嚴鈺玲一臉的不爽:
“本來就是嘛。”
“本來個屁!鬥法那是刀尖上跳舞,是你死我活的鬥爭,誰會跟你講道義將規矩,乾死對手就是最好的規矩,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嚴鈺玲低著頭美眸含淚,她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意懂,畢竟這是一個和諧安寧的社會,她骨子裡是不願意接受那麽血腥的江湖鬥爭的,所以,她掌握的秘術是幻術系的,殺傷力有限。
嚴鳳羽發泄了一通心裡的怒火之後,看到被罵哭了的嚴鈺玲,心裡不由得一軟,伸手在她頭頂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放柔和了聲音道:
“傻丫頭啊,咱們這些修法者一般不輕易出手,蓋因法術大都難以控制,一旦出手就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還會因此結下仇怨,導致雙方背後的師門勢力形成敵對。所以我再三的告誡你,不要貿然跟別人動手,如果真的是見獵心喜,也一定要先結交再商量著切磋,最好還有見證人和長輩在場保護,你這次,真的是太魯莽了。”
“對不起,姑姑,我知道錯了。”
嚴鈺玲終於抽泣著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嚴鳳羽歎了口氣,輕輕的撫摸著嚴鈺玲柔滑的頭髮,半晌沒出聲。
“玲兒,你這次只是神魂受傷,是不幸中的萬幸,人家不但沒計較你的莽撞,關鍵時刻還救了一把,你得感謝人家謝承文,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父母了。”
嚴鈺玲偷偷撇嘴,不過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道:
“哦,我知道了,等我好了就去登門致謝。”
“嗯,應該的。”
嚴鈺玲委屈的點了點頭,忽然又抬頭道:
“姑姑,您說那個肇事司機是怎麽回事?不會是謝承文的人吧?”
“啪!”
嚴鳳羽一巴掌拍在嚴鈺玲的腦門上,嚴鈺玲習慣性的想要用手保護腦門,但是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白色石膏錘子,嚇得嚴鈺玲趕緊將自己的手放下。
“姑姑?乾嗎打我啊?”
“你傻不傻?謝承文想要弄死你用得著這麽費勁嗎?他直接將你的神魂打散不就行了。”
“誰知道呢,或許他還有別的陰謀呢?”
“你這...你這腦袋裡裝的是草麽?那個肇事司機背後八成是葉家的人,等會兒我就去警察局證實一下,如果真是葉家人動的手,這次一定叫他們玩火自焚!”
嚴鈺玲不解的眨巴著大眼睛,完全想不明白姑姑的邏輯,葉家跟自己又沒仇,他們乾嗎要弄死自己呀?這不合邏輯啊!姑姑。
嚴鳳羽看著一臉懵懂的嚴鈺玲,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看來我將你保護的太好了,這些陰謀詭計早應該讓你見識一下才對啊。你肯定在懷疑葉家為啥要對付你,事實上,葉家要對付的人是謝承文,不管謝承文身邊是誰,只要撞過去就行了,這叫殺雞駭猴!”
嚴鈺玲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不過:
“姑姑,可他們就不怕得罪咱們嚴家麽?”
“笨蛋,那個肇事司機根本就不認識你啊!”
“哈?!”
嚴鈺玲傻了,原來事情如此的簡單,竟然只是因為不認識,所以就恰巧成了人家隨意殺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