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
天上的彎月如紗,灑下來大片月光,照亮了山川河流,邁過城池,越過平原。
夜色漸深,靜謐且恬怡。
臘冬山在這段時間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以前一年不見一個生人,如今卻是從早上到晚上都有大小的官員,世家子弟,乃至各個宗親管家。
除了說些無關緊要的客套話,剩下就是送來一箱又一箱的黃金,或是一些別出心裁的禮物。
從早上直到晚上。
短短幾天時間,李燁就收到了之前努力幾年都沒有的黃金。
在這種人情往來,李燁看著他的屬性框裡的財力一項的數據不斷在跳躍。
原本剩下356金,到了晚上就飆升,再次突破1000金門檻。
山巔之上,夜風吹來,格外顯得寒冷。
香玉拿著大氅過來,放在了李燁的肩上。
“殿下,小心著涼了。”
李燁笑了笑,“你啊,這些年都讓你養成了習慣,修煉到我如今的地步,你什麽時候見過我著涼,以後都不用再偽裝給別人看了。”
香玉癡癡的笑,仿是因為被自己的行為蠢到而樂呵呵。
“殿下,我都有些習慣了。”
她伸手想要取下,可見到李燁揮手就停下了。
“不用,這樣也挺好,你看遠方,這夜有多深,我如今看似風光,實則在這片黑夜裡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皇宮那位,甚至一些連我都沒見過的人。”
李燁指著遠方說道。
香玉隨著他的手指望去,她看的不是黑夜,而是看到了人性的黑。
出自皇宮的她明白了李燁說話的意思。
不說虞朝的敵人,就算是虞朝之外,南唐,中夏,西周,東秦的朝廷勢力,乃至將來那些鎮國宗派也不乏有人想看到李燁的殉落。
沒有人希望多一個潛在的對手。
“對了,我的刀斷了,你派人去收集一些珍貴的礦石,我要準備找鑄兵宗師親自為我鍛造一把寶刀,另外你加快收集一些提升真氣的丹藥,你的修為該提一提了。
一些雜事,你可以放手給其他人去做,如今的狀況不比以前,不必再遮掩什麽,你的實力越高,對我才是越好。”
李燁虛抓了抓,手中沒有刀握住。
這有點讓我不適應。
香玉應了句。
山腳下,多了個人在樹冠裡t望著山頂處燈火闌珊的建築群。
“青璿那個丫頭就陷在了那裡,真是的,這下麻煩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李燁的身邊有多少宗師庇護,大晚上,猴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李燁。
試試吧,若能救她就救,不行的話再另做打算。”
來人小聲嘀咕著。
透過月紗,來人是身材高大,約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很緊,勒出了他那健碩的肌肉塊。
與大部分的男子不同,頭戴方巾的他發髻成辮,這還不算什麽,辮子上綁著一個個小銅鈴。
一陣山風吹過,吹得銅鈴發出悅耳的鈴聲,細若蚊子扇動翅翼的大小,響在他周身范圍,沒有向更遠蔓延開。
過了午夜。
夜深人靜時,正是偷偷摸摸的最佳時間。
樹冠上的男子從懷裡取出一張黃色的符,上面好似什麽都沒寫,可目光稍微在上面停留一會,就會發現符上多了一些奇異的‘圖案’。
這‘圖案’很神奇,時而像字,時而像某種奇異花紋......不斷在變化。
上面隱隱有股光在綻放,很微弱,甚至不在正常人的視野辨析范圍。
“這下可虧大發了,這一張真意符大約剩下有一個時辰的’斂息’符效果,
應該夠時間救出青璿,救出了她,我非得敲幾下竹杠。”樹枝晃動,他的身形不斷在樹枝間來回跳躍。
人未到,他頭上的銅鈴就響起了陣陣鈴聲,向遠處蕩漾而去,漣漪重重。
聲音不大缺極為細韌,鑽入了守門的士卒們,令他們的眼神失色,陷入了某種幻境而無法自拔。
呼。
來人踩著屋簷而過,登高望遠,觀察著眼前地形輪廓,與心中記下的地形圖做比較。
縱身而下,貼著牆壁,他的速度沒有半點放緩。
每經過一地,往往是人未到,鈴聲就化作魔音纏在各處的明樁暗樁,使得這些人沉醉在某種自己構造的幻境。
一路上,他避開了記憶中標記可能是李燁的住宅區域。
私牢前院,鈴鈴作響。
守在私牢外的士卒俱都歪頭昏了過去,鈴聲鑽入了私牢,使得看守青璿的拷問手趴在桌上昏迷了過去。
這是魍魔音,不虧是擅長製造鬼迷心竅的魔音,這方面比我的魅魔音厲害多了,是岩撻來了......躺在床板上的青璿一聽到動靜,連忙起身,看著那栽倒昏睡的拷問手。
她的嘴角露出邪意。
手指放到嘴邊,發出一聲細長的簫聲。
七音閣有一套專門對話的音波手段,可以告知對方一些關鍵的信息。
燭火搖曳,一個身影從樓梯晃過,來到了青璿的牢房前。
“搞砸了吧?”岩撻挪謔句。
“行了,快放我出去,事後給你一塊拳頭大小,我珍藏的赤沙軟鐵。”青璿沒好氣的說道。
岩撻想要提價,可對上了青璿那充滿怒火的目光,悻悻然。
手作刀狀,站在門上的鐵鎖。
他速戰速決,很快就讓解了青璿身上的束縛,讓她可以動用了真氣。
“該死的家夥。”
青璿怒罵一聲,衝了出去。
一度讓岩撻以為青璿要想去找李燁報復,連忙開聲製止。
“你別衝動,衝動是魔鬼,這裡是別人的地頭,據閣裡的消息,他一定有……有宗師......的庇護。 ”
剛一走出牢房,他看到了站在木桌前的青璿,手指輕點在拷問手的頭顱,讓其開花。
好吧。
事實證明了他想多了。
“走吧!”
岩撻準備離開,可見到青璿呆滯的臉色,讓他覺得狐疑。
“你怎麽了?”
青璿的心情極度複雜,想問自己,這是怎麽了?
為何她會恨不起李燁,甚至有種一想到要離開,反而心生不舍。
有何不舍,她又回答不了自己。
可那個該死的身影時不時浮現在她的腦海是怎麽一回事?
我愛上了他?怎麽可能?
青璿搖晃著頭腦,把腦海的一絲可怕的想法掃去。
“走吧。”岩撻再次催促。
這一次,青璿沒有停留,跟著岩撻離去。
臥室,李燁不急不躁打開房門,一躍而上,燈籠照映木柱而在地面產生的陰影湧動,兩個身影跟隨著李燁,一同站在屋簷上。
“追?”
“殺?”
兩個乾澀的嗓音。
上來屋簷的李燁剛好看到了青璿離開的背影,目送著她離開。
“不用,讓她走,我很好奇,這個爐鼎會給我帶來多大的收益。”
踏在圍牆上的青璿驀然有種感覺,忽然,她轉頭回望,準確找到了李燁。
她愣了。
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逃走盡收在李燁的眼底,而且李燁還沒有追殺,放任她離開,不知為何,她心裡一甜。
兩人對視了眼。
李燁站在屋簷上揮手送別,讓影殺使都傻了。
這個世界,他們兩人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