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燈瞎火。
虞京亂,往日還算熱鬧的夜市無人行走,沿街商鋪或宅子無一不是掩好門窗,不時有些地痞流氓和散兵遊勇在火中取栗。
“殿.......公子,大公子讓你留在家裡,如今京城亂成一團,萬一。”
跟在李燁身後的香玉左顧右盼,身邊帶著府上簡單的兵丁團團把李燁圍在中央。
“不用那麽緊張,如今的人都在關注皇城戰況,我們又不是去湊那個熱鬧。”
李燁悠哉悠哉的說。
這話令香玉聽得汗顏,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不知李燁為何有這麽大的底氣,但她卻不得不擔心出現一些超出控制的事情。
一行人前進的速度不快。
“我的錢。”
“不要,爺,我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不要,不要。”
層次不齊的民舍不時響起各種哀求,在昏暗的夜色下,人影綽綽,每強闖一個地方,身上就會多了些物品,或錢袋,或小包裹。
“奸詐惡徒,受死。”
剛拐過街口,李燁就聽到了一聲冷叱,闖入他的視野中的是一道步伐交錯的靚麗身影,從地痞流氓快速穿行,劍光浮影。
砰砰砰。
地痞幾乎不分先後倒地,地上多了液體流出。
“小娘們,多管閑事。”
為首的惡徒並不是沒有幾分實力,剛才隻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後,立刻從身後掏出一把鐵鉤。
彎彎的勾尖在月紗的朦朧映照下滲出一抹藍光,兵器上塗了某種毒素。
金鐵交鳴。
兩人交上手。
看起來,二者的實力是不相伯仲,甚至是惡徒佔了點上風,更加敢打敢拚,屢屢試圖以傷換命。
“殿,公子,是四季莊的唐姑娘。”
香玉認出了行俠仗義的女子是誰,開口向李燁提示。
“四季莊?”李燁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他忘了。
不過,聽著倒是有點印象。
“去幫她。”
不論怎麽說,被禍害的人也是虞朝的百姓,他沒有看就算了,看到了,他不介意為民除害。
話音一落,守在他四周的兵丁就走出一人,腳步飛跨,快速接近交手的兩人。
“輝爺,小心。”
能跟隨李燁出來的人至少是個武士中品的實力,豈是一個隻有武徒實力的地痞頭目能夠抵抗,刀光閃動,正在躲避凌厲劍花的惡徒就僵在原地。
他的身體緩緩向後倒去。
實力最強者都死了,剩余的地痞見狀紛紛逃竄。
唐韻在追殺了兩個地痞之後,知道窮寇莫追,而且還沒有向恩人道謝,連忙折身而回。
“多謝,不知?”
還未說完,她就認出了香玉。
她看了看香玉,又看了看被保護在中央的李燁,很快就認出了李燁一行人的身份。
四季莊在一郡之地,不能說威名赫赫,但也是讓郡內勢力敬重幾分,可偏偏在李燁這個身份尊貴的皇子面前折了面子。
就算李燁化成灰,她都還記得。
“殿下,這人?”香玉問道。
唐韻輕挪腳步,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著逃跑。
一邊走,李燁仍在一邊思索。
“四季莊有點印象,我認識?”他仿若沒有聽見香玉的潛在意思,而在糾結著四季莊是什麽來頭。
在‘倚天’二十多年,關於一個小小四季莊的記憶早已被覆蓋,
而且也沒有記住的必要。
忘得差不多了。
這話聽得唐韻下意識握住劍柄,太他娘的氣死人了,枉她還日日惦記這個給了她莫大屈辱的人,不時晚上做夢時,給他一巴掌。
可倒好,別人根本就沒記住她引以為傲的四季莊。
“啊?”
香玉不知該怎麽說,前不久剛敲詐了別人一筆,這麽快就忘了。
“算了,不管她,我們走吧。”
既然想不起,李燁就不再理會,從唐韻身旁走過,朝著街道盡頭拐口而去。
在他一行人過去街尾拐口,唐韻滿腔怒火就化作一腳,踢在地上的死屍。
“死氣我了。”
屋簷掠過一道身影。
“師妹,怎麽了,又是誰把你氣成這樣。”來人是四季莊的一個弟子。
唐韻賭氣不說話,彎下腰,撿起死屍上的錢袋。
江湖俠客,行俠仗義,怎麽也要生活,撿屍就成了江湖俠客一門基礎技能。
“師妹,你已經耽誤了師傅一點時間,別撿了,快跟我來。”
來人催促道。
靜謐的夜,衙門的燈籠隨風搖晃,那晃動的樹影如同厲鬼般,伴隨著遠遠傳來的喊殺聲,多了幾分陰森恐怖。
守在門口後面的衙役,顫顫巍巍,連手中的武器都握不太穩。
圍牆上躍過一道人影,落在了這些擔驚受怕的衙役後面。
“誰?”
“你想幹嘛?”
聲音中有些顫抖,顯示了說話之人並不是什麽膽大的人。
“殿前護衛二等侍衛,奉殿下之令,命你開門。”來人正是李燁麾下的兵丁,取出一塊腰牌。
穿著便服的通判看了看那腰牌,連忙壓住心底的恐懼, 上前接過腰牌,定眼一看,分辨出了是皇族的條紋,材質也對,隻是名號有點陌生。
“還不快點。”
通判遲疑了會,念及這地方又不是什麽重要官衙。
“開門。”
門打開了。
李燁拄著杖刀,步入這處曾多番進出的地方,隻是之前,用的是另一張面孔而已。
在他走入後,大門再次關上。
“殿下,不知尊駕?”
通判露出討好的臉色。
“你不用管我,老實點就行了。”李燁說道。
他朝著香玉示意一眼,隨後一手指著牢頭,“地牢鑰匙。”
通判很主動,快步走到牢頭身上,搶過鑰匙,討好性走到前頭。
“殿下,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踩過石板小徑,熟門熟路,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地牢入口。
“你就留在這裡。”
李燁說道。
香玉從通判手中接過鑰匙,遞給李燁,隨後帶了幾個兵丁走入地牢。
“開始吧。”
他把鑰匙遞給兵丁。
兵丁們就如同蝗蟲般,闖了牢房,分辨了其中是否有習武之人,扣押了具有真氣的武者出來。
“我是張橫禦使家的侄兒,你們好大的膽,你敢動我,我叔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
李燁睜開眼睛,那森冷的煞氣從他眼中飛出,讓那叫囂的男子不敢再叫。
男子張了張嘴欲說,可就不敢蹦出一個字。
吟。
抽刀出來,李燁的手腕向前一捅,刀尖穿破男子的丹田。